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白镜己》木由杳

10、长留山

　　于是又借云彩西行了两百里。
　　这里比昆仑还要生机盎然。绿意的植被高大茂密，野灵妖兽比比皆是，白泽恢复妖身缩小到羊般大小，带鬼灯穿过层层积石之山划过碧色的水面，面前的恢弘瀑布磅礴而下，硬生生从绿中挖出几宽白。急促下落的水流并没有冒犯来客，像帘子一样左右分开，里面的路用流红色花纹的玉石铺就，每隔几步就有杆架托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亮如白昼。依旧能看出昔日的盛景。
　　路的尽头有两位粉衣宫装仙娥，称已等候多时。
　　“西王母早有交待，我等不敢怠慢，只是长留早已荒废多年，只能介绍过去的记载制度，望贵客比之今日能悟出什么不虚此行。”
　　果然隔绝久了连官腔都这么古老。
　　但这样的话……
　　那里一定也没有改变。
　　白泽脸上有些怀念的表情夹杂着些说不清的意思，眼睛深处却有藏不住的疯狂似是迷失在荆棘深处痛到鲜血淋漓。
　　这样的眼神鬼灯在处理那些让人头疼的鬼魂时见过并不陌生。

　　白泽，你居然爱上了自己的王。

　　所需不同两人于是分开行动。
　　看着白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鬼灯才转头朝另一边走去。
　　引路仙娥态度有些微妙。没有很热情却也是尽责地把文献竹卷一摞摞从安置好的各处收拾过来并不排斥这些东西被重新打开。
　　规定制度较为完善的法律系统几乎全部沿用，以仁为主调却也对强者力量有莫名的鼓励。对神灵和人民是两套系统，规定缜密，对平时的生活并不怎么愿意插手，但在有战争类的艰难处境时庇佑几乎到了各方面。
　　原来是一位并不昏庸的仁帝。看到最后的记载白帝薨世鬼灯也有些难过。
　　只是有一处很奇怪。
　　“白帝生前没有留下任何画像吗。”
　　“曾经有。陛下临终前吩咐全部烧毁，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了。”她把看过书卷整理起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陛下容貌极为不凡。确实是一件憾事。”
　　“有一件事请原谅小仙冒昧，可以的话麻烦您多照顾白泽殿下。”送他出去的时候仙娥郑重行了一礼。

　　白泽去了灏澜殿。
　　这里是白帝昔日的寝宫。说是休息更像是安排妥当各项事务的地方。案桌有三层台阶，白泽常常会在这里恢复妖身小憩。那人对这样的撒娇手法毫无体抗力，笑意里满是宠溺，低头长发垂下缠在白毛上，他会抚摸他的角把那些令人头疼的卷宗全部自己处理掉。他明明是最温柔不过的人，对自己却最残忍。
　　夜明珠都撤去了。只剩墙壁明珠镶嵌贝壳吊饰，他其实挺喜欢这种朦胧不清带着水汽的小东西。暗得刚刚好。
　　一切如旧。
　　白泽恢复妖身蜷在台阶上等了许久。
　　终于笑了：“你真的早就死了啊。”
　　只剩一腔执着噎着再无处寄托。

　　两人再碰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白泽仍旧笑的玩世不恭。本来可以在这里留一夜，白泽偏坚持赶回去。
　　“得在女娇那里留一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留在这里她又要闹，哎呀真是对不起两位姐姐。”他笑眯眯的同仙娥解释。
　　“小仙不敢。”
　　鬼灯竟觉得她们看白泽的眼神有些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