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我亲亲》舒虞

8、生气

　　初中部训练的教室在五楼，一行人收了伞后，准备一起上楼。

　　“谢谢。”
　　夏枕跟旁边的岑灿杨说。

　　“不用。”岑灿杨对夏枕笑，“下次记得带伞哦，小心晒伤。”

　　“关你屁事。”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散漫中却带着凛冷的嗓音。

　　本来闲聊着往楼上走的众人登时都停住了脚步，谁都能感觉到这声音里的不快。

　　夏枕一抬头就看见倚在楼梯口旁边墙上的江炽。

　　“你怎么在这里？”夏枕诧异。

　　江炽目光沉危，落在岑灿杨身上，听到夏枕问他后，视线才从岑灿杨身上离开，看向了站在岑灿杨旁边的夏枕。

　　他说：“过来。”

　　夏枕毕竟从小跟江炽一起长大，江炽一不高兴她就察觉出来了，当即愣了一下，忘了走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

　　江炽没说话，还是静静看着她。

　　夏枕反应过来江炽刚才说了什么，朝江炽那边走了过去。

　　江炽面色这才缓和了一分，但依旧冷得可怕。

　　这时候负责初中组培训的袁老师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找到这群学生了，询问：“怎么都站在这儿？我说怎么等半天等不到人，还以为你们找不到教室，快，快上来。”

　　听到老师这样说，其他几个同学就跟了上去。

　　岑灿杨毕竟是个双商较高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江炽是什么意思，进而也了然江炽对夏枕是个什么心思。

　　岑灿杨并没有打算留下，这种情况下留下来徒留尴尬，笑着对夏枕说。
　　“那我先走了。”

　　“嗯。”夏枕点头。

　　等到人都走光了之后，江炽侧头问夏枕：“你认识？”

　　“啊？”夏枕眼神询问了一下江炽。

　　江炽直截了当：“就刚才那男的。”

　　“一起参加奥赛的。”夏枕如实回答。

　　江炽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一起竞赛的，他还能说些什么。
　　说你不要跟他走太近？
　　凭什么。

　　“哥哥。”夏枕小声喊了江炽一声，“你是生气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点不想那么顺着她、惯着她了。还没考虑清楚，他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对，我生气了。”

　　江炽话落，夏枕便是一怔。

　　江炽缓慢转身，低头看着夏枕的眼睛。

　　夏枕头仰着，望着江炽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被吸进了遥遥深渊里，踏不着实处。

　　她微蹙眉。

　　江炽见她这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逗你呢，我没生气。”

　　然而夏枕在这一刻，一向没有心思的她突然间变得比任何人都谨慎，她完全没有因为江炽这句话而松了一口气。

　　在江炽的面前，她可以很放松。但在某种程度上，在江炽的面前，她也会变得很警惕。她跟江炽一起长大，两个人越是熟悉，越能感觉到对方喜怒哀乐的情绪，这是直觉。即使夏枕再怎么“粗神经”，还是能感受到江炽现在是真的不开心。

　　夏枕手还不安地捏着毛衣马甲下摆，江炽跟她说：“去吧，去上课了。”

　　夏枕望着江炽没说话。

　　江炽看她：“你去上课，我等你放学，一起回家。”

　　听到哥哥说放学等她一起回家，夏枕心里才安心了点，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后，道：“那我上去了。”

　　“嗯。”江炽又重新靠回墙上。

　　夏枕走出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江炽盯着她的后脑勺，夏枕留着很乖巧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很纯净。

　　夏枕在原地静止了几秒，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及膝黑色短裙下露出一双白皙细直的小腿。她似乎在害怕什么，表情里写满担心。

　　“哥哥。”夏枕沉思了一会儿后开口，“你不要不理我。”

　　江炽靠在墙上，姿势有几分慵懒。他将她焦急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突然间就想耍无赖了。

　　江炽怎么想就怎么说，他的笑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不要不理你啊。”

　　夏枕的眉毛快拧到一起去了，她听完他的话，点点头。

　　“行啊。”江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说，“你以后别让那个男生给你撑伞，我就理你。”

　　夏枕很少能猜到他的真实想法。当他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并没发现有哪儿不对劲，甚至还觉得自己很容易做到。

　　江炽看着似乎还在思考的夏枕，以为她在犹豫，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

　　“怎么？你觉得我提出的要求过分？”他的声音比方才沉了一分。

　　夏枕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哦。”

　　江炽的语气有点难以掩饰的兴奋感，他问：“你答应我了？”

　　夏枕：“嗯。”

　　.

　　江炽回教室的时候，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林希芋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桌面上，另一只手搭在江炽的书桌上。他看着从后门进来的江炽，调侃道：“哎哟，我们枕妹果然是灵丹妙药，炽哥这
　　春心荡漾的样子，炽哥刚才下去的时候还杀气腾腾的呢。”

　　沈辰在做题，闻言往后瞥了一眼坐下来的江炽，观察了一下江炽的神情后，十分赞同地点了下头：“炽哥生气哪儿需要看诊？灵丹妙药就是小夏枕。”

　　旁边的林希芋听到沈辰这句话，“欠揍”地说：“沈辰，你看，你跟我久了，也成‘段子手’了，孺子可教也。”

　　沈辰一巴掌打了过去：“滚。”

　　江炽任他们调侃，靠在椅背上，用指尖悠闲地转着黑水笔：“够了啊。”

　　“嘿嘿。”林希芋凑了过来，依旧是满脸“八卦”的表情，“炽哥，枕妹刚才做啥了，你这么开心？”

　　“想听？”

　　“是啊。”

　　江炽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些散漫之意：“无可奉告。”

　　林希芋：“炽哥，你真不够兄弟，我刚才被沈辰呼了一巴掌，正伤心呢，你不应该说点开心的事让我开心一下吗？”

　　“开心的事啊，有。”江炽说，“你被沈辰打了。”

　　林希芋假装生气：“这天聊不下去了。”

　　夏枕的奥数课有两节，她下课的时候高中年级还没下课。夏枕倒是知道江炽什么时候下课，但不准备打扰他。

　　校车得将他们送回明廉初中部。除了夏枕要留下来，其他人坐校车回去了。

　　做了一下午奥赛题，夏枕虽然享受这个过程，但也有点累，于是便收了东西下楼，准备去走走。

　　她很少到高中部这边来。平常是江炽去初中部那边找她。

　　校道上的人稀稀拉拉的。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服款式相同，夏枕走在当中毫不违和。她绕着绕着就绕到了学校的小卖部，准备买盒冰激凌。夏枕一向喜欢甜食，对甜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一到夏天，就格外喜欢吃冰激凌。

　　但等她快要走进小卖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忘了带钱包。

　　夏枕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她也已经习惯自己这坏毛病，没带钱包，她无可奈何，转身准备离开小卖部。

　　“学妹，要吃冰激凌吗？”

　　面前突然出现一只递过来一盒冰激凌的手，夏枕茫然地抬头，就看见一个女生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女生的头发又黑又长又直，鹅蛋脸，大眼睛，长得挺好看的。

　　这位学姐比夏枕高了一点。夏枕不认识这位学姐，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话。

　　再次瞥到女生手中的冰激凌，夏枕礼貌地回道：“我不用了，谢谢你。”

　　面前的学姐是个很会攀谈的女生，被她拒绝了也没有懊恼，微笑着说：“学姐看你这么可爱，想给你送一盒冰激凌。学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学姐吗？”

　　夏枕有点纠结，几秒后诚实道：“可我不认识你啊。”

　　夏枕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跟高中学长、学姐款式相同的校服，想：这个学姐怎么知道我是学妹？

　　学姐没想到夏枕这么直接，也就没有强求她了：“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了。我还要去上体育课，就先这样啦。”

　　学姐唇角挂着很礼貌的微笑：“再见哦，小学妹。”

　　夏枕也礼貌地回应：“再见。”

　　刚走出两步，那位学姐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道：“对了。”

　　夏枕疑惑地转头看去。

　　学姐弯起唇角道：“很高兴认识你哦，我叫傅岚。”

　　.

　　夏枕在学校里逛了会儿，逛累了，高中部还没有下课。

　　最后夏枕就近找了个花坛，在边上坐了下来。

　　前天晚上江炽又给她下载了几个游戏，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玩小游戏。

　　昨天晚上她打通关了三个游戏，还剩两个游戏。

　　她一玩游戏，时间总会过得特别快。

　　在夏枕打通关最后一个小游戏的时候，下课铃声恰好响起。

　　夏枕看着黑掉的屏幕，一脸郁闷。

　　半晌，她抬手，指尖轻戳了一下屏幕。

　　校道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骑着自行车的人从她面前滑过，她这才一激灵，想起自己还得去找江炽。

　　江炽没有给她发短信。夏枕手忙脚乱地收好东西，逆着人流往教学楼走去。

　　她来过江炽的教室，知道他的教室在二楼。她顺着楼梯一路走上去，找到了高二（8）班。

　　走廊里有学长、学姐经过。夏枕穿着跟他们一样的校服，背着同样款式的双肩包，看起来跟高中生无异。她茫然地站在高二（8）班教室后门，江炽没在班里。

　　她卸下书包，准备拿手机给江炽打个电话。

　　正当夏枕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教室后门刚好有人出来。那个男生看到夏枕这张陌生的面孔，问了一句：“同学，你找谁啊？”

　　夏枕抬头，回：“我找江炽。”

　　“啊，江炽啊。”男生回头看了一下班内，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夏枕，“他不是跟傅岚一起走了吗？”

　　夏枕愣住了，傅岚的脸跟方才她在小卖部遇到的那位学姐的脸重合了起来。

　　刚才学姐告诉过她名字。

　　想到这里，夏枕抿抿唇，然后不确定地问：“傅岚？”

　　“啊？你不认识啊？”男生说，“她是高二（2）班的班花，还是‘学霸’。刚才还没放学的时候她就来找江炽了。”

　　刚才夏枕在小卖部里遇到的那个学姐的确长得挺漂亮的。

　　夏枕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江炽从来没丢下她不管，她问：“他们是一起走的吗？”

　　“嗯，是。”

　　江炽下楼的时候没带手机，事情解决后直接蹿上五楼，想直接去找夏枕。但夏枕具体在哪间教室里上课他也不清楚，只好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整个五楼都找遍了，他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找不到夏枕。

　　江炽回了自己的教室里，弯腰去掏桌肚里的手机，找到手机后打开屏幕看了一眼。

　　夏枕没有给他打电话。

　　她不会跟那个男生一起回去了吧？

　　江炽顿时一阵烦躁。

　　就在这时，班里打扫卫生的男生看到江炽，咦了一声。

　　“江炽，你还没走？我刚才不是看你跟傅岚走了吗？”

　　江炽似乎有点抗拒这句话，微皱了下眉：“没有。”

　　那个男生蒙了一秒，难道刚才傅岚不是来找江炽一起回家的？

　　“啊对了。”男生突然想起之前来教室找江炽的那个女生，忙道，“刚才有个女孩子来找你了，但我以为你跟傅岚一起走了，就……”

　　看着江炽那越来越阴沉的眼神，男生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她呢？”江炽问。

　　他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情绪，却让男生发怵：“我……我跟她说完，她就走了。”

　　下一秒，江炽转身，冲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