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残梦》叁丶

4、梦-白茫茫

　　梦-白茫茫

　　朦朦胧胧的从梦中醒来，叁儿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很自然的往身边的窗外看去，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这是，雪？朦胧的意识瞬间清晰起来，带着惊异的神情，叁儿连忙往房间外的阳台跑去。
　　所有的颜色都被覆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下，似乎是雪，却没有雪的冰冷。
　　空气不冷也不热，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叁儿走出了自己的家，看着眼前的景色，背后是自己的家，却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似乎有某些东西不对劲。
　　远远的好像有一些骚乱，叁儿谨慎的先隐藏好自己的身影。一阵嘈杂声渐渐的越来越近，眼前看见的事情让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追逐、抢夺、打架……混乱至极。
　　叁儿糊涂了，记忆有些混乱，潜意识感觉自己现在不应该暴露行踪，眼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
　　低头看了一眼身边近在咫尺的白色，白茫茫的覆盖在扶手上面，严严实实的把扶手原来的颜色都掩盖了，就剩下扶手的形状，和覆在上面的、纯白的、蓬松的、轻飘飘的“雪”。叁很好奇，抬手弄了一些白色的“雪”在手上揉着。

　　没有任何温度。
　　不冷也不热。

　　狐疑的表情刚刚浮现在脸上，记忆忽然就像打开了闸门般汹涌而出。叁儿感到有点儿晕眩，手下意识的扶着扶手，稳住身影。
　　扶手的“雪”就像被惊动般，纷纷扬扬的落在叁儿身上，像是雪花，又似棉絮。
　　叁儿神情有点复杂。
　　自己终于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一个被困在里面无法出来的空间。
　　一个存在于缝隙中的空间。
　　一个白茫茫的空间。
　　被遗忘的空间。

　　……

　　叁隐藏着身影，躲开所有的监控，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自己的目的地悄然而迅速的跑过去。
　　在一片白色的山坡上，叁沿着某种痕迹，找到了同伴们所在的位置。奇怪的是，看见叁的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就像是叁一直都在这边没离开过。
　　记忆似乎断了一截，无从寻找。
　　“叁儿。”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叁回过头，看见十几个男男女女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其中一个女人对着叁说。
　　叁怔了一怔，忽然，一些记忆涌现了出来。对了，面前这几个人是她的同伴，她们今天要去某个地方进行谈判，说是谈判也看高了自己了，其实只是去祈求某些东西而已。而自己，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叁微微苦笑了一下，承受着那么多同伴的期盼，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至于记忆中的断层，现在，也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走吧。”叁带头，往某个地方走了过去。

　　……

　　在一座巨大的水蓝色宫殿前，叁和同伴们等待着通传，等待着接见。
　　另一侧，缓缓的走来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叁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丹……”叁轻轻呼唤。
　　人影头也不抬，缓缓接近，擦身而过。
　　叁眼神黯淡了下来，只是看着丹的背影，看着丹和另一个人一起，渐行渐远。
　　此时，水宫里走出了一个人，“叁小姐，宫主只允许您带着十个人进去。”
　　叁收回目光，看着这个侍从。
　　侍从不卑不昂的站立着，眼睛微微下垂，没有直视叁的眼睛。
　　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们，叁微微额首，留下一些人，只带着十个同伴进去。
　　侍从引领着叁儿一群人，进入了水宫的偏殿。
　　偏殿的正中坐着一个绝美艳丽的女人，精致冷漠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微微泛着蓝光的黑发挽在脑后，装点着细碎的宝石，一身繁复华丽的水蓝色礼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
　　而围绕在女人两边的一排椅子上坐着十几个神情庄严的中年人，此刻正紧盯着走进来的叁儿一群人。
　　稍远一点、面对着女人的位置上随意摆放着几张椅子。看着故作威严的一群人，叁微微笑了一笑，带头走向那几张空椅子。
　　轻轻挪动了一下椅子，转身，坐下，正面对着水宫的主人。即使在位置上，水宫的主人要稍高一些，但却给人一种双方平等的感觉。
　　女人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身后的同伴们一一坐下，对峙正式开始。

　　这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世界被水宫统治着，却不作为。水宫高高在上的看着世界无处不在的混乱，只要不涉及水宫的统治地位，只要不威胁水宫的至高无上，世界发生什么事、出现了什么祸乱，即使死上一大批人，水宫也只会冷眼旁观，漠视一切。
　　而某一天，无意中闯进了这个世界的几个人，为了生存，为了某个愿望，逐渐的聚集起一大批人，因为其低调、分散、不张扬。等到水宫发现的时候，叁的团体已经发展到了可以跟水宫抗衡的地步了。
　　尽管还是有点以卵击石。

　　双方就着某些问题在不断的争执、妥协、威胁、让步。而水宫的主人和叁则端坐着，默然对视，全然不理会身边的吵闹声。
　　看着安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自己的叁儿，水宫的主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的深处泛起了一丝波澜。那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埋在无限深处的恨意。
　　一股淡淡的寒气开始在偏殿里蔓延。
　　争执声微微降低了一些，叁儿这一方渐渐被动了起来。
　　感受着那一丝一丝渗入骨髓的寒意，叁微微一笑，如初春的阳光，一丝淡薄，却顽强的暖意逐渐吞噬满室的寒意。
　　水宫一方的人脸上都微微有了点变化。
　　整个偏殿回归一开始的温度，不冷，也不热。
　　双方的谈判还在继续。
　　水宫主与叁还在默默的对视着，在感受不到，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对方的精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谈判其实早就该结束了，虽然达不到理想的状态，但是也算是占了一些便宜的了，不过因为水宫主和叁儿还在暗地里较量着，任何的其他动作都很有可能会破坏这种平衡引火上身，所以双方还在为某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进行着谈判。
　　忽然空气中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叁再次微笑，紧接着，一阵阵结冰的声音响彻整个偏殿，却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叁附近的一定范围内。
　　“哼！”叁的突然收手让水宫主猝不及防，寒气冻结了偏殿所有的事物，甚至连水宫这一方的人也受到了影响。但是因为叁的保护，叁这一方的人所在的位置并不受任何影响。
　　一片静默，寒气逐渐褪去。
　　“你们提出的要求我都能答应……”水宫主缓缓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叁这一方的人都惊喜万分，原来的谈判结果已经算不错了，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水宫主居然给了她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只有叁儿面无表情。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水宫主嘴角浮起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叁儿，“我要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叁儿，叁儿却只是安安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摇，似乎早就已经知道。
　　“不行！”叁身边的一个女孩脱口而出。站了起来，挡在叁儿面前。
　　其余的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站起来聚集在叁儿身边。
　　水宫主没说什么，只是缀着那抹微笑，目光穿越众人，落在叁儿身上。
　　叁站了起来，右手轻轻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迎上水宫主的目光，轻轻开口，“我答应。”
　　“叁！”身边的同伴们纷纷阻止。
　　叁微微笑着，没理会同伴们的阻止，左手一翻，手心上出现了一张纸，纸张轻轻的，飘到水宫主的面前。

　　那是一张协议。
　　列明了叁这一方提出的所有要求，而付出的代价是，叁留在水宫。
　　协议早就已经签上了叁的名字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这么说，叁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是代价？
　　“怎么会这样？叁！”女孩转过身，紧紧地盯着叁的眼睛。
　　“现在是我做主，”叁拉过女孩——碎碎的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心，“交给你了，你们……”叁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们，微笑着说：“回去吧。”
　　碎碎咬着下唇，紧握双拳，深深的看了一眼叁之后，转身，走到了后面。
　　叁回过头，微笑着，看着水宫上端坐着的，那个无比美丽的，水宫主。
　　水宫主冷冷的注视着叁儿，抬起右手，一只水晶笔落在她的手上。
　　哗哗的几笔，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协议闪过一片白色的光芒，随即消失不见。
　　协议达成。

　　一股无形的力量保护着，也推动着叁的同伴们离开水宫。
　　出了水宫的正门，碎碎深深看了水宫一眼，转身离开。
　　转身的一刻，一滴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我们……回去。”碎碎轻轻的开口，左手紧握，手心上，是一颗珠子。
　　叁儿交给她的珠子。
　　白茫茫的天地逐渐掩盖了碎碎一行人的身影。

　　……

　　宫殿里只剩下水宫主和叁儿。
　　寒气再次蔓延了整个偏殿。
　　却失去了另一种力量的抗衡。
　　叁儿微笑着，任由寒气侵入身体，一丝一丝的，冻结了她的全身。
　　她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抵抗水宫主的威压了。
　　叁的嘴唇已经泛起了紫色，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一片苍白。

　　“为了保护她，你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呢。”水宫主缓缓开口，“我还以为今天应该不会看见你的，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出现。”
　　“果然……”叁有点艰难的开口，“记忆断层……是你弄的……”
　　叁看见水宫主的那一刻，就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协调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尽管还是无法得知是怎样动的手，却不影响结果的推论。除了昨晚的记忆是空白以外，其余的记忆都已经被叁整理回来了。
　　于是有了之前水宫的一幕。
　　也知道了水宫主的目的。
　　“就算……落在你手上……”叁儿咬了咬牙，忍受住身体的不适，“也不会把她……交给你……”
　　水宫主一阵冷笑，一挥手，被冻结住的叁儿撞在了偏殿的一根柱子上，倒在地上。一阵细微的龟裂声响起，叁儿浑身上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那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痛楚。
　　叁儿死命咬着牙，忍受住那连血液也无法流动的痛。
　　寒气迅速退散，叁儿闷哼一声，血液恢复流动，从偏布全身的裂痕处缓缓流出。
　　染红了衣服。
　　叁儿终于无法忍受，昏了过去。

　　……
　　…………

　　再次醒过来，还是原来的偏殿，原来的地上，不一样的，是只有叁一个人躺在地板上。
　　水宫的宫主不在，空无一人的偏殿。
　　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消失，空气不冷不热，没有温度。
　　一切似乎都是幻觉，没有谈判，没有对峙，没有受伤，什么都没有。
　　但一切却又是真实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虚假的。
　　叁微笑，她终于知道，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了。
　　站起来，转身，向着某个地方，走过去，送上门。
　　叁和已经消了些气的水宫主单独的，谈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叁儿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水宫，带着微笑，带着决然，往碎碎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一步一脚印。

　　……

　　看见叁儿回来的同伴们都很惊喜，纷纷上前拥抱。得知消息的碎碎激动得几乎要落泪，手中还紧紧握着叁儿交给她的珠子。
　　那是能确认叁儿安危的珠子，也是叁儿挽救自己的退路。
　　叁儿接过碎碎手中小小的珠子，放进口袋。
　　没有人看见，在松手的那一刻，珠子粉碎在口袋里。
　　叁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掩过了手带出来的点点粉屑。

　　……

　　叁儿回来了，但是水宫的协议仍然生效。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之后，就是所有人的好日子了。
　　叁把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告诉了和她一起，误闯入这个世界的朋友们。
　　接着所有的同伴都知道了叁儿她们将要离开。
　　回去她们原本的世界。
　　即使依依不舍，但那是她们的家，同伴们都能理解。
　　叁还是一贯的微笑。
　　直到约定好的那一天，叁、碎碎和其他几个朋友来到某处雪峰。

　　大雪纷纷扬扬，没有温度，不会融化。
　　像一片连绵不绝的棉絮，轻轻覆盖着不为人知的真实。

　　半空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扇门，半掩着的门正在缓缓关闭。
　　如同叁对她们所说的一个样。
　　叁让碎碎赶紧站到那扇门里，一脚踩在门这边，一脚踩在门那边。
　　正在关闭的门静止了下来，留下了允许一个人通过的缝隙。
　　叁让朋友们一个一个的进入那扇门。
　　时间紧迫，朋友们没有推让，直接进入那扇门，化作一颗颗的珠子，离开这个世界。
　　叁看着朋友一个一个的离开，直到剩下门边的碎碎，和这边的叁儿。
　　那扇门只有碎碎站在那里才会停止关闭的动作，因此碎碎不能离开，但是门不可能永远停着不动，时间一到，就会带着碎碎自动回到那个世界。

　　如同棉絮的雪花无法靠近那扇门，纷纷扬扬的，落在叁儿身上。
　　叁微微有点恍惚。

　　……
　　…………
　　……

　　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切只是因为某个原因，陷入了昏迷中的她们无意中闯进的虚构世界。
　　已经找到了离开方法的她们，只要踏出去，就能在现实世界苏醒过来。
　　这里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将会只是一个梦，醒来了，梦就结束了。
　　然而。
　　叁儿凝视着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不冷也不热。不被人所知，也无须被人发现。宛如一场梦，梦中的人与现实的自己毫无关系，他们，只是虚构的。
　　只是，虚构。

　　……

　　“来，我们走吧，时间来不及了。”碎碎站在那个唯一的世界出口处，靠着那扇门，转身对着叁儿伸出手。
　　叁儿看着那扇门，微微摇头，“你走吧，我不要回去。”
　　“叁儿？”
　　叁儿后退了一步，“在那边，即使世界很大很宽广，但是我却被束缚着翅膀，扮演着幸福的小女人，度过虚伪的一生。”
　　叁儿再退了一步，“而这里，虽然不冷不热没有任何温度，却比那个寒冷炎热的世界更加令我舒心。”
　　“……”
　　“你们走吧，那不是我的世界，这里才是适合我、属于我的世界。”
　　“永别了，我那个世界的亲人与朋友。”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并不愿意醒来。

　　挥手切断出口与这个世界的连接，砍断所有的挽留与退路。
　　门一点一点的消失，带着那个世界的回忆。
　　叁儿微笑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白茫茫的世界。
　　这个被遗忘的世界。

　　——完——

　　2016年10月24日梦

---

作者有话要说：　　梦的简记：
一片白色的天地，不冷也不热，这是什么？我拿手碰那些白色的东西
我和一群人在一片白色的山坡上，中途看见丹，喊她没理会我，和另一个人渐行渐远，
只能最多10个人进去，我带着一群人进去了
水宫里面，水宫的主人正坐在中间，旁边随意的摆放着几张椅子
在水宫里面发生一样事，我被陷害了，所有的东西都有我的指纹
用某样东西谋害，我偷偷把东西交给碎碎查，因为某些事碎碎必须先离开，然后我知道对方目的是碎碎，我是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