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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暴发 ...

  •   黑板刷扫下了教师上课时写下的粉笔字,留下厚厚的一层灰白。我回去的又晚了,都怪那秃头的政治老师每次都不容反抗地强制性留堂,偏偏今天还是我值日。
      擦完最后一行字,我亟不可待的捞起书包就往外冲。
      “尹柯!我们去训练吧!”我被人拉住了胳膊,动弹不得。一听这声音我就脑仁疼,回头一看,果然是班小松。
      “对不起啊小松,我不能去训练了,我得回家。”
      “回家回家,你每天都准时回家,棒球队的训练一次都不来!捕手又是那么重要的位置,更要好好训练的,不行,你今天要么去训练,要么就给我个解释!”
      我第一次见班小松对我发这么大怒火,可我却没有什么想法去安慰他。要是回家太晚,怕是连呆在棒球队都成了一种奢望。
      “小松,对不起。”我扯下他紧紧缠绕的手臂,只能给他一句道歉——我给不起他解释。
      像是没有瞧见他愤恨的眼神,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前走去。
      “你和以前倒是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的自私自利。真让人火大。”我被一双无影的手拖住双腿,让人难受的不是话里浓厚的讽刺,而是说话的人。
      邬童不等我回复,继续朝我背影说话:“当初是你自己同意加入棒球队的,现在反过来又不参加训练,你把棒球队当成什么啊!”
      他走到我跟前,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几乎要被这眼神盯到窒息。邬童一定很生气吧,我这么过分却希望他们能够体谅。
      班小松双手攀上我的肩膀不让我走:“对,你今天不说明白不准走。”
      我被这无脑的纠缠行为感到恼怒,所以今天都吃火药了吗,一个两个的都冲我发火:“我反悔,当初明明是你们死皮赖脸的让我加入棒球队,我才进来的。”
      “答应了就必须训练!”邬童冲我怒吼。
      我被这声音喊的一愣,其实这些天邬童的反常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办法——比如现在。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你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们棒球队转吗,我需要什么,不用你管!”
      我匆忙地转身,刚才邬童瞪我的那一眼,差点泪水就喷涌而出。他和我背道而驰,我们总是这样。
      我红着眼睛拿出钥匙开门,回到家,我一听到的也是怒吼。我母亲瞪着我,问我为什么回来晚了。我没有力气再去和她狡辩,今天大概是的最不幸日。
      “我问你呢!哑巴了!你是不是又去棒球队了?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让你退出那个棒球队,你现在的主要任务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说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她用力一戳我的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着,疼的正厉害,我满肚子十几年的怒火随着这动作一涌而出。
      我瞪着她,冲她怒吼:“我已经不去棒球队了!你还想怎样,学习学习,你脑袋里就只剩学习吗?”
      她还在发愣,张开的嘴都没有合上,我就已经夺门而出。不去想我这么做的后果,不去想他们暴怒后的惩罚,我只想痛痛快快的放纵一场,以此来祭奠我困死在牢笼的梦想。
      提着个书包,我手上握着的手机一直在不停地振动响铃,我冷着脸任它叫,不曾关机。有时候未接电话比关机更让人焦急,她会一直打来电话,而我不会接。
      我走在街上,脑袋里不知道能去哪,双腿却先一步走向了目的地。那是一个不大的操场,却经常用来练棒球。
      邬童现在一定还在板着一张冷脸生我的闷气。我当时怎么就忍不住性子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他怕是又不会理我了吧。
      我还在懊恼,就听见钥匙扣的响声,黄色的棒球钥匙扣从我头顶垂落。再往上看,是邬童果然板着的冷脸。
      他状似极不情愿地坐在我身旁,我也状似极不高兴的问他:“你怎么在这?”
      他抿了抿嘴唇,又皱了皱眉毛,最后突然一松,眉眼里全是可怜巴巴的认输姿态:“尹柯,我不该吼你的。即使你不愿意给予任何的解释,但只要你还肯呆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该怎么说呢,这样卑微退让的邬童,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每次我都决定再也不让邬童受伤,可结果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我果然就如邬童所说一般——自私自利,让人火大。
      “邬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中加吗?”我终于越过了那堵墙,愿意直面始终守在墙外的邬童。
      “我妈让我出国留学,我没去。因为我搞砸了中考,搞砸了出国的面试。你一定恨我吧,那场那么重要的比赛我没去,”短短的一行字,说尽了当时的心酸恐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想笑,我可是头一次这么坚定的反抗。
      邬童满是心疼的把我抱紧,他的话彻底把那堵墙敲得粉碎,他说:“尹柯,我从未恨过你。”
      是的,邬童从未恨过我。我们之前有太多的误会和错过,怨过我的沉默,怪过他的执拗,却从未恨过。
      怎么恨得起来?他那么好,我爱都来不及了,怎么舍得恨他。
      我眼眶里的泪水断了线似的不断下落,邬童手忙脚乱的给我擦掉又马上涌了出来。我像是要把这十几年所有的压抑和扭曲哭出来,不让它再继续毒害我仅剩的好,不然别说邬童,我都找不到我还有什么值得喜欢。
      远处的路灯照亮了向这边焦急跑过来的三人,照到母亲脸上时,她憋红了的脸颊和她的眼睛一样怒气冲冲。
      邬童听见喊声,松开了抱紧我的双手。我止住眼泪,压抑和扭曲还没有哭尽。我苦难的人生,也同样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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