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18、part 118

　　从仲秋到仲冬，中特处联合协会将重点排查区域（京城乃至周边城乡县镇）翻了十遍都不止，异人的排查工作也在紧密进行。因为京城流动人口众多，人员流动性大，所以后期针对异人的排查工作是面向全国的，至今为止排查人次已经高达上百万。
　　令人堪忧的是，直至仙魔进入界，魔煞行踪仍然成谜，甚至于魔煞以什么样的形态出世的都没有定论。简而言之，三个多月紧锣密鼓的调查工作换来的是毫无进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仙魔入界会扰乱人界秩序，人族不附议又能如何？在魔煞觉醒前先与仙魔联军打一场人界守卫战？人族还没有强盛或者说愚蠢自大到那种地步。
　　今天是仙魔联军入界的第十一天，分派给顾九清这组的仙队友在例会上摸出一只龟甲，谦逊又客气的提议：“九爷修为高深，不妨试一试开天目。魔煞虽不在五行中，异人却在，若魔煞转生为异人，或许可以借助开天目追寻到它的行踪。”
　　虽然以人身羽化飞升的仙族微乎其微，但仙族还是比魔族通达人情世故，待人接物十分玲珑。即便你心里清楚，对方这般谦虚客气请你寻踪，是因为开天目属于逆天而行，于自身有害无益，你也不好甩他个白眼儿，让他自己玩儿去——没错，在没有生辰八字，不知对方面相，就连要找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开天目寻踪就跟迷路扔鞋决定走哪边差不多。
　　“我早前就试过了，只看到一片混沌。”顾九清没说瞎话，他真的试过，病急乱投医嘛，反正他也不是没试过迷路的时候扔鞋。
　　仙队友把龟甲塞顾九清手里，笑眯眯的说：“您老修为高深，再试一试也无妨。”
　　顾九清真想糊他一脸碎王八壳，先不说九爷吝不吝惜那点精神力，咱俩谁老你心里没点数儿吗？怎么着？投胎以前的寿数也算这辈子里呀？那你不该叫爷，你得行五体投地大礼喊灵君老祖。
　　“再试试呗，反正也没啥损失。”秦珩不知道这里边的事儿，于是浑然不觉的做了一回猪队友。
　　顾九清横了猪队友一眼，也没接仙队友随后递来的铜钱。他拉过来一只烟灰缸，把龟甲放进去，抬手甩下一团离火，龟甲忽地着了起来。
　　龟甲的主人瞠目结舌，“不要”两个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把修为高深的空玄子生生卡死。
　　顾九清却看都没看一眼，只侧耳听着龟甲焚烧的噼啪声响，等到龟甲焚烧殆尽，顾九清睁开眼睛，向屏气凝神等待结果的众人宣布：“还是扔鞋吧。”
　　四队全体成员以及九位仙魔队友：“…………”
　　空玄子：本仙能骂街吗？！
　　于是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全队分为五组，每组各带一对仙魔顾问，按照各自负责的区域继续搜索。
　　转眼又是十于日，已经被搜索过十几遍的京城又被里里外外的翻腾了一遍，不管是人口密集的城市，还是不对外开放的王宫王陵，或是封存多年的底下防空洞，一处都没疏漏。
　　上面给中特处施压，中特处给下属施压，压力层层传导，终于“落实”到了各队队长头上。
　　如丧考妣的队会上，已经很久没笑过的四队弥勒佛托着肿了消，消了再肿的左腮帮子部署工作，每动一次咬肌，那颗火牙就魔鬼一般叫嚣：我就看不惯那些上点火闹个心就肿半拉的高低脸，一点都不圆润，盘它！
　　会议一结束，刘队就回办公室吃药去了。身为一个上过战场，干过特勤，命丢了半条还能坚强爬起来的老同志，刘队只能说：牙疼不是病，可疼起来真他娘的要命啊！
　　副队长叫住准备起身的众人，从裤兜里摸出个钢镚儿往桌上一拍，举目环视：“谁来扔？”
　　十位特派顾问以魔族善用的傲娇欠揍脸和仙族即便心里在大骂“你是傻逼吗？！”也不会流于表面的清高淡然，回应了出此下策的秦队。快被高强度的工作量虐成死狗的小狼狗们则默默地看了看副队，然后默默地看向了九爷。
　　被众人“公投”出来的九爷正在查看未婚夫发来的信息，最近很难打通他电话的周云阳掌握了一门新技术，用文字发语音——
　　你知道你多久没回家了吗？一周！你已经整整一周没回来了！！你出身特殊，责任重大，你的工作和责任关系到天下苍生，没时间谈婚论嫁，这我能理解，可你连衣服都不用换吗？你说老实话，你不让我去看你其实是因为你已经变成臭烘烘的流浪猫了吧？
　　顾九清忍着笑回：没啊，我自带清洁功能，一年不洗也不臭，不信你问琼琚。
　　秦珩叩了叩桌面，示意会上开小差的某人收敛一点，然后将那会议桌上的硬币抛给了那个某人：“谁出的主意谁来执行吧。”
　　“等等，我有几句话想和诸位特使说一下。”顾九清把秦珩抛过来的硬币放回桌子，面向那些或是盛气凌人或是在心里盛气凌人的仙魔，“魔煞的原身与特性注定它不受天道约束，所以我们现在所做的努力连尽人事听天命都算不上。这些我不说，诸位心里也清楚。我想说的是，既然已经被逼到扔鞋的份儿上了，诸位特使就别用那种‘你们是傻逼吗？这种馊主意也能想出来？’的嘴脸恶心人了。就算我们是傻逼，只能坐在这里看我们犯傻的你们又比傻逼强多少呢？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诸位特使的脸顿时成了调色板，一个比着一个精彩。如果说这番话的是秦珩，四队的副队长怕是要换个人来做了。可说这话的是顾九清，不管他是就事论事，还是公然羞辱，他们都只能忍下。
　　顾九清说完就若无其事了，他将每组标配的城市地图摊开，朝先前请他开天目的空玄子晃了晃手：“拿出来吧，扔鞋也得换个高级点的扔法，要不然你们更觉得傻逼了。”
　　空玄子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只小锦囊，青着脸抛给了顾九清。
　　顾九清掂着轻飘飘的小锦囊一笑：“太古顶的紫甲灵龟，化成灰也是好东西，就知道你舍得不扔。”
　　空玄子的脸更青了：知道这龟甲什么来历还眼都不眨的烧了？你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的！这个坏的流油的小崽子真的是转世灵君吗？怎么转世之后这么欠揍？！
　　顾九清把灵龟尘撒在展开的地图上，单手捏了个诀，然后在空玄子无比肉疼的瞪视下放了第二把火。
　　紫蓝色的火焰从四周向里蔓延，转眼间就将地图吞噬了，待到火焰熄灭，只剩下几块散发着焦糊味的碎片。
　　顾九清随手捡起一张，看了看：“得，就它吧，剩下的你们商量着分，二组出发。”
　　顾九清带领的二组呼呼啦啦下了楼，四人一辆车，直奔八达岭。
　　王越峰开着车嘴也不闲着：“九爷，骂的真痛快，这帮傻逼特使一个比一个欠，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顾九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出调成静音的手机继续查收信息。
　　脸很帅的粘人怪：不臭也不行，明天之前我必须见你一面！
　　脸很帅的粘人怪：我不想每天早上醒过先神经兮兮的确认自己没有精神失常，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宝宝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脸很帅的粘人怪：宝宝，你抽一点时间给我好吗？半个小时就好，我只是过去看看你，不会耽误你工作的，我只想去看看你。
　　顾九清想象着男人从床上爬起来，惶惶傻傻的确认着他所说的事，忍不住心疼了，赶紧回了信息：我要出城办事，不知道几点回来。你别来找我了，收工我就飞奔回家，用温暖的怀抱驱散你的焦虑。
　　脸很帅的粘人怪秒回：说定了，不许再放我鸽子，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
　　顾九清看着那个颜文字笑了半天，然后把备注名改成了——可萌可帅的粘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