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05、part 105

　　听到九清灵君神格被夺惨遭天谴，周云阳就已经很愤怒了，那个该死的前辈真不愧是他前辈，论起卑鄙无耻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按捺着包含了羞耻、懊悔、痛惜的一腔愤怒继续听，周云阳终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来求复合？！用我的身体接近你这么下作的事他是怎么想到的？！！我没有意识的时候你一直跟他睡一起？！！！”
　　“……啊？”忽然被打断的顾九清望着忽然炸毛儿的男人，一时没搞清楚他的炸点，“应该不是为了复合而求复合，我也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他用精神控制的方式行事大概是不想刺激我，凭他的行事作风能做到这种地步其实挺难得的。”
　　周云阳不可思议的问：“这么说你还觉得他挺体贴的？”
　　顾九清满脸受不了的说：“体贴是什么鬼？我只是就事论事。那老家伙自来无法无天，他会迂回行事确实难得。”
　　周云阳被这个就事论事得出的结论气没话了，连着“你”了几声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然后跳下石头调节情绪去了。
　　看他一动不动的杵在河边，背影就是一个大写的愤懑，换成顾九清满心不能理解了：“你不会在吃醋吧？你可真有闲心。要是换成正常人被一个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变成有机肥的老混蛋盯上，第一反应大概是——天呐，好恐怖，开跑快跑！”
　　周云阳滞了滞，回身道：“我确实没有闲心吃醋，出走八年，好不容易快要求回来的老婆，和一个惦记他的老流氓一张床上睡了半个多月，谁还有闲心吃醋？我恨不得剁了老丫挺的！”
　　眼见这人咬牙切齿，血灌瞳仁，随时会一怒之下给自己气成脑中风，顾九清哪敢再说别的？顺毛顺气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顾九清一番“没有半个月那么久，发现你被什么东西控制以后就分房了。再说我又不傻，明知道你被控制了，哪能没心没肺的睡死？睡着也睁着半只眼呢。他很规矩，除了伺候我穿衣吃饭什么也没做，你不在的时候，他一直在替你当保姆。”安抚之词收效甚微。
　　周云阳用“你怎么能天真成这样？”的眼神儿看着他：“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惦记上你了，可能规规矩矩纯睡觉吗？再说你什么毛病自己不知道吗？睁着半只眼有什么用？在山里你不也一样提防我吗？不照样往我怀里钻？哪天早上不是偷偷摸摸往外挪，被发现了还臊的闹脾气。”
　　顾九清白白净净的面皮腾的红了，低头抠着手指头跟蚊子嗡嗡似的：“防你和防别人能一样吗？你再不是个东西也不会趁我睡着下黑手。而且我才没往你怀里钻，我就……我就靠过去借点热乎气儿。山里冷，被子又小，一翻身就漏风，靠着点暖和，我就拿你当个电热宝，别说的我好像多稀罕你似的。”
　　从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到“老婆被隔壁老龙睡了还叫我别往心里去”这么神转折的剧情也是没谁了。周云阳望着远方暗紫色的夜空无比糟心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石头前，大手罩住低垂的脑瓜晃了晃，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我稀罕你，我稀罕当你的电热宝。别害臊了，电热宝贴你来了。”
　　顾九清揉了揉耳朵，努力用红晕未褪的脸摆出郑重其事的神情：“如果贴上我等于从今以后没有安稳日子了你也要贴吗？我不是怀疑的你感情，但是被一刀剁了和头上悬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刀是两回事，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决定。”
　　“笨蛋，你怎么还不明白？”周云阳想敲一敲他那颗灌满了“你的人生你做主”的脑袋，手抬到半空终究没舍得，转而按住了他的肩膀，“无论前路是什么，我都会选择你，只有选择你，我接下来的人生才不会无以为继，这是一道没有第二选项的选择题。”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矫情了。”顾九清把人推开一点，继续郑重其事，“因果也好，业债也好，说到底都要还。三十年，顾九清还周云阳，三十年，周云阳还周云溪，有异议吗？”
　　周云阳迟疑道：“有的话还能再加十年吗？”
　　顾九清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厚脸皮，已经滚到舌尖上的“成，那就这么定了”卡在了牙关里，半张着嘴睁大眼睛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呆萌。
　　周云阳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音，紧跟着把恼羞成怒要亮爪子的小猫球抱进了怀里，笑着说：“我能有什么异议？高兴还来不及呢……乖，不闹，先让我笑一会儿，太高兴了。”
　　顾九清气咻咻的扒住他的胳膊要骂人，可对上那双含着笑意却蒙了一层水汽的眼睛，顿时什么也骂不出了。
　　他真的很高兴，又不仅仅是高兴，那双被泪雾迷蒙的笑眼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太多情感，多到已经承载不住，几乎要从泛红的眼尾溢出来了。
　　只是一个对视，顾九清的心口就酸酸麻麻的叫起了疼。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人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满足都是用失去带来的懊悔与煎熬磨出来，就像蚌里的珠子，沁着泪浸着血。就算这些是他辜负周云溪的惩罚，在那样的痛苦下煎熬了两千多个度日如年的日夜，他的刑期也该结束了。
　　“好了，控制下情绪，今晚你都失控好几回了，虽然你喜极而泣的样子也不丑，但情绪波动太大对心脏不好。”顾九清抹掉他鼻窝里那颗欲落不落的“大珍珠”，“你要保重身体，要是活不到债消那天就不好办了。”
　　“我身体很好，只要不遭横祸，活到一百岁也未必会挂。”周云阳笑着问，“到时候怎么算？”
　　“大不了再补给你十年，放心，亏不了你的。”
　　“这么说活的越久越划算咯？”周云阳含着笑意的眼眸明亮而深邃，盈盈的柔光就像星河的缩影，“那就祝我长命百岁吧。”
　　“我已经不是天道上神了，接受的我祝福还不如多在天界住几天来的实在，不过我可以做你的私人守护神，护你到一百岁。”顾九清抬手抬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吻住他微凉的嘴唇，那不像一个吻，更像完成一个仪式。睁开眼睛后，顾九清勾起个明快的笑容，“希望你帅的久一点，活到一百岁也是个英俊迷人的帅老头儿。”
　　周云阳自认贪心不足，但这一刻他真的知足了。错失至爱，生死两隔，有生之年竟然有幸失而复得，余生有他作伴，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转天清晨，琼琚蹦蹦哒哒的进了后殿，准备借着为父请安的幌子探一探《回头渣男怎么虐》的后半部，
　　结果才到门口就被父亲房间里出来的大公鸡拦住了，大公鸡压着声音对他说：“你爸今天不上班，让他多睡一会儿。”
　　“为什么不上班？我们千里迢迢来找他他都没休假陪陪我们，好端端的怎么旷工了？”琼琚歪了歪小脑袋，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昨天看星星回来的太晚了。”周云阳又被扮乖卖萌的小神禽唬住了，拿他五岁孩子对待，说话间还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乖，去外面玩儿吧。”
　　“我爸又不是人，一周不睡照样精神抖擞的破案、抓捕、虐下属。”琼琚年纪还小，不具备做神探的资历，但他聪明机警，五感六识异常敏锐，做不成神探可以做警犬。他一边上下打量外袍披在身上里衣松松散散的大公鸡一边提鼻子乱嗅，“什么东西这么腥？你们吃鸡蛋来着？”
　　猫在殿外等消息的白隗瞬间冲了进来，一把拎住周云阳的脖领子，横眉立目要吃人似的：“你对我弟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