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所向》韶华贱

5、逃避

　　大比的准备很快就开始了，瑶光峰还是第一次那么热闹，工匠一批批进来，脸上都带着笑容，灵石给的足，他们加工也是愿意的，左弋从峰顶看着山腰的人群，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将大比的场地安排在这里，她还是很感激的。

　　“在看什么？”空明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只大手盖在左弋的发顶上，神情温柔。

　　“人群。”她的声音很平淡，“下边的这些人，也是修士吗？”

　　“是，也不是。”他看着山腰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清明，“他们是工部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修为比不上他们手里的材料，造出来他们想要的东西，那才是他们的修行。”

　　“正因为生命有限，才会精彩。”左弋淡淡的总结道，左手握着鸦杀剑，神情微微有些严肃，“师父也是这么觉得吗？”

　　“为师也这么觉得。”他揉了揉徒弟的头发，她的头发和其他女孩子都不太一样，发质很硬。

　　则一事，忠一事，左弋微微眯起了眼，或许这就是她比不过另一个人的原因，但以后不会了，她既然选择了剑修，那就会忠于她的剑，忠于这把鸦杀。

　　“进来把，把药浴泡完，就该引气入体了。”空明微笑道。

　　那药浴是那特殊的药材制成的，为了改善左弋的体质，每天都需要泡上两个时辰，去除身体里的杂质，直到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左弋脱了衣服毫不犹豫的迈入浴桶里面，“师父你至于这幅表情吗？”

　　空明的脸上有些不忍，去除杂质的过程很痛苦，药力从皮肤中浸入，入侵到每一寸的筋脉和皮肉中，如同刮骨一般冲洗着身体，“修行……”

　　“我知道。”左弋面无表情的说，她的语气很平静，眼里无波无澜的，“况且这不算什么，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我早就习惯了。”

　　在她回忆里，疼痛是必需品，她没有不疼的时候，“这药浴里面都有什么材料？”

　　空明想了想直白道，“主要材料是水精，还有一部分的冰灵六角莲花，其余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材料了，我现在也拿不出什么还东西来，尤其是这种低阶的，我更是少。”

　　看着师父那有些羞涩的脸，左弋轻轻笑了起来，尽管脸色苍白，尽管身体疼痛万分，都打扰不了她的好心情，“师父的练气期很短是吗？”

　　他点点头，倚在墙边，青丝顺着衣裳垂在胸口，“我的练气期不到半年，所以这期间的准备格外少，师兄师姐们的徒弟又不是人族，他们的资源你又用不了，辛苦你了。”

　　药力进一步的发挥效果，左弋妖异的笑了起来，垂下头好让头发挡住那怪物一样的眼，缓了口气，好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什么异样，“我也不会停留太久的。”

　　“不用太过逼迫自己，走太急了也不好。”空明叹了口气，他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心态稳，天赋高，只是太不相信别人了一些，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多留一个心眼，能活的更久一点。

　　因为是最后一天，左弋也差不多适应了这份疼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笑起来，她其实不想笑的，但是她除了笑容什么表情都露不出来了，在那日复一日的绝望中，在那日日夜夜的痛苦中，她连哭泣的力气都不被允许。

　　看着浴桶里的药液，乳白色里面还带着花瓣，看上去分外的好看，“我是鸦杀的第一任主人吗？”

　　“不是，百剑谱上的剑除了排名六十四的花杀还没有主人外，其余的都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位主人。”他顿顿，有些话他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正当他犹豫间，就听见徒弟痛苦的低吟，那声音很小，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左弋不痛到极点是不会出声的，现在也不算是出声，修士比凡人的听觉要更加灵敏，若是一个凡人在这，是听不见的，他微微叹了口气，这药浴他也泡过，更重的伤他也受过，怎么到自己徒弟这就受不了呢。

　　“师父，随便说点什么吧。”左弋喘了口粗气说道，尽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不是不能忍受，可疼痛不会减少半分。

　　空明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那天见到你时，你是有点修士的常识的，怎么后面就都不知道了？”

　　“我没有接触过修士，那只是我的能力罢了，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师父只要知道，有些东西我接触到就会知道这种技能好了。”左弋挑着方便说的说出来，她不是不像告诉师父，也不是不像告诉华仙宗，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

　　那样复杂事情，怎么可能用三言两语解释明白呢。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样的技能也并非没有先例。”空明听完左弋的解释松了口气，这样总好过有什么复杂的身世，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他最怕的就是左弋和什么人牵扯不清，如今的华仙宗无法在承受任何危机了。

　　“说起来我还挺喜欢鸦杀这把剑的，我能够配合他使用出很不错的招式呢。”左弋握着泉，指甲嵌进掌心，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每次到这种时候她都不止一次的认为能够昏过去是件幸福的事情。

　　可惜她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为了体会痛苦，那些人自然会想尽办法让她的□□无论晕过去。

　　“每把剑里面都有一只剑灵，日后你修为涨上去了，就能看见他了。”空明慢慢走到浴桶旁，他走的很慢，像是怕打扰到左弋一样，“我还没有见过鸦杀的剑灵，等你以后带给我看。”

　　空明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平稳，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上去一个手刀，直接把左弋打晕了，他没办法看下去了，这个孩子太倔强了，竟然她无法选择逃避，那他就替她选择。

　　“好好睡一觉吧，小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