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言若就是阿诺

7、第六章偷杏子

　　永乐巷有两家国公府，都是当年太祖皇帝拜把兄弟的后人府邸。
　　一家护国公府，姓卫，也就是卫呈邺家。
　　另一家是守国公府，姓吴，也是当朝皇后的母家。
　　现在一般把卫家称国公府，吴家称国舅府，守国公知道历代皇帝都会防着外戚，为了皇后地位的稳固，他早早就辞退了官职，自家子弟恩荫入仕也大多做些闲职，他每日闲来无事就爱做些风雅之事，最得意之作就是自家的花园，堪称整个永乐巷园林的典范。
　　而此刻阿槿就站在典范的墙外，想着怎么样才好翻进去。典范的风雅没什么兴趣，眼馋的那一树杏子倒是真的，娘亲说花开就会结果，国舅府的杏花开的那般好，杏子肯定也很好吃。
　　阿槿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指挥着那个机灵的叫做香茗的仆妇去把自己的小梯子搬过来，叫香茗扶着梯子，自己先翻到墙上去，香茗紧接着翻了上来，接着就轮到文幼清了。
　　幼清等着水汪汪的眼睛，偏偏头看着高高的院墙，慢慢摇晃着小脑袋，“怕怕。”
　　“快点，我们来吃杏子的，你不来，我就不和你玩了。”阿槿皱着眉头撅着嘴，想着自己这样说话，娘亲和父亲总是会答应自己的，小傻子想来也不会拒绝。
　　也不知道是杏子的吸引力还是阿槿那句不来就不和他玩了，幼清终于下定决心要爬梯子，奶嬷嬷稳稳当当地扶着梯子，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家的小公子看，生怕这一眨眼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这忠靖侯府的小娘子也太过英勇放纵了些，打架就还罢了，竟然还会翻墙！
　　“嬷嬷，把梯子递上来。”那个叫香茗的仆妇小声提醒到，这时文小公子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躲在香茗的怀里，有些害怕正在发着抖，阿槿也没料到这院墙从上面看起来比平常高一些，害怕地蜷成一团，偏还嘴硬的说，“香茗你再把梯子架过去，然后你先下去给我们扶着。”
　　奶嬷嬷看的害怕，又想起之前听说过忠靖侯府的仆妇都是会一些功夫拳脚的，这才强自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香茗又顺着梯子过去，然后阿槿下去，然后小公子下去，幼清走路都还有些踉跄，偏爬梯子倒稳稳当当的，甚至比阿槿爬的还要好些，至少他没有打滑险些掉下去。
　　不过奶嬷嬷倒是高看了香茗，她是会些拳脚不错，甚至她自己之前也是跟着自家爹爹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但是在带孩子这件事情上，她不仅毫无天分，还觉得自家小姐的异想天开十分有意思，要是少了她，阿槿也还做不成一个敢于翻墙的侯府小姐。
　　“看，那个就是杏子！”香茗在院外估计的距离还是差不多的，他们这一翻下来，不过几步就是国舅府的大花园，春光正盛的时候，这里百花齐放，艳丽无比，到了如今的初夏，也有不少果子缀在枝头上，不过桃子和樱桃都还是绿里透一点点红，或是果子尚小，那几棵早杏上面的杏子已经黄澄澄金灿灿的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了。
　　香茗自小是在乡野间长大的，爬到树上就开始选最饱满的杏子往没人的一边扔下去，阿槿也上道得很，不过楞了几瞬，便开始在地上捡起了杏子来，阿槿选了一个最大最饱满的杏子，用衣裳擦了擦，刚送到嘴边，见着旁边幼清不住吞咽的神情，自觉要当一个体贴下属的好老大，便依依不舍地把这个最大的杏子递给了幼清，自己又在地上寻摸了一个同样挺大的杏子来。
　　“小姐，不好。咱们现在就得走了。”树上的香茗突然一溜烟窜了下来。
　　阿槿还来不及问为什么，顺着香茗指的地方，就看见诗社的那群人，正在像模像样的煮着青梅茶。这才想起诗社里那个黑黑的小个子，正是国舅府的六公子，当今皇后嫡亲的弟弟，吴桐。
　　这小子早年也是和勋贵人家玩的，这一两年倒喜欢同诗社那群斯斯文文的小孩子一起了。
　　估计还得配上几句酸诗，阿槿心想，只可惜不能去偷青梅茶来喝了。
　　匆匆在地上捡了几个杏子，香茗找到刚刚放在一旁的梯子，带着两个小崽子原路返回了，奶嬷嬷在另一边等得心里焦躁难忍，这才见着自家水灵灵的小公子又一次出现在国舅府高耸的院墙上，他朝远处招了招手，这才顺着梯子朝下面爬，一个不小心将阿槿揣在他怀里的杏子掉了出来，这孩子着急去捡，差点让自己大头朝下掉了下去，得亏奶嬷嬷眼明手快，一把接住自家的小公子，可惜梯子坏了一段，香茗不敢让阿槿爬这样的梯子，就把自家小姐背在背上再一个鹞子跳了下来。
　　阿槿性子急，才刚下来就着急忙慌咬了一口杏儿，哪知竟是酸的，一连十几个，个个如此。幼清也学着她的样子咬了一口，酸酸的，涩涩的，小傻子想吐又看了看阿槿的脸色，见着她一口杏子喷了好远，也有样学样使劲往外吐，小脸憋得红通通的，杏子也就飞了不足半尺，还沾着丝状的口水。
　　香茗和阿槿看了，只觉得好玩，哈哈大笑了起来，幼清不明所以，也跟着大笑起来，奶嬷嬷也不恼，只是催着几个不醒事的尽快离开，莫要惹了眼才好。
　　今天诗社吴桐做东，以青梅煮茶，以花果入诗，很是准备了一遭。他却老是觉得怪怪的，今日明明无风，院子里的杏树却摇曳非常，还就那一株如此，可不是怪事。他还年幼，又很是听过些志怪故事，一时间想到妖精鬼怪什么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待到看见文家的小傻子在自家高高的院墙上同自己打招呼，找来府中的家丁去墙外查开只见到一地的碎杏残渣。
　　吴桐小公子这时候脑子里已经不知补充了多少话本小故事，私以为文家的那个小傻子只是装傻，说不得就是什么武林高手或者山精妖怪转世。否则，自家院墙那么高，他是怎么翻上来的，又为什么会同自己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自己随大流欺辱与他，可不是会遭报应？
　　思及此，这小公子竟狠狠地病了一场，病愈之后，五岁多的黑小子每每见着幼清都得有意无意地避开，活像见了煞星。
　　阿槿倒是得意非常，只觉得自己的威风无与伦比，连罩着的小傻子都有人不敢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