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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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酒吧内光线暗淡，但林雅然分外清楚地看见郗年说出这番言论时，神色是多么淡然，她吃惊地把脸凑过去，手搭上郗年肩膀，压低声音严肃问：“你是不是从小就开始偷喝大人的酒。”
“遗传而已啦。”郗年无奈摊手，“我外公和我妈都很能喝的，半斤白酒下肚连头都不晕。再说了，啤酒的酒精度数才五六度，喝一两瓶就跟和普通的气泡水没什么差别。”
郗年说的是实话，但除了她上一世的大学室友，没有人知道她酒量这么好。
还记得大一那年，寝室卫生间还没装上热水器，大家洗澡不得不到楼道尽头的洗澡间去。
夏天的时候还好，穿得再单薄也不会冷，但到了冬天严寒时节，就很令人难过了：裹着大衣过去，淋浴隔间里放不下；只披件居家服，又过于冷了。
那个时候，她便在每次收拾好洗澡用品出门前，闷一口二锅头，让身体稍微暖和些才去。
由于雪落大的缘故，在外游荡的人纷纷寻找地方遮蔽。这个时间点，各大购物中心、百货商城、书城都已打烊，便只剩下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麦当劳与开到凌晨的酒吧可以选择。
郗年他们在的这间酒吧不例外，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偏头往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影。
“真庆幸我们来得早，否则就没座位了。”林雅然感慨。她瞥见郎俊熙正用手机搜索什么，旋即探过头去瞅他的屏幕。
这里人太多，网络信号不怎么好，足足刷了一分钟，网页才出来。是天气预报的界面，预计未来二十四小时都是中雪天气。
“看样子雪是不会停了，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等到十二点？”郎俊熙问。
林雅然长叹一声，语气意味深长：“十六年了，我等今天等了十六年，你知道我有多期待两个小时后的那一刻吗……”
郎俊熙瞬间无语，说了声好吧。
侍者将他们点的东西端上来，林雅然把郗年的百威摆到她身前，却见这人一直看着舞台，没有任何反应。
林雅然顺着望过去，没觉得那支正在演奏的乐队里有谁好看，便伸手到郗年眼前晃了晃，唤回她的注意力。
“你的酒来了，你刚才在看什么？”林雅然说。
郗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过后，道：“就是看那支乐队。”
“他们怎么了？”林雅然问，接着偏过头去看郎俊熙，“你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了吗？”
郎俊熙凝神听了听，道：“水平比许多地下乐队好。”
郗年接话：“尤其是那个小提琴手。”
如果郗年没记错，那个站在乐队主唱之后，半边身体掩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的小提琴手，一年后会被在全国享有名声的乐团发掘，从此走上一条辉煌大道。
郗年是在大二时知道他的。
那时候他来学校演出，她坐在后排，听见琴声里杂糅着一种向上的、求生的力量，就像花朵拼命绽放在废土之上，令才被诊断出抑郁症的她泪流满面。
那之后，她试着去了解这个人的生平，购买了他的每一张CD。他的乐声陪她度过近千个黑暗又绝望的夜晚，但好可惜，她没等到天明。
郗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这个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把握机会。
“他的风格很好，有机会的话，真想去认识认识。”郗年捧着酒杯，弯着眼睛说道。
林雅然面露迟疑：“这不太好吧，现在是在酒吧里诶。”
“他们又不会一直在酒吧里表演到打烊。”郗年说得毫不在意，“等他们离场的时候我再去。”
“你这么执着？”
“难得遇上对胃口的小提琴手啊。”
“好吧好吧，执着是好事。”林雅然盯了郗年好一会儿，慢慢笑起来，“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希望你能在今年的圣诞夜遇上……”
见被误解了，郗年从小吃盘里拿起一根洋葱圈，趁着林雅然说话张嘴，飞速塞到她口中。
“我只是喜欢他的琴声而已。”郗年亦是在笑，不过是那种长辈看晚辈、和蔼可亲中又透着点无奈宠溺的笑容，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类似于在说“虽然你是傻的，但爸爸依旧爱你”。
林雅然没好气地打了一下她手臂，“好吧！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还是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没有好消息，说不准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消息的。”郗年哼笑一声。
“这可说不定。”林雅然笑嘻嘻道。
郗年微笑着凑过去，捏捏林雅然脸颊：“那你还是先搞定你的事情吧。”
这话成功让林雅然将注意力转移回郎俊熙身上。
郗年看得出林雅然还没表白，因为如果被拒绝了，女孩子一般不会有心思再邀请男生出来玩；而如果对方接受，那他们俩就不是这种隔着“君子距离”的状态了。
她暗中对林雅然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又转过头去，捧着啤酒看那个小提琴手。
如郗年所料，大概是十点半的时候，这支乐队就结束了演出。
郗年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和林雅然、郎俊熙打了声招呼后，便起身挤过去，追着那几人去后台。
光线实在昏暗，进来避雪的人也多，模模糊糊间郗年听见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但望过去，根本找不见是哪个人在说话。
她便将这事抛在脑后，只当是错觉。
不过乐队的人动作太迅速，尤其是那个小提琴手，等郗年一路挤进后台，人已经离开了。
她赶紧从后门出去，四下看了看，顺着雪地上的脚印，追了大概两百米，终于见到小提琴手的身影。
“展松庭——”郗年喘着气，手撑在膝盖上，喊出小提琴手的名字。
前方的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颇为疑惑地看向郗年。
这里是背街，街面不如酒吧正门那条街干净整洁，货物歪歪倒倒靠墙推着，上面积了一层雪。
路灯昏黄，将展松庭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小提琴盒在肩上，漆面折射出幽幽的光。
“我从酒吧知道你名字的。你小提琴拉得很棒，琴声很打动人，所以……我想，我能认识一下你吗？”郗年站直身来，定定望过去，露出真诚又有礼的笑容，不过话音的微颤、手不由自主曲成拳头，暴露出她的紧张来。
展松庭没有立刻接话，郗年心中紧张感更甚，眨了眨眼，解释道：“我也是学小提琴的，所以会对你感兴趣。”
不过话音刚落，郗年又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对……但已经收不回来了，她干脆把拳头藏在身后，巴巴地望着对方。
展松庭笑起来，慢慢从那头走回这头，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郗年。”她说，又跟展松庭解释了一番自己的“郗”字是哪一个。
“很可爱的名字。”展松庭点点头，“那么有缘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郗年下意识“喂”了一声。这个人又转回来，耸了一下肩膀，“好吧，逗你的，我今天出门忘记带手机了，新换的号码没记住，但是你可以上微博找我。我的微博名就是本名。”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关注你。”郗年忙不迭从口袋掏出手机。
这个年头，上微博不如几年后方便，郗年登录网页版，噼里啪啦打字输入、查找，点击关注，再发了一条私信。然后将屏幕举到展松庭面前，笑道：“OK了！”
“嗯，那我就先走了。”展松庭道，“女孩子在酒吧玩多注意点。”
“我会的！”郗年微笑着挥手和展松庭告别，目送他走过巷子拐角，才收回视线，将手机踹回口袋，扭身往回走。
心想事成，自然高兴，她低声哼着歌，连走起路来都不自觉地踹了两脚地上的雪。这雪晶莹无暇，在半空中划出弧度，又啪的一声落下，回归到同类当中。
路灯从一盏晃到另一盏下，郗年偶然抬起眼眸，竟看见斜前方那个穿烟灰色风衣、不怕冷地敞开前襟的人，正倚着墙，点燃了一根烟。
烟头火光明灭，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眼尾微勾，似笑非笑地看向郗年，但眸光冰冷如寒霜。
“很开心？”陆砚质地清冷的嗓音在杂乱的背街中响起，幽幽的，透着说不清的意味。
郗年装傻：“什么？”
那根烟夹在玉白修长的两根手指之间，烟雾轻轻袅袅，在落着雪的夜色里漫开来，陆砚看了郗年足足一分钟，才说：“没什么。”
郗年挑了一下眉，只当这人是突发性抽风，打算快步离开。
陆砚却又开口：“快十一点了，还不回去？”
“我过了十二点才回去。”郗年语速飞快，不太有耐心。
“行吧。”陆砚掸掉烟头的灰，再一把摁上墙，将烟灭掉，又说：“那回酒吧。”
郗年愣住：“你也在酒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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