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作品》西瓜爱夏天

12、走访2

　　林庚二人找到郭嘉渊的时候，他正在上课。
　　郭嘉渊是高三十六班的学生，十六班只是个普通班，在若水楼的第二楼。
　　为了不给郭嘉渊造成压力，二人等在楼下，直到听到下课铃后才上楼。本想先叫科任老师出来，再让老师把郭嘉渊单独叫出来问两个问题。
　　结果发现郭嘉渊的科任老师，居然也是施易。

　　这是林庚第一次看到施易上课的样子。他穿着永不换色的白色长袖衬衫，衬衫上有银色的细纹，扣子规规矩矩的从第二颗系到最后一颗。他本就身材修长，站在讲台上认真工作的样子，格外让人挪不开眼。

　　施易拿着粉笔，正在讲PPT上面的内容。
　　以林庚多年不碰数学的记忆来说，应该不止在讲函数。可是深一点的知识，他也忘了是什么。
　　即便只是普通班，即便现在已经下课了，学生听的也很认真。不过，林庚想着自己当年的授课老师要是也长施易这样，自己也绝对好好听讲。

　　宋岩小声说：“听说这学校普通班的一本率也拿的出手。”
　　林庚给宋岩比划了一个手势，“这是这个学校普通学生每学期的学费。”
　　宋岩诧异：“这么多。”
　　“如果是差分数进来的，除了要交双倍的学费外，还要负担近十万的差分费。”林庚小声说，“我有个侄女马上中考了，家里都在商量这件事。”

　　被大城市的房贷压得喘不过气的宋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长非要花大把的钱把孩子塞到这个学校来。
　　成绩好的比不过分数，成绩差的比不过吃穿。虽说不应该和同龄的比吃比穿，可是小孩子拜高踩低的手段比起大人来只多不少，就是他们自己不想比，周围多的是有色眼镜。
　　反而是进了一般的学校，成绩优异，老师喜欢，同学和睦，不知道比进师范中学这样卧虎藏龙的学校要好多少。

　　林庚这两个身穿制服的人太过显眼，施易早已经注意到他们，在讲台上三言两语的把重点说完，宣布下课。
　　施易走出教室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齐刷刷的往外面看。施易回过头去，教室里的学生又整齐划一的快速低下头。时不时再有两三个把头探过来，瞧着施易还在看这边，慌忙低下头去。
　　到哪里，这样的命案都是刺激而惊悚的。

　　施易只好把两位刑警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没什么人，施易随便指着办公室多余的凳子：“你们自己坐，渴了自己倒水喝。”
　　说着，他走到一个办公桌上，拿起里面的保温杯给自己大灌了几口水。

　　林庚的目光在施易的办公室里打量了一圈，这才发现施易的办公桌，干净的一尘不染。
　　像其他老师的办公桌上，都堆满了教科书，备案本，各种杂乱无章的卷子。但施易桌上，一个笔筒，上面插着三支笔，一台关上笔记本，还有一本教科书。
　　其余的全都没有。

　　林庚仔细看了下，他甚至发现笔筒上的笔盖统一朝向了外面，联想到施易从来干净的不落灰的白色衣服，林庚万般肯定：施易有洁癖，还很严重，估计除洁癖外，还有点强迫症。
　　施易放下保温杯的时候，宋岩莫名觉得这个杯子有点眼熟，想了想才想起他在某个商场看到过，要他一个多星期的工资。

　　见两个警官迟迟不说话，施易只好先开口：“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庚拉了把椅子坐下：“想让你把郭嘉渊叫出来一下，我想和他聊聊，关于死者高鹏的事。”
　　施易面带疑惑：“他？”
　　“听说他们以前是好朋友，所以他知道的情况可能多一点。”

　　施易点头，“那你们等一会。”说着，便走了出去。
　　没多久，施易领着一个男生进来。
　　男生个子瘦瘦小小的，还不到施易耳朵高度，眼底的青丝很重，他迷迷糊糊的跟在施易后面，直到进了办公室还打了个哈欠，显得极没有精神。
　　施易皱起眉头，“昨晚熬夜了？”
　　“没有，我……”郭嘉渊说着，抬起头，这才看到办公室多了两个身穿警服，面相威严的人。

　　他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慌张的看向施易：“老师……”
　　“别怕，”施易安慰道：“他们说有点事想咨询下你。”
　　林庚这才发现郭嘉渊竟然就是那天晚上等在施易门口的学生，他友善的朝郭嘉渊笑笑，可惜后者根本不领情。
　　郭嘉渊低着头，没有分半点目光给林庚二人。

　　郭嘉渊孤零零的站在门口，不肯走进去，抗拒之前不予言表。
　　施易已经走到里面的座位上，见此，只好朝郭嘉渊招手：“过来。”
　　郭嘉渊闻言顺从的走了过去，被施易按在他的办公椅上。
　　“你们问吧。”施易言简意赅的说，“不过我只有四分钟就要上课了。”

　　宋岩和林庚对视一眼，开口问：“郭嘉渊是吧，你和死者高鹏认识多久了？”
　　郭嘉渊先是看向施易，见施易没有看他，只好喏喏的说：“从小学就认识了。”
　　宋岩没料到原来两人能认识这么久，继续问：“那你知道这几天，高鹏都有去哪，和谁在一起吗？”

　　这次郭嘉渊沉默了会，才说：“上高中后，我和他都不怎么联系了，大家都忙着上课，我也不知道。”
　　宋岩：“那他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或者发生矛盾？”
　　郭嘉渊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摇了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宋岩追问。

　　“我……”郭嘉渊低声说：“我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郭嘉渊的手绞着衣角，绞的很紧，从郭嘉渊进来后就没有开口的林庚一直默不作声的注意着他，看到这个情况，突然放开了声音开口：“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带着质问的语气。

　　郭嘉渊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施易，并没有朝林庚看来。
　　林庚故意这样突兀的开口，就是想看一看郭嘉渊的眼神。眼睛是最能看出一个人是否说谎的，没想到郭嘉渊竟然看向施易。
　　林庚觉得这个小孩对施易，绝不是一般的师生之间的信任，这简直到了依赖的程度。

　　被郭嘉渊全盘信任的施易显然没有被托付的觉悟，只说：“看我做什么，他们问你呢。”说着，施易看了看表，“我要去上课了，你们聊。”
　　郭嘉渊倏地站起身来，想跟上，被林庚止住：“你别走，我还有几个问题。”

　　郭嘉渊丧气似的站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高鹏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
　　“他平时喜欢什么？”
　　“我不知道。”郭嘉渊的语气冷漠。
　　“你喜欢什么？”
　　“没有什么很喜欢的。”

　　林庚和郭嘉渊一问一答，问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郭嘉渊不耐烦起来。
　　“那你最喜欢什么课？”
　　“数学。”
　　“高鹏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请假了，在家……”说到这，郭嘉渊眉头皱了起来，隐约想起了什么。然而不等他有个思绪，就听林庚继续问：“高鹏最喜欢什么课？”
　　“……数学。”郭嘉渊彻底不耐烦了。
　　林庚仔细听着郭嘉渊的每个回答，最后问：“你和高鹏的关系怎么样？”
　　这次郭嘉渊没有径直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才说：“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