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
-
这两个人她都认识，这男的就是能把电梯间变成冷库的人事部经理何孝深，坐在他旁边的女子就是何孝深的助理王燕婷。问题是，他们一大早来行政部干吗？宣布新经理的人选？
何孝深和王燕婷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看不出喜怒的眼神看着吴晓来。何孝深出了名的对下属要求严格，不止是工作状况，也包括职场礼仪。所以吴晓来很清楚，她刚才在办公区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的情形已经严重触犯了何孝深的戒条。
吴晓来收回已经僵硬的姿势，努力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心中暗自庆幸今天至少没有迟到，刚才的行为最多算是有碍市容，不至于被记行政处分。可在这样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吴晓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形越来越渺小，走路时腰都直不起来了。
路过艾菲身边时，想到这女人居然不提前通知她，让她这么狼狈地出现，吴晓来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背部，那女人居然纹丝不动。事实上，除了吴晓来，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在动，只有呼吸声和会动的眼珠能证明这是一群活人。
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人感到忐忑不安。吴晓来发现自己也不敢动弹，就连挪开椅子坐下时发出的声响也让她觉得难为情。她轻手轻脚地坐下来，顺便用眼睛扫了一眼空着的两张办公桌。
晕！张海天和马媛媛明显都还没有来。
吴晓来心想，这两个人是肯定迟到了，如果不提醒他们何孝深在办公室里，也像自己这般无所顾及地冲进来，可就惨了。她偷偷望了一眼何孝深，发现他坐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办公室的门。难道他今天来就是存心看他们笑话？
吴晓来偷偷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塞到衣服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来，朝着何孝深说：“何经理，要是没什么急事，我先去趟洗手间。呃……早上出门太匆忙，所以……”
人有三急，这本该是一个没人能阻拦的理由。可吴晓来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学生，在课堂上向老师请假上厕所，如果老师不点头同意，再怎么急也不敢去。还好，何老师愣了一下之后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吴晓来赶紧低着头出了办公室。
吴晓来走进卫生间，如同要做贼一般，先四处瞅瞅，再把卫生隔间一间一间地探查过，确定都没有人，连忙掏出手机，先拨通了张海天的电话。
“喂，张海天，你现在在哪里？”情况紧急，吴晓来一改平日与张海天玩笑的口吻。
“公车上啊，又塞车了。你知道的，星期一嘛。”张海天倒是不紧不慢。
“晕！知道星期一容易塞车你不会早点出门？”
“是想早点起床，可是起不来啊。”
“别罗嗦了，快下车打个出租车过来！”
“铁定迟到了，还打出租车干什么？反正这个月的全勤奖已经没有了。”
“不行啊！何经理在办公室里坐着呢。”尽管四周没人，说到这个人时，吴晓来还是压低了声音。
“哪个何经理？”
“人事部的何经理！”
“啊？他在我们办公室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一大早就来了，什么话也不说，但肯定是和我们的新经理有关。他现在还没走，依我看是要等你们来了才走，你不快点来？想等死啊！”
“我、我怎么办啊？”张海天也慌了，现在正是敏感时期，要是给人事部经理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可就糟了。
“打出租车！”
“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给张海天打完电话，吴晓来又拨通了马媛媛的手机。
“喂，谁呀？”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慵懒。
“媛姐，是我，晓来。”
“晓来？什么事啊？”
“媛姐，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很安静，不像是在公共汽车里。
“在家。”
“啊！现在都几点了，你还没出门？”吴晓来大惊失色。
“嗯，今天上午不想去了，你替我请假吧。不请也没关系，反正都没人管了。”马媛媛似乎还没能从吴建新的隐退中恢复过来。
“大姐啊！人事部何经理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坐镇，不是装病的时候，你还是快点来吧。”
“何孝深？他在那里干吗？”
“不知道，可肯定没好事。要是知道你装病不来上班，就更加不会有好事了。”
马媛媛犹豫了一下，她曾经和何孝深短暂共事，比其他人更清楚何孝深的手段，但也因此比其他人更加厌恶他。“算了，现在去也是迟到，何必自寻羞辱。你就跟他说我病了，下午才回去。”
“大姐……”吴晓来还想劝说。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赫然是王燕婷。吴晓来顿时愣住了，脑袋里有短暂的空白，但奇怪的是身体却自动做出了反应，腰也直起来了，声音也放大了。
“大姐，你放心吧，家里的水、电、煤气，还有门、窗，全都关好了，我确定过的，你就放心吧。”
“晓来，你在说什么啊？”马媛媛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听得莫明其妙。
“你什么都不用管了，赶快去公司上班吧，去晚了领导会生气的！”吴晓来努力地在受监视的情况下给马媛媛暗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管了，你替我搞定，就这样了，拜拜。”马媛媛挂了电话。
“好的，拜拜。”吴晓来假装开心地说着结束语，心里却在暗骂：“要我替你请病假，你至少也要说明是什么病啊，居然让我替你在何经理面前说谎，真是好心办事反被害。”
这时，王燕婷用完了卫生间，走过来洗手，并对着吴晓来轻点了点头，视线在她的手机上停留了一下，吴晓来顿时心虚了。
“呵呵，刚才是我同屋，那人有轻微强迫症，每天早上都要给我打电话。”
王燕婷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吴晓来忙解释说:“她老是担心家里的水电和门窗没有关好，然后就打电话和我确认。我要是不能打消她的疑虑，她一定会跑回家去核实。唉，真是受不了。”
王燕婷脸上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是若有所思，就是没有开口说话。吴晓来不禁感叹，即使是自己这样属于话唠级别的人，到了何孝深面前也变得噤若寒蝉，若是像王小姐这样天天跟着，只怕迟早也要变成哑巴美人了。
回到办公室没等太长时间，张海天就赶到了。一进门就大喊道：“何经理，真是对不起，今天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全塞住了，什么车都过不去。我只好下车走了一大段路，然后才能找到出租车来公司。我知道不应该迟到，可这是意外情况，我也没办法，请您谅解啊。”
吴晓来想找个地洞把自己的头埋起来。这个白痴的海绵宝宝，一进办公室就大叫何经理，这不是明摆着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吗？
她把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何孝深的反应，但还是感觉到一股让人压抑的气压降临在她的身上。
何孝深没有对张海天唠唠叨叨的解释做出任何表态，而是看了看那张依然空着的办公桌。王燕婷立刻心领神会，“还有一位同事怎么还没有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吴晓来的身上，好像人人都知道她和马媛媛的私下交易。吴晓来万般无奈，支支吾吾地替马媛媛撒谎，“她说她今天有些不舒服，请半天病假。”
“什么病？”何孝深终于开口说话了。
“啊？我……没问。”当着何孝深的面，吴晓来实在没有勇气继续编织谎言，心里也觉得没有必要为了马媛媛去送死。
“同事生病了，你也不关心一下？”这句话貌似指责吴晓来冷血，但听起来更像是在质疑她的信用。
吴晓来咬咬牙，说：“是我没有做好，我一会儿就打电话去问问，希望不是很重的病。”心里却巴不得马媛媛当真得了什么重病，卧床不起，否则两个人都要进黑名单了。
何孝深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王燕婷一眼，配合默契的王助理立刻说：“今天本来是由何经理和大家开个短会，就行政部下一步的人事安排和大家沟通一下，可既然人没有到齐，只好推迟到明天了。明天早上九点钟准时开始，就在二十二楼的会议室，希望大家都能按时到达，包括那位生病的同事。”
“其实今天下午也可以开会啊，马媛媛下午就可以回来了。”吴晓来也希望能早点揭开谜底。
王燕婷脸上露出一个很标准化的职业笑容，但似乎又透着点嘲讽，“对不起，何经理的工作很多，其他时间都没有空，只能利用早上刚上班的时间。”
吴晓来明白自己又犯了一个职场忌讳，怎么能让上司迁就下属？而且这也显得他们这些下属太清闲了，什么时候都有空，而何孝深听说是一个不喜欢下属太清闲的人。要是他在新经理面前说上几句，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呵呵，王助理说得对，我们应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明天早上一定准时参加会议，我会负责通知马媛媛。”办公室里似乎只有吴晓来还具有说话的功能。
何孝深站起身来，用那严肃而又冷酷的眼光将办公室完全扫视了一遍，然后说：“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希望大家在进入办公室之前就把自己的私事做好，不要留到办公室里来做。另外，请大家记住，你们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都是代表了恒远，所以请按照公司的相关规定进行。”
没人敢回答他的话，吴晓来下意识地抱住裸露的臂膀，她觉得办公室里好冷啊。何孝深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更加满意，带着王燕婷离开了行政部。他们一走，办公室里的温度陡然从零下十度上升到零上十度，但也只有十度。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