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拯救计划》青豆面

1、精神病人莫晓棠

　　秋风乍起，夕阳西下，顶着一头蓝光的白色救护车在“乌啦乌啦”声中绝尘而去，莫晓棠被三条大绳紧紧固定在担架上，原本的愤怒、狂躁在挨了一针之后也贱贱地藏了起来，车窗上的栅栏随着车子的震动一摇一晃相当催眠，眼见着坐在旁边那几个颇为凶悍的医护人员都变成了高大的柱子，她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莫晓棠活到现在，人生绝对算得上坎坷，而这坎坷的根本原因大抵出在她自己身上。很小的时候她还是别人眼中的神童，学步快，说话早，别的孩子还在满地打滚的年龄她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那会儿秦如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了班在大院儿里溜娃，听听邻里夸奖自己的孩子聪明漂亮，为人父母的哪能不自豪。只是这种自豪感并没能持续很久，莫晓棠总是自说自话一个人high，年纪小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等到了五六岁，别的娃儿都聚在一起过家家了，她还是喜欢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傻笑，一个人玩，为此莫子文夫妻俩没少带着孩子往医院跑，想来真是心酸，人家小孩子生病看儿科，他们家孩子却要看精神科。

　　莫晓棠当然不是什么精神病，她只是有些特殊能力—-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影子，和人一般无二，跟她聊天陪她玩耍，对于一个孩子来讲，区分普通人和黑色人影并不是那么容易，她不明白自己跟小朋友一起玩妈妈为什么会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对一直跟着他的大叔总是视而不见，她更不明白自己告诉医生他身后有个掉没了的牙老奶奶为什么要挨揍，后来她才明白，这些能入得了她眼的黑影都是恶魔，别人看不见的邪恶怨灵。恶魔并不一定都是青面獠牙，可能是看似纯真的小孩子，可能是满目慈祥的老人，也可能是笑眯眯的中年大叔，他们心术不正，引诱光明世界的人们，于世间制造黑暗，积攒了多少怨毒才能化为人世间行走的阴影，莫晓棠又是积了多少德行才能获得这么个技能。

　　只是莫晓棠明白过来的时候，一直守护着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秦如意是被这个女儿害死的，这一点所有人，包括莫子文和她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小孩子很容易被诱惑，一颗糖、一件衣服或者一起玩耍的小朋友就会引起她的兴趣。

　　当时，六岁的莫晓棠追着那个孩子一路走到马路中央，如果不是秦如意及时推开，或许被货车压过身子的就是她了，或许大家真的希望被压死的是她吧。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看着那个还在笑着的孩子，看着人们穿过那个黑色的身体却无人察觉，她终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亲戚邻居们讨厌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尽量忽视那些黑影，装作看不见像其他人一样穿过这些模糊的身体，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只是夜里还会经常梦到笑眯眯的秦如意给她细心地缠佛珠：“这是妈妈从山上的高僧那里求来的，会保佑我们晓棠平平安安哦。。。。。。”

　　医院每个楼层都有两道铁门，门上的大锁总让莫晓棠想起刑侦剧里的牢房，她还仔细琢磨了下能不能来个肖申克的救赎，可惜啊她不是因为温和病症进来的，被诊断有暴力倾向的莫晓棠天天被高高壮壮的护师监督着，想越狱真有点儿困难。

　　昨天莫子文来探望她，大概是有些文件需要家属签字，看着父亲脸上现的的疲惫和如释重负的眼神，莫晓棠那一刻突然觉得待在医院也挺好。自从秦如意死后，父亲对她依然很好，但是从心底挥发出来的冷淡足以让父女俩疏离，莫晓棠的存在总是提醒着莫子文，他的妻子在多么美丽的年纪逝去，可晓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要好好照顾她长大，莫子文就这样在纠结复杂的情绪中过了好些年，即使后来娶了新人，也总是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就在昨天，莫晓棠从父亲眼中看到了久违的轻松，好像常年压在心头的尘土一朝清扫了干净，她真觉得是时候放父亲自由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仅仅持续到莫子文离开，医院生活太刺激，身边一惊一乍的事情忒多，要是呆久了她保不齐真得错乱。就在刚刚，她去食堂吃饭，座位正对着走廊的透明大玻璃，忽然一个大叔转身很用力的双手拍打玻璃“哐哐哐”，大叔圆胖的脸贴在玻璃上，皱纹都要挤平了，吓得莫晓棠刚咽下去的馒头差点儿吐出来。

　　晚上莫晓棠躺在床上数绵羊，单人病房里的设施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两把软椅，单调的紧，倒是可以上网，可惜她的手机不知道丢在哪里了，该让莫子文给她捎个手机来的。不知道哪个屋的病人总是九点准时开唱还自己给自己喝彩，搅得她也睡不着，一想起刚才在娱乐室那个有妄想症的小青年冲她抛媚眼儿就想打人，医院里也能看到很多黑影，大多是独立存在的，它们引诱着人类伤害自己或者伤害别人，极少数与人类混为一体，很难辨认，但是这些恶魔怨力更强，甚至可以操控被寄生的身体。莫晓棠努力清空脑袋里乱窜的各种想法，模模糊糊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球状不明物体，毛茸茸的，她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那个球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发出“砰”地一声。

　　“哎哟哟，疼死了，哎哟哟，疼。。。。。”毛球身体两侧各探出一根小翅膀，看样子是想摸摸受伤的正面，不过明显是短了的，莫晓棠看着这球从地上弹起来飞到她眼前，给了她一个相当不满的眼神儿。

　　这毛绒绒的东西长得颇像愤怒的小鸡，还是用俄罗斯方块拼出来的那种，说起话来就像闲置多年的小霸王学习机还要用它打超级玛丽发出的那种一卡一顿的声音。

　　“咳咳，莫晓棠？！”

　　“嗯？”她自觉见过不少诡异场面，可是眼前这只会说话的肥鸡还是让她震惊了，能看见恶魔还不够，自己这是要开启第三世界透视能力了？

　　“我是穿梭者0101，是人工智能，一直在找你。”

　　“现代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我是不是真得住院了？还是我在梦里？”莫晓棠抬手对着自己额头就是一个爆栗，哎哟，确实疼。

　　“咳咳~我是来自未来的时间系统。。。如果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重生的机会。”肥鸡给她传送了一个自认为很美的眨眼技能。

　　“重，重生？你是说我死了？我有这么脆弱呢，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我睡觉的时候被人冷冻了？现在是什么年代？。。。。。。”

　　愤怒的小鸡很想扇她几下，但它只是个系统，殴打人类是不对的。它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没死，你只是被选定了，需要去别的时空完成拯救计划” 小鸡仔的眉毛排出了个崎岖的造型，可能是在皱眉头，也可能是在思考，“你能看见那些恶魔的能力会对任务有帮助。”

　　既然它连自己的能力都知道，那这只鸡有可能真是未来系统，要不然就是。。。。。。有刁民想害朕，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莫晓棠一把抓过被子蒙住头，实在不愿意接受自己得了精神病这件事。

　　这丫头完全不接受设定，系统很不开心，“你不想离开医院吗？我扫描了一圈，你周围有好几个钟情妄想症患者，今天你已经拒绝了一个吧。”

　　肥鸡卡顿的声音让莫晓棠虎躯一震，但她决定与自己可能错乱了的意识斗争一下，“不信不信，我要睡了，快走开。”

　　“如果能换魏子明的命呢？我是时间系统，可以帮助你回到自己的时间线里，甚至，回到你母亲那个时间也可以。”

　　。。。。。。莫晓棠冷静的思考了几秒钟，即使这是一个梦，在梦里能救他们的命也是值得的吧。

　　“我是穿梭者0101，进入其他时空会潜伏在你的脑中，你可以随时跟我对话。。。。。。放心吧，不影响你正常生活。“肥鸡果然很智能，察觉到莫晓棠过往经历造成的心理伤害，还补充说明了一下。

　　“等等，你为什么叫0101，而不是叫0001呢，第一位感觉比较有气势。”莫晓棠有些疑惑。

　　“因为前面带的100个人都没有顺利完成任务，你是第101个。”系统被人戳中伤心事，很难过，莫晓棠更难过。。。她前边儿100个都挂了，这个系统可能有大问题啊，她环顾了一下自己的生存环境，除了她俩一人一机（鸡）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了，沮丧，无奈。。。。。。

　　“按照你的等级，一开始给你分配的角色只能是路人甲，任务过程中可以不断升级。”

　　“路人甲？你到底是什么拯救计划？我等级为什么这儿低，我好歹有半吊子的’天眼’好吧？”路人甲绝逼是战场上先躺枪的，误入镜头都要被模糊的，这样还能完成个鸡毛任务？

　　“是我的级别低，可以了吧？前面带的人都没有成功过，我都没办法升级，”肥鸡满眼委屈和无奈，“只是起跑线不够辉煌，攒积分和推动进度条都可以升级人物技能，只要你能一直活着。。。。。。”

　　“你还有什么技能？小肥”

　　“目前只有进度条和积分记录，等我升级之后，能给你开启很多附加功能呢。“莫晓棠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被一个智障系统骗了，她得带着一个破系统加入哪个什么”精神病人拯救计划“，呸，这个智障系统取的智障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