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妍右情》烨潇

10、暮霭沉沉楚天阔（外传）

　　生活中，生命中，总有那么一刻是难忘的。

　　难忘不是因为利用价值，也不是因为某种利益关系，而是因为她的真诚和灵魂。

　　——言美云

　　01 将信将疑

　　黄昏，天空就像一位布满邹文的老人，年迈的老人。

　　言美云一直没有合眼，她想好好享受短暂的宁静，哪怕只有简简单单的陪伴。

　　屋外传来咳嗽声，是老人的声音，伊斯·娜的父亲。

　　言美云黛眉一邹，眉间立刻出现寒意，粉脸变得玉般煞白，略一起身，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老人就在门外，双目似有闪电般直劈过来，他扭身一转进入另一间房，言美云只好跟着进去。

　　屋内装饰精致，金碧辉煌。

　　老人走到落地窗前，昂首看着夕阳，就像在看年迈的自己。

　　隐晦的见面，让言美云料想老人有话会问。

　　美目电射间，她已踱步向前，大有翻脸动手之势：“我该怎么称呼您？”

　　老人转过头，一道锋芒的目光投来：“名字对一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灵魂是否虔诚。”

　　含沙射影的话，让言美云听得很刺耳，她却似笑非笑，鲜红的嘴唇上扬，勾起一抹鄙夷的讥诮：“您认为我的灵魂不够虔诚？”

　　“本来，不应该让你留下！必须赶走你甚至杀了你！可是，她是我的女儿。”老人微微转身，想看清这个女人。

　　她的确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身材不仅高挑，而且体态丰盈，修长的玉颈下，白花花雪嫩一片，该有的地方一定有，不该有的一点也找不到。

　　烟熏妆搭配大偏分短发，乌发如漆，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顾盼生辉，凤眼烟眉如画，白面红颜。

　　“哼！我说过你的眼神很好，带着一股傲慢和不逊！”老人又背负双手，转而漠然置之。

　　言美云虽心中愤恨不平，但顾及伊斯娜又不得不强忍心中不快：“您觉得我故意欺骗您的女儿，然后接近您？”

　　老人用听似平静的语气回答：“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哈哈哈！”言美云大笑起来，神情又透露淡漠，唇角牵动的笑容，竟如烟花般缥缈虚无：“很可惜，我连您是谁都不知道。”

　　老人不再说话，一双苍老又睿智的眼睛，死死盯着美云。

　　02 望远胸襟畅

　　对视一阵，老人迫切开口：“罢了，你即刻带我的女儿走!”

　　言美云迟疑：“为什么？”

　　老人拍拍手，身后走近一个白衣、白头巾的人，他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呈上，老人伸手接过，用两根手指夹起它，冲言美云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言美云显然很诧异：“袖珍定位仪？伊斯·娜应该将它从我身上移除！”

　　老人咽下一口唾沫，指责道：“车上死角发现的！”他目光又一转，也不期然停在言美云脸上，当着她的面将定位仪摔在地上，踩的粉碎。

　　言美云俏脸涨的通红，心下又气又急：“那您呢？还有孩子们？”

　　老人的目光在质疑言美云：“我已安排人把他们转移，你还不走？”

　　踌躇间，言美云玉齿紧咬下唇，丰唇就快渗出血：“有最后一件事，想亲口问您。”

　　老人已失去耐心，瞪眼朝言美云怒喝道：“你问！”

　　言美云脱口而出：“为什么让伊斯娜执行那样危险的任务？”

　　“她任性，一个人跑出去替她姐姐报仇！”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谙的眼底充满愤怒，慈祥的老人目露凶光。

　　言美云被这一番话震慑。

　　她想到了Mr.Jion的脸，那张英俊、帅气的面容骤然变得可憎而狰狞。

　　那天在天桥上，让伊斯·娜错过复仇机会，多么的愚不可及。

　　真情流露的悔意，逃不过老人的眼睛。

　　老人摇了摇头，想再点醒言美云：“所有人都知道，米德以斯忒拥有取之不尽的油田，埃美克将石油和美元挂钩，占领油田成了他们必不可少的嗜好！MR.JION欺骗她的感情，骗走她的油田归属权，也为此害了她。”

　　言美云突然明白这次的猎鹰行动就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

　　“酒里的药效足够你们走远，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老人的背已坨，就像一座不高的山峰，一幅身躯只靠几根骨头勉强支撑，随时像会散架，只有那双眼睛，还显得年轻，透着凌冽的光。

　　言美云就像泄气的皮球，直到和老人擦肩而过：“您不走？”

　　“生在这里，归宿也就在这里，都是命！我庆幸我们高贵的伊斯娜选择了你，而不是那些肮脏的男人！”很多人会干涉子女的感情，也有理解和包容的，老人虽苍老，背影却伟岸、就像浩瀚的海洋，怀抱苍穹大地。

　　言美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的家庭，幸福的家庭。

　　可伊斯娜的幸福又在哪里？

　　言美云找不到答案。

　　03 人生自是有痴情

　　夜晚，黑漆漆的夜晚。

　　长长的乡村公路上，一辆军用吉普在飞驰。

　　一路虽是高速，但都在乡间小道上。

　　如果是白天，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配上蓝天简直连心都要化了。

　　有的时候路旁全是树，车会开在林荫道中，感觉整个人放松到极致。

　　可惜，现在是夜晚，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凉爽的风吹过脸颊，言美云脸上却不带一丝笑容。

　　行程中，除了发动机沉闷的声响，什么也听不到。

　　伊斯·娜侧卧后座，算时间药效差不多该过去……

　　“美云，我们要去哪里？”

　　伊斯·娜睁开疲软的双眼，又揉了揉太阳穴：“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父亲同意了我们的事，嘱咐我带你走。”万千愁思迎上心头，言美云好不容易在脸上挤出点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连自己都不相信。

　　这种勉强的笑，就像秋风中凋零的花，带着生命易逝的萧索……

　　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两人灵魂深处剥离出来，散布夜空，织出一副幽暗的悲哀。

　　“我想了很久，得第一时间带你去新苔，那是一个临海的城市，它很美……”女人的嘴总爱逞强，心却在一边默默投降。

　　言美云在心里垒砌堡垒，却抵挡不住决堤的泪水。

　　长长的睫毛挂满泪珠，像出水清莲般清丽，泪水似在留恋那一双美丽的眼睛，迟迟不肯落下：“之后，我们还要去伊塔利旅行结婚，那里有著名的玛格丽特披萨店……怎么样，青青？”

　　伊斯·娜的秀眉似变得朦胧浅淡了，两个心灵相通的人，又瞒得住彼此什么：“父亲很爱我，没有危险，不会让我们走。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算我求你。”

　　言美云该怎么告诉她？是说自己出卖了她？还是告诉她，是她的疏忽，造成现在的局面？

　　无论怎么说都是深深的伤害。

　　“美云，你会告诉我的，对不对？”她深陷的眼窝出现一颗颗亮晶晶的东西，夜风吹过，背脊一阵冰凉，她用双手捂住脸蹲下去，泪水顺着指缝流淌……

　　言美云沉默。

　　“美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一辈子都会恨你，甚至看不起你。就算我活着，也会像个死人，你愿意，现在也可以带我走，立刻、马上！”

　　言美云回头，看到伊斯娜眼中的绝决，已无法狠下心去：“好，我带你回去，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

　　她立刻轻松油门，踩离合换挡，迅速转动方向盘。

　　在这瞬间，伊斯·娜单手成掌由斜上方用力切下，切中言美云后颈二三节脊椎中间位置。

　　一切来得太突然，言美云惊愕，想阻止，可是，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了上来，思维如同一滩死水，停滞的不起一点波澜，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了，整个人如同木桩般晕了过去。

　　温热的手，从未想过伤害最爱的人，这一刻尽在颤抖，下一秒，伊斯·娜像黑夜中的猎豹，身影一闪，窜进副驾座……

　　她的心在刺痛，可情非得已……

　　路面被车轮划过一道深深印迹，然后停下。

　　她将言美云轻轻放在花丛中：“谢谢你给了我一生美好的回忆，我不再奢求什么，只希望你坚强的活下去。”

　　04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

　　“嗡嗡嗡！！！”

　　吉普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在夜空响起，响彻天际，随后它越行越远，渐渐看不到……只留下言美云孤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