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在路途》闻人乱弹

23、第 23 章

　　髭切成功的、在第一次进阶蜕变的时候凝聚出魂印，从而成为云悦的族人，这个消息在本丸的刀的心里所引发的触动，是不亚于十级地震的，这完全就等于是在本丸内进行了三六九等的划分，而引发这个划分的髭切，则承受了本丸内其他刀们的羡慕妒忌恨，以及从未秫过的手合邀约——已经蜕变的他，一只手就能镇压这群小朋友。

　　作为始作俑者的云悦，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一句族人，会引发出本丸暗地里的汹涌暗潮，对于从修炼至今，被长辈，被同辈，后来甚至是被晚辈，一路关照的他来说，其实阶层这种东西，他是只有概念，没有具体感受的，因此他对地位提升又或是下降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简单的来说，就是他能理解，但他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对于本丸的刀剑来说，那就是大事。本丸的刀剑，从本振的记忆中，或者说他们所接收到的记忆中，他们的认知，大多还基于古时的君臣仆从，特别是时间越久越老的刀，更甚。

　　举个栗子，本丸初期，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样的——主公云悦的下属或者说下仆，而后有一天髭切突破了这个界限成为主公云悦的族人，那就代表着髭切的地位被提升了，成为了亲族。这个落差，对其他仍然在原地的刀来说，是十分大的。

　　然而云悦并不能明白这个，在他看来，这一本丸现存的刀都是要带走的，为此他连二次炸毁的锻刀炉都没有修，就是不想在增加刀数，反正他们出阵能带回来的刀，极少，而能带走的前提就是全部都凝结出魂印，换句话说，对他来说本丸的刀，都是预备的族人，他只是觉得大家突然都开始拼命一样闷头修炼，有点怕他们过犹不及，但是又不好说，只能慢慢找机会。

　　就在这么一个复杂的节点里，三池兄弟继三日月宗近之后，不声不响的开始相继进阶了。

　　于是等三日月宗近醒来后，一起身一转头，就看到对面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手合场，吓了他一跳，冲去找到自家主公的时候，才发云悦以及剩下的刀们，可怜兮兮的挤着手入室……

　　原来，事发当时正好一整天都在下雨，于是本丸的刀剑们都没有外出活动，三日月宗近还在沉睡，那么作为本丸唯二支柱中，清醒并且能够行动的髭切，就不得不扛起了公文重任，加上他手里正在核算的本丸温泉旅馆计划，简直忙得焦头烂额，自家弟弟指望不了，膝丸对公文和对数字都苦手，只能帮忙跑跑腿。

　　而后不知道谁提议的手合，把云悦挪到一角，让源氏兄弟负责照看后，整个场地上，剩下的刀就开始了相互间的切磋。本来很正常，而后不知道是谁的刀脱手被打向云悦所在的地方，性子本来就急，又因为帮不上自家兄长而陷入焦躁的膝丸，爆了。

　　膝丸以一对二，迎战三池兄弟。

　　对战一开始没多久，膝丸就冷静下来，手下也有了分寸，但是对三池兄弟来说，这样的压迫，正好就卡在极限的上面一点点，以大典太光世天下五剑之一的骄傲来说，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放弃的，除非他倒下，同样的，哪怕是仿品，那也是坂上宝剑的仿品，骚速剑也有属于自己的傲骨，两兄弟联手之下，堪堪抵住膝丸的进攻，打着打着无聊的膝丸手下加力就想尽快结束战斗，谁想到突然增加的压力，令两兄弟之前被压着打的，长时间蓄力的倔强瞬间爆发，而此时屋外的大雨已经变成了暴雨，甚至打起了雷……

　　结果整个手合场就被大典太光世引下来的雷给炸成了废墟。

　　而之后，引雷的大典太光世，和与他落后一个身位，正准备接应的骚速剑，不负众望的直接被劈了个浑身漆黑，之后这两兄弟就先后引发灵力风暴，被反应迅速并且速度极快的今剑抱走，在暴雨里淋成了落汤鸡的云悦，无奈的以手支额，开始翻袖兜的同时，指挥众刀先去手入室安置。

　　“三日月大人！事情就是这样！真是太可恶了！如果不是小天狗我反应够快！主人大人都要被波及了！！淋了一场雨，主人大人还生病了！！如果不是药研桑找回来草药，主人大人就……就……呜哇！！”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家长，大哭的今剑，愤怒的嚷嚷着告状，一手指着变成废墟的手合场，一边恨恨的咬牙，完全忘了之前因为三日月宗近质问云悦，他心生不悦后，几乎就没管过这个昏睡的同派兄弟的情况。

　　“这可真是……”以手掩嘴，眼中新月清晰可辨，三日月宗近冷冷的看了一眼手合场内，心里默默的给三池兄弟记上一笔，回头又看了看膝丸，然后在髭切笑呵呵的指着公文后，慢慢扯出个笑容，接着他就指挥众刀把自家主公——云悦，给挪回居室大广间。

　　等夜间，云悦终于醒过来，摆脱发烧引起的昏沉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广间，这意味着三日月宗近已经从梦中、从蜕变中醒来，转头一看，果不其然，那身熟悉的灰蓝布衣，三日月宗近就着昏黄的台灯，正跪坐在矮桌前，翻动着什么，而在他的一旁，髭切也正低低的说着什么。

　　不用听，他也知道这两个估计正在对他的温泉旅馆计划，进行沟通和整合，他并没有限定不让三日月宗近知道这事，相反他正打算跟三日月宗近说的时候，那货跑来问他过往的事情，被他一时冲动拉入梦境后，就没法通知这事，而一手主持了前期工作的髭切，对这个中情况也是一清二楚，因此由髭切来说明，也没什么问题，这么想着的云悦，又头一歪，继续去与周公畅谈。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整个大广间就剩下三日月宗近守在案桌旁，双手搁在大腿上揣着茶杯，正背对着他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似乎察觉了什么，他突然回过头，笃定的说道：“您醒了。”

　　“啊……”

　　发出一个带着干涩的回应，接着云悦就被转身接近的三日月宗近给半扶半抱的从被窝里挖出来，就着手里的茶杯，喂了几口温水，自然而然的动作带着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他到底是影响了你。”半闭上眼，云悦叹息。

　　“也许。”慢悠悠的回答着，近乎漫不经心又模棱两的回答，三日月宗近淡定的仿佛他刚才的动作，是出自他自己的本意，而不是所谓的受影响。

　　抽出自己的手掌，云悦看着手心，目光中透露出思念，他说：“终南云氏，族谱记载可追溯自先秦，族中流传诸多禁术，其中，尤以护道之兵——云龙从渊炼制之法，自李唐之后忌讳莫深。以秘术锻神兵，养神以护道，以命魂相托之，便可超脱于六道之外，跳脱于无形之中，斩魔除秽，接续道途……”

　　“如果不是明朝初年的护族大战，使我魂印几近碎裂，哪怕回族地重塑肉身，也病弱不堪年岁不长，很快又沉沦与轮回之中，灵魂日渐微弱，那么父亲大人不会想到以兵戈之气镇命，也就不会动那等心思。”放下手，云悦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毕竟是族中禁忌之术，父亲大人不可能公开寻觅宝剑良兵，而上古神兵……更是不得其踪，只得把主意，打到隔壁世界上去……所幸，那个世界本身的天道不全，轨迹也持续不长，不多时便自行毁灭。”

　　安抚的轻拍着云悦的背，三日月宗近半眯着眼眸，眸中新月隐约闪烁，却始终一言不发。

　　大约只是因为憋得太久，就算得不到回应，云悦亦是慢悠悠的缓缓说道：“与我而言，一生不过是眼一睁出生，眼一闭死亡，于他而言呢？他重伤之后，我才知道，是希望他醒来，也是怕他醒来，这心中的忐忑，竟是裹了蜜的毒，难为他，尝了许久。”

　　“希望他醒来，命魂所托非是儿戏，多次轮回，长相伴亦非无情。孤身一人时，总觉得天地之间，犹如孤魂野鬼，来去皆茫茫，无处可着落……”难掩眸中哀伤，几世轮回，从年幼到苍老，从死亡到出生，当你习惯了一睁眼，对方必然会出现在眼前，当你习惯了闭眼之前，必定是在对方的怀里咽下当世最后的一口气的时候，那个人对你的意义，早已经，不是护道之兵，那么简单了，云悦幽幽的道：“怕他醒来，怕他醒来时，他不是他，那我又该怎么办……”

　　缓缓的抚摸着怀中之人的长发，三日月宗近忍不住长叹：“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是啊，总是有办法的。”挣扎的坐起来，云悦看着三日月宗近，他说：“他以为，要么我生他死；要么他生我死，因此他选择了留我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可是，于我而言，要么同生，要么共死，不论是一同化为荒魂，还是从此融为一体，都好过做那个被剩下的。而今我在这里，看着我这副形貌，你该知这最后的结果。”

　　“只是……我却是在害怕，他是不是愿意如此……也许，他早已厌倦这无尽的轮回，被动的等待一个是或者不是的答案，然后就算不是，也得一点一点咽下去的委屈，期待下一世是否能醒来……”

　　“如果是我的话，大约不会想那么多，反正做刀的时候，也习惯了等待呢。”露出个微笑的模样，三日月宗近微微侧头俏皮的眨眨眼，他说：“再说了，只要有茶和和果子，就可以很幸福了。”

　　伸手摸了摸云悦的头，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道：“也许，对他来说，你就是他的茶，和和果子呢？”

　　这个答案出乎云悦的意料，微微睁大的眼睛，显得他有点呆萌，这是很奇异的视角，三日月宗近又忍不住哈哈哈的笑起来，一时之间，被誉为魔性的笑声，塞满了整间广室。

　　被三日月宗近笑的有点懵，回过神的云悦，想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才来说愿不愿意，是自己太过矫情，就忍不住莞尔，他无奈感慨：“啊，真是个狡猾的老刀子精。”

　　“哈哈哈哈。老头子没记错的话，您这一世，现在也只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吧？”仗着自己浏览过的记忆，意有所指的三日月宗近再次俏皮的眨眨眼。

　　“对啊，我没记错的话，你也不过是刚刚化成人形多久的娃娃？”不屑的撇撇嘴，云悦把自己塞回被窝里，嫌弃三日月宗近这话不过是五十笑百。

　　“所以你们两个还要吵到什么时候？特地搬到隔壁都挡不住你们的声音。家主大人，账本还是让别人来管吧？例如哈哈宗就很好啊，毕竟我的年纪也很大了呢，算着算着就忘了哦？”自隔档的屏风后走出，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握着笔，背着光源的髭切，笑的自带圣光。

　　“……不不不，我觉得你就很好了，请务必继续干下去，加油哦！”赶紧摆摆手，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的云悦表示驳回提议。

　　“哈哈哈哈……啊，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啊……”在髭切笑得亲切的脸上，毫无笑意的瞳孔凝视下，笑的越来越小声的三日月宗近，委屈巴巴的嘟囔了一句，转身哀叹：“啊，好多公文呢……老头子还是慢慢看公文好了……”

　　“……”摔！好想掀桌啊！恨恨的盯着这两个无赖，讲真，要不是吵着他算账的人之中有个主公大人，说不得他已经冲上去把三日月宗近的案桌给掀了，顺带踩上两脚解气，腹议中的髭切笑着满脸阳光：“啊，放心放心，我才不会因为要重算而打算斩自己的主人和同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