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条假人鱼》夜凉似水

14、第 14 章

　　见到艾瑞、寒湛从峡谷上面下来，兢兢业业守着洞口的小灰鲸赶紧挪开身体，让艾瑞他们进去。

　　刚进去，冬崽和原溪齐刷刷看过来，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他肩膀那血肉狰狞的伤口上，小人鱼们立马眼泪汪汪的扑过来，艾瑞张手抱起两条小人鱼，“怎么了崽崽们？”

　　冬崽抱着艾瑞的手臂，嘟起嘴冲着血淋淋的伤口吹吹，“呼呼——痛痛飞飞~”

　　原溪咬着下唇，眼眶微红，嗓音含着哭腔道：“艾瑞叔叔，你不要死。”

　　“我怎么会死呢。”艾瑞抬手揉揉原溪的金发，嘴角扬起，笑容散漫，“乖，只是一点小伤，死不了的，别哭了小宝贝。”

　　这时艾瑞才依稀想起，小原溪另一个人鱼爸爸在他破壳没多久就死了，所以小原溪害怕他会像他爸爸一样死去。

　　虽然他们人鱼族强大且凶悍，可同样避免不了死亡，人鱼们对死亡看得很开，只有刚破壳的小人鱼才会耿耿于怀。

　　不过小原溪真是温柔体贴啊，小手像阳光一样暖洋洋的。怀里抱着两条可爱小人鱼，艾瑞不禁眯起眼睛，感觉此时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鱼了。

　　寒湛抬眼，冷冷瞥向艾瑞，他冷不防地弹出指甲，反手一掌拍晕大头鱼，动作凶残地给鱼开膛破肚。

　　艾瑞正揉着小人鱼头发，忽然感到脊背一阵寒意。

　　大头鱼是艾瑞从泥巴里挖出来的，鱼身带着腐烂的臭味，外面一层肉剔开不要，只留下里面的肉，装了满满的四碗，够小人鱼们吃两顿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艾瑞估摸了下时间，游出峡谷看外面情况。

　　风暴已经过去，海水没有之前那么浑浊，他回来跟寒湛说：“带上冬崽，我们准备回去了。”

　　寒湛垂下眼，他怀里的小人鱼抱紧小尾巴，“崽崽、想爸爸……”

　　艾瑞弯腰捞起原溪，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他看向寒湛，眉梢不耐烦地挑起，“磨磨唧唧的，你不走，等下小冬崽又得哭了。”

　　见寒湛没动，冬崽扁扁嘴，下意识用指甲抠着鱼尾巴，小脸委屈巴巴的，“崽崽回家~”

　　寒湛托起小人鱼，扯出鱼尾巴，他板起脸严肃道：“我先送你回去，下次不许单独出来，听到没有。”

　　冬崽垂头丧脑地点头，“崽崽、知道了。”

　　寒湛抬手盖住冬崽的小脑袋，黑色鱼尾一甩，迅速游出洞穴，小灰鲸连忙跟上。

　　到了峡谷上方，海水里混杂着各种味道，尤其是海底淤泥的腥臭味，简直挥之不去。

　　冬崽皱起小脸，他捂住嘴巴，小表情嫌弃，“臭臭。”

　　“你忍忍，很快就到了。”寒湛加快速度朝上直冲。

　　经过冬崽以前住的那片珊瑚礁时，寒湛下意识看去，美丽珊瑚礁已荡然无存，或许被风暴卷走了，也或许是让沙石掩盖了。

　　还好冬崽记不得位置，不然他会难过吧，寒湛记得冬崽最喜欢坐在珊瑚礁上和小鱼儿玩耍了。

　　离开峡谷裂缝，海水逐渐澄澈，直至变得透明，冬崽放开小手手，深深吸进一口海水，“甜哒~”

　　“哼哼”小灰鲸拱了拱冬崽的小尾巴，然后转过身子，示意冬崽坐在它背上。

　　寒湛抱起冬崽放在小灰鲸背上，“去吧。”

　　就在冬崽想变出双腿的时候，他眼里的神采黯淡，表情瞬间变得茫然起来。他想起来，自己隐约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梦境模糊不清，似乎他忘记的都是不愉快的记忆。

　　他甩了甩鱼尾巴，突然不想变出双腿了。

　　冬崽趴在小灰鲸背上，小手托着腮，小尾巴摇晃不停。

　　风暴过后，海兽们纷纷出来活动，艾瑞一眼瞄到其中最肥的那只刺甲鲨，带着原溪游过去，掐住刺甲鲨的大嘴，直接掰断它的牙齿。

　　小原溪窝在艾瑞手臂上，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人鱼天性凶残好斗，哪怕是刚破壳的小人鱼，一下水就要开始学习捕猎。

　　艾瑞按住原溪的脑袋，不由得轻笑，“小家伙，等你再长大一点，艾瑞叔叔教你捕海兽。”

　　艾瑞拖着只海兽游回去，快到浅海区，艾瑞将海兽给原溪，“拿给你爸爸，我就不去了。”

　　经过几天相处，原溪是一点也不怕这个长得有点凶的人鱼叔叔了，他学冬崽那样抱住艾瑞的胳膊，腆着脸撒娇，“艾瑞叔叔，我拿不动。”

　　艾瑞表情讪讪，他压低声音说：“小原溪，你不知道，珈璃可凶了，我打不过他，所以我得赶紧溜……”

　　话音未落，珈璃一声怒吼，杀气腾腾地杀过来，“艾瑞，把崽崽还给我！”

　　是爸爸！

　　冬崽从小灰鲸背上跳下来，摇摆着小尾巴扑过去，“爸爸~”

　　崽崽好想你呀。

　　珈璃接住软软的小人鱼，脸贴着小人鱼的鱼尾巴，使劲蹭着，“崽崽，爸爸可想你了，想得吃不饱睡不好……”

　　冬崽笑眼弯弯，双手捧着珈璃的脸，满眼依恋，“崽崽、也想爸爸。”

　　蹭着蹭着，冬崽小脑袋上的麻花辫变得乱糟糟。珈璃暗道不好，他笨拙地去整理冬崽的头发，结果越弄越乱。

　　珈璃心虚地眨眨眼，“崽崽，谁给你扎的辫子？”

　　“叔叔呀！”冬崽回头，伸出小手手一指。

　　咦？艾瑞叔叔呢？

　　原溪神色古怪，忍住不去看躲在海兽后面极力隐藏自己的艾瑞叔叔。

　　珈璃微微眯着的眼仿佛冒出精光，他冲过去，一把揪住艾瑞的头发，“你——”

　　艾瑞扯回头发，表情略微尴尬，他连忙说：“珈璃你等等，先听我解释，我真没有偷你家崽崽……”

　　珈璃盯着他看了两眼，忽然开口问道：“崽崽的辫子是你扎的？”

　　“呃？”艾瑞一时愣住，显然他没想到珈璃问的是这个。

　　珈璃不情不愿地说：“你快教我怎么扎辫子。”

　　冬崽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游过来，撅起小嘴巴不高兴道：“爸爸坏！”

　　一会不见，漂亮的小人鱼就变成灰扑扑的小丑鱼，艾瑞顿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听到他肆无忌惮的笑声，珈璃更气了。

　　艾瑞冲冬崽招招手，“崽崽过来，叔叔给你重新扎辫子。”

　　他麻利地冬拆开冬崽脑袋上的麻花辫，冬崽的黑发又细又软，海水一荡，发丝根根散开，铺染成墨色的工笔画。

　　他手指翻飞十分灵活，片刻时间就扎好辫子，小丑鱼又变回漂亮的小人鱼了。

　　“帽子。”冬崽摸摸头顶，小嗓音软软糯糯，“要帽子。”

　　“好嘞！”艾瑞顺手摘下片圆圆的叶子，盖在冬崽脑袋上，给他固定好了。

　　看完后，珈璃非常自信，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他搓搓手指，“崽崽，爸爸给你扎辫子吧。”

　　艾瑞嘴角的笑意微微凝住，他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你先拿雷哲练习一下？”

　　小冬崽皮肤那么娇嫩，弄伤可就不好了。

　　“艾瑞，”雷哲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怎么会跟崽崽在一起。”

　　艾瑞身体僵住，余光觑向紧绷着小脸的寒湛，心想算了，估计他上辈子欠了这群小人鱼们，这辈子来替他们背锅的，他摸摸鼻翼，“我看崽崽们在家多没趣，就带他们出去抓鱼。”

　　“我就知道，你想我家崽崽。”珈璃挑起眼稍，他冷哼一声，正想甩着鱼尾冲上去干架。

　　“爸爸，不生气，崽崽亲亲。”冬崽小手手捧着珈璃的下巴，嘟起小嘴巴，在他脸上啾了一口。

　　顿时珈璃美得浑身冒泡泡，俨然忘记要去揍艾瑞一顿了。

　　雷哲掐了掐眉心，他朝寒湛抬了抬下巴，“你跟我来。”

　　逃过一劫的艾瑞打算溜走，突然想起什么，他游回来，追上雷哲，神色严肃说：“前几天你家崽崽觉醒了。”

　　闻言，雷哲立即转身看向冬崽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他的眼角并没有显现图纹，“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艾瑞抓抓头发，一般情况，小人鱼觉醒期只有三天左右，不会太长，只是不知道为何冬崽一直没有觉醒出图纹。

　　他仍是肯定地说：“不可能的，你还是留意一下。”

　　雷哲颔首，“我会的。”

　　艾瑞拎起海兽，大手捞起小原溪，放在肩膀上，他脸上笑意浓郁，“走咯，艾瑞叔叔送你回家。”

　　直到艾瑞游远后。

　　雷哲沉吟片刻，问寒湛，“你知道崽崽觉醒图纹了？”

　　寒湛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微颤，雷哲是冬崽的爸爸，寒湛没打算瞒着他，“知道。”

　　“有什么异常吗？”

　　“崽崽……图纹有点奇怪。”寒湛停顿一瞬，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像是深渊族图纹，也不是莱尔族图纹。”

　　寒湛年纪还小，破壳以后没有离开过这片海域，所以并不知道，那是人鱼族从未出现过的图纹。

　　“崽崽觉醒时，是你陪着他的？”

　　作为任何人鱼父母，得知自家崽崽觉醒时，陪在他身边的是雄性人鱼，都不会太高兴。

　　这一刻寒湛仿佛觉得雷哲已经看穿他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到底年轻，还不懂得掩饰情绪，他微微移开视线，不敢与雷哲对视，“是。”

　　雷哲继续质问，“之前崽崽也是偷偷去找你了？”

　　寒湛垂下眉眼，小脸笼罩在朦胧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嗓音沙哑道：“是。”

　　沉默蔓延，良久后，雷哲深深看寒湛一眼，“如果我说，我们把崽崽交给你，你能照顾好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