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雪》菁儿朵朵

62、中秋（下）

　　中秋那晚，宫里格外的热闹。不仅是皇室宗亲都来了，就连那些有头有脸的朝臣和命妇也在被邀之列。
　　赏月饮宴就设在宝华殿，这是一座极大的宫殿，平时没有重大事情不会轻易打开。这也是太后的意思，因为当初先帝承乾帝的灵柩就是从这里运往南山皇陵的。先帝宾天不满周年，宫里又要宴饮，将宴会设在此处也意味着先皇与诸人同庆的意思。不过，经常不居人的宝华殿多少有点森然，虽然皇后令总管府对大殿进行了重新的布置，可是参与宴会的人还是觉到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压抑。
　　宴会还没开始，太后和皇上皇后也还没有到来，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坐在侧座的娴妃陈樱儿。中秋节，太后去除了她的禁足令，本来她可以不来的，因为听说她在禁足期间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滑胎以后，她愈发的瘦弱，简直快到了皮包骨的地步。可是，今晚，她居然也来了。众人都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另而一位妃子淑妃已经向皇后告了假，因着淑妃一直胎像不稳，皇后也就允了她的假。
　　将近辰时，才有太监大声高喊：“太后娘娘驾到！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这大显皇宫里最尊贵的三个人一前一后陆续到来，宴会也就拉开了序幕。
　　酒过三巡，皇后给身边的大宫女兰珠使了个眼色，兰珠随即出列，朗声道：“今夜月圆，皇后娘娘奉太后娘娘和圣上的旨意，为各位送上一些助兴节目，还望各位能赏脸观看。”语毕，便退回到皇后身侧侍立。
　　随着几声掌声，秀女们精心准备的节目便纷纷呈了上来，那些优美的舞蹈令人惊叹不已，秀女们各自用尽心思，都想着要在这次赏月晚宴上给太后和帝后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过，皇后看到瑞仁帝明显的不感兴趣，就知道他并不十分喜欢这些个舞蹈。
　　忽然一阵瑟音想起，在轻纱的遮掩下，一位抱瑟的女子低头拨弄着琴弦，悠远的瑟音使整个宝华殿都似乎弥漫在月华的映照之中。入殿之后，抱瑟女子席地而坐，将瑟铺放在膝上，细细的弹奏了起来。当众人的目光尚被这瑟音吸引的时候，另一面罩轻纱的女子缓歌慢步走入殿中。歌声悠长清亮，就像秋日的一只孤鹤，在辽远的天际唱着仙音。殿上众人一时都沉浸在这一瑟一曲所营造的美好意境当中。
　　“这支曲子倒有趣的紧。”连一向对歌舞不大感兴趣的太后也颔首赞道。
　　“回母后的话，这是东极郡秀女周清和京城秀女刘辛合演的节目。”皇后立即向太后回道。
　　“赏！”太后一句话说出，立即有太监大声喊道：“太后娘娘懿旨，赏东极郡秀女周清、京城秀女刘辛绢二十匹。”
　　周清和刘辛闻言，敛衽上前，齐齐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民女谢太后娘娘厚恩。”
　　太后满意的看了看这两个秀女，微不可见的朝皇后点了点头。皇后也点头回应。
　　最后出场的是金翎宣，她的一只采荷舞优雅清丽，让人似乎看到江南荷塘中翩翩起舞的采荷女子在花海中徜徉，优美的舞姿和精心装扮的容颜，都让人耳目一新。可是，瑞仁帝似乎依旧是不感兴趣。太后回过身子笑着问道：“皇上今儿看了这么多的秀女的表演，可觉得满意？”
　　“儿臣一向不喜歌舞，这些丧志玩乐之事，以后宫中还是少经营些才是。”瑞仁帝皱了皱眉头，正色道。
　　“看来皇上立志图强，并非那些一味玩乐的君主。这一点，哀家甚为欣兴。不过，今晚，哀家特意为皇上准备了一个节目，还望皇上移目一观。”太后笑着说道。
　　“既是母后精心准备的节目，儿臣岂有不观之理？”瑞仁帝也微笑着说。
　　“啪，啪，啪”随着三声响亮的击掌声。一位劲装男儿持剑走入殿中，只见这位少年英气勃发，身形苗条。几声鼓声之后，他便在殿上腾挪移跳，举动之间有着说不出的飒爽轻盈。
　　坐在太后身边的皇后一时有些恍惚，她总觉得这个少年自己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
　　一曲剑舞结束，大殿中想起了清脆的击掌声。不是别人，正是瑞仁帝。他走下御座，走至少年面前：“卿是何人？此舞甚佳！”
　　少年忙跪地行礼：“臣诺谨见过圣上！”
　　皇后腾的站了起来，难怪自己看着如此眼熟，原来是这样。自己这位庶妹真真好算计。想至此，心里不由一阵恼恨，再看太后，太后似乎并未发现皇后的失态，正拈着一粒葡萄笑着看过来：“皇后觉得此舞如何？”
　　皇后赶紧掩饰自己的失态，勉强笑着说：“母后安排的极妙，今夜此舞一出，其他歌舞都犹如俗物，不堪入目了。”
　　“既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笑着不再说什么了。
　　而大殿中间的瑞仁帝并不知道诺谨正是朱家二小姐朱诺谨，双手扶起面前的少年，只觉得他柔弱无骨，身上幽香扑鼻。心里还暗想，这真是位奇少年。
　　却听上座的太后笑道：“此舞皇上既喜欢，我就将此人送与皇上，皇上可时时观看，如何？”
　　“甚好！”瑞仁帝携着少年回到座上，丝毫没有注意皇后投来的怨恨的目光。
　　而坐在皇后另一侧的娴妃陈樱儿，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却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