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庭》沥冬

48、归山深浅去（4）

　　南平宴举止优雅闲慢，微起身扶起云珩，笑道：“姑娘聪明，本王便直言告诉你罢。今日围场正好进了几匹好马，不知道姑娘有无兴趣一看？”

　　云珩眼底狡黠，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南平宴扶着的手，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王爷赏脸，荣幸之至。”随即侧头吩咐了奴婢：“备马。还有，告知将军我需晚些回府，勿担心。”

　　南平宴双手覆在身后，看着眼前美艳娇嫩的女子，竟也不得不赞叹，虽在皇宫磨挫了大半年的光景，这个女人倒是生得愈发出挑，这颈项间的肌肤，凝白如珍珠似的，美极了。

　　——

　　围场人算得上多，或许是这几天新进了马，好些个王孙公子，呼朋引伴地来这里，为的就是选一匹最出挑的马匹，不仅是为自己所用，也是为能在一众好友间赢得羡慕赞叹。

　　云珩是扶着车门下了马车的，一路颠簸她有些不适，转而去看南平宴，他先一步下的车，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沉默不语，只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云珩没做一回事，前头就一暂做休息的茶馆，聚了好些个人，她看得不大清楚仔细，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穿着绛紫色锦袍，正豪爽地和一干人等拼酒畅饮，偶尔的时候拿了折扇，作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或许是云珩投来的目光太过于浓烈，那人也向这处看了眼，如同狐狸般的眼角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庸倦美意。

　　这般潇洒倜傥，不是五王南清，又会是谁？

　　云珩一时错愕，随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敛住神情看南平宴：“这儿人多，王爷何不去马场，看看新进的马？”

　　南平宴颔首，直接揭穿了云珩的心思：：“不急，这会儿都遇上了，不打个招呼，可不好。”

　　云珩淡淡一笑，不再和他多言，心里却在想：既然南清在这处，那他也应该也是来了。

　　不愿与他再见，云珩自嘲自个儿颇有过河拆桥的丑态。暗暗自嘲着，已随着南平宴一同去了茶馆处。

　　“原是二哥来了，五弟给二哥拜礼。”南清眼尖儿，在抬眼时就一眼看到了南平宴等人，当即就放下了手里头的酒碗，慢慢哉地向南平宴拱手作了一揖：“可是巧极了。”

　　南平宴仰头而笑，双手负在身后，打趣道：“哪里是巧，帝都谁不晓得，五弟你呀最喜欢来这风雪闲趣的场合。本王今日可算是相信了。”

　　南平宴双手悻悻然收回，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话来，只得干干的笑着。

　　云珩站在南平宴最右侧，只差啧啧出声感叹这皇子间的那些破心思，比皇宫里头那些个怨妇还要复杂着。

　　几个陪客和王孙公子们，见南平宴已有入座之势，急忙起身令他坐个尊贵点儿的地方。云珩眼见着南平宴已坐下，且顺手拿了新泡的茶，慢慢的喝着。

　　她在思虑，是否该坐下，可倘若自个儿坐下，她的身份不明不白，难免会遭由别人的询问，岂不是置于众矢之的。可若不坐下，随一群公子哥干巴巴的站在那儿，着实尴尬着。

　　“云姑娘不坐吗？”南清已将折扇收起，轻轻点了点云珩的方向，细长的眉眼微挑起，笑看她：“与云姑娘不过半天不见，没想竟能与二哥一道，见着云姑娘，也是有缘着呢。”

　　被忽的叫住自个儿的名字，云珩甚至能觉察到无数双眼睛儿，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唯独最让自己介怀的人，依旧镇定地喝着茶，目光未曾落在自个儿的身上。

　　“也真是巧合。”云珩一面寻了个位子儿坐下，一面呵呵笑道：“原是想来到这，识识骏马，若遇到喜爱的，也想买下一匹。”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与南平宴一同出现在这儿的事。

　　南清惊讶问道：“这几天又新进了马匹，云姑娘对马倒是很有兴趣，等会儿同本王一道去看看？”

　　云珩笑而不语，抿唇点头算作答复。

　　南平宴与南清虽是兄弟，可这交情向来就不深。以往在酒馆茶楼见着了，也就是笑笑作罢。哪里会有今日这派作风。

　　云珩自己倒了杯茶，余光微落到南平宴身上，后者似乎也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侧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珩。

　　云珩暗暗想着，这南平宴今日这番做法，定是别有一番算计。

　　刚一这么想着，南平宴已出声道：“再过八日，就是科考的日子，往年科考都是由丞相全权负责，今年父皇将这差事托付给了顾尚书，也算一波三折。”

　　他的话，用打趣暗示顾襄城接受科举一事，可谓是遭到了重重反对。

　　顾襄城坐在南清左侧，不论刚才还是现在，都是静静地坐在这儿，慢慢地品茶听他们的闲话。如今发现这话题已抛到了自个儿身上，他懒懒的抬眼，看了眼南平宴，后者依旧是满脸莫测的笑意。

　　顾襄城淡笑：“还好。”

　　一句话言简意赅，却冷漠的将南平宴所有接下来的问话，都截断。

　　南平宴颇具的难堪，转而又继续与南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