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50、part 50

　　戈炽没时间为了一件衣服跟顾九清矫情，阴着脸道：“让他穿上！”
　　顾九清把风衣扔给钳制周云阳的羽人，安之若素的头前开路，出门时顺手抽走了外屋门边的雨伞。
　　凤青压后，将戈炽一行夹在了中间，拥簇着他们跟随顾九清的脚步。
　　穿过月亮门，走进灯火朦胧的二院，除去周云阳之外，全都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期间夹杂着小城的声音：“你确定没看错？会不会是谁忘了收衣服，被风刮进了咱家院子？”
　　凤青紧走几步来到顾九清身旁，低声道：“九爷，是施个障眼法混过去，还是直接迷晕了拖走？”
　　“周家人早晚会发现少当家的丢了，到那时候更麻烦。你别管了，我来应付他们。”顾九清给凤青使了眼色，示意他盯住羽人，不要让他们出手伤人。
　　凤青心领神会，回身去挡戈炽。顾九清来到周云阳身侧，把罩在自己头上的雨伞挪过去一半，做出为他遮风挡雨的体贴举动，同时扯着嗓子揶揄：“看给你娇贵的，请你喝个酒还要我亲自上门接，要是再加一乘八抬大轿，都赶上接新娘子过门了。”
　　从花魁升级成新娘的周云阳偏头看向顾九清，额发湿答答的糊在脸上，雨水沿着两颊往下淌，那模样就像一只英俊的落汤鸡，就算真的披着一身金羽毛，当下也只剩狼狈和我见可怜了。
　　“委屈了？”顾九清自说自话，携着他往外走，“谁叫你长这么大个子？要是身段小巧一点，我可以考虑抱你上花轿。”
　　说着话到了垂花门下，绕过屏门，一行人都顿住了脚步。
　　二管家小城和周云阳的司机兼保镖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小城拎着一根棒球棒，保镖的家伙什儿更专业，袖筒里揣着一把甩棍。
　　小城认出了顾九清，诧异之余将棒球棒背在了身后，挂着一脸雨水问周云阳：“您这是……？”
　　顾九清用手肘抵了抵周云阳的下肋，提醒他这俩人没能耐扭转乾坤。被他和羽人夹在中间的周云阳会意，顺势顾九清的话扯谎：“九爷跟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惩罚是抢个新娘子回去拜天地。”
　　连小城带保镖都用“您在开玩笑吗？”的眼神儿看他。
　　周云阳笑说：“我就是那个新娘。”
　　在场诸位，包括那两个蓄势待发的非人类，全被小周总的淡定和“机智”深深的折服了，就连顾九清都顿口无语两三秒才接上话：“娘子，请吧。”
　　娘子都甘愿被抢了，别人能说什么？小城和保镖就这么将信将疑的让开了去路，目送抢亲的大摇大摆离去。
　　白隗已经把情急之下扔在胡同口的车开到了周家门外。因为他和顾九清的车都借出去了，家里只闲置着一辆七座房车，今晚把它开出来了。
　　车门一开，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后舱内壁全由真皮包裹，座椅宽大厚重质感十足，电视、音响、小酒桌一应俱全，就连车用香水都幽香沁人。如果它今晚的身份真的是一辆婚车，那被抢来的周娘子并不委屈。
　　戈炽看了看堵在大门口的车子，又偏头去看顾九清，身后是送他们出来的周家人。
　　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心里自然既不爽又不安，唯恐其中有诈。顾九清可以体谅，所以他没有催促，把伞扔给凤青后，拉着甘愿被抢的新娘子先上车了。
　　盯着周云阳不放的羽人紧随其后，放着舒适的单人座不坐，硬是跟顾九清和周云阳挤在了后排，一手扣着周云阳的胳膊，比上了枷锁还紧。
　　戈炽和凤青相继上车，占据了两把单人座椅。车子倒出胡同，往管理处方向开去。
　　凤青找出抽纸，先扯了几张递给顾九清，又扯了几张擦头擦脸。
　　戈炽湿淋淋的坐在顾九清对面，那副模样就像一头本想掌控全局结果中途被人牵向了别处的比特犬，浑身散发着“再耍花样当心我咬死你！”的气息。
　　好好的一只鸟愣被气成狗了，不得不说，九号院这班编外公务员也是蛮厉害的。
　　顾九清一边擦拭潲在身上的雨水一边跟周云阳称幸：“还好雨天光线差，小城他们没发现你外套里穿的是睡衣，不然肯定糊弄不过去。”
　　周云阳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似乎有话想说又不便开口。
　　顾九清朝他眨了眨眼睛，把擦拭的纸巾揉成一团扔在小桌上，想抽几张干净的给他，却发现抽纸盒空了，于是拿出裤兜里的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吧，别感冒了。”
　　周云阳挣了挣被羽人扣着的胳膊，蹙眉道：“我已经跟你们出来了，难不成还能跳车逃跑？”
　　顾九清也说：“不用这么紧张，和跳车相比，周总更想知道你们绑架他的原因，在弄清楚之前他是不会跑的。”
　　其实在座的人都明白，他们真正提防的是顾九清。在顾九清和周云阳相互配合糊弄周家人的时候，戈炽便明白顾九清的心思了，这人并不怕跟他们大动干戈，只是不想在周家动手，免得伤及无辜。
　　见他们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顾九清叹了口气，然后纡尊降贵的帮周云阳把湿外套脱了，再用手帕擦拭他湿漉漉的脸和头发。
　　饶是前路堪忧，不该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分心，周云阳还是忍不住有点受宠若惊。打从他认识顾九清开始，顾九清就是一副少爷作派，就连住在同一间客房，在病床边照顾他，这位爷都是既无奈又嫌弃的模样，几时这么温柔体贴过？
　　周云阳不由自主的凝着对方漂亮的眼睛，心下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小恋人和牵引两人靠近对方的一桩旧事。
　　那年暮秋的一个傍晚，天阴的很沉，老师难得没有拖堂，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就涌出了教室，家住附近的骑车走了，住的远的或是去挤公交，或是等家里人来接。
　　周云阳像向往一样在校门外等待周家的司机，可直等到校里校外都冷清下来，司机才打来电话说，周叔临时用车，来不及接他放学了。
　　周云阳没有责怪对方，挂了电话去路对面等出租。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轻忽，尽管家里的佣工见了他都会喊一声少爷，却少有人把他当作周家人对待。
　　天阴的太沉，出租车非常抢手，周云阳等了一阵，转身往公交站去了，才走进站台，大雨就砸了下来，候车的人们全到涌到站牌下避雨。
　　公交车终于来了，候车的乘客蜂拥而上，硬将排在中间的周云阳挤到了边缘。车门合拢，继而缓缓开出站台，没能挤上去的人们只能回到站牌下等候下一班车。
　　周云阳微垂着眉眼，白色的运动鞋溅上了泥水，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混在一群神情烦躁的行人中间，本该朝气蓬勃的少年却像一道湿淋淋的灰影。
　　雨越下越大，连站牌下方都潲进了雨水，打在身上又湿又冷。
　　旁边有人低声议论，周云阳这才抬起眉眼，循着人们的低声指责看过去，就见一辆黑色的斯宾特停在了公交车位上，车门打开，坐在车里的少年朝他招手。
　　雨声过于嘈杂，又隔着一段距离，周云阳只能看到他口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周云阳有点愣神儿，望着雨幕后那张清秀稚气的脸问：“你怎么在这儿？”
　　副驾那侧的车窗开了，司机稍显不耐烦的喊道：“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周云溪闻声小脸儿一沉，不悦的说：“凶什么？又不急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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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萸妈：占用公交车位是不对的，云溪，以后注意！
九清：云溪死了。
萸妈：那你注意。
九清：我又没占公交车位。
萸妈：那……那云阳注意。死的活的都是你的，你要负起责任来，好好管管他，不像话！
云阳：不需要，这样很好，看不惯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