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载物之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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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楚不好形容现在的感觉，虽然四周看上去与刚才毫无变化，依旧是空荡荡的屋子，但符灰扩散的时候，她的确体会到了轻微的变化，带着奇妙的失重感，像是从梦境中醒来的那一瞬。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冒了出来，那根本不是人形，有着与身高完全不成比例的短小四肢，头部硕大无比，还顶着两根长长的部位，周身黑气缠绕，目光阴历地紧盯着闯入它领域的不速之客。
叶楚楚借着天光看清了那东西的外貌，短矮的四肢，血红而雪亮的眼睛，还有大头上竖起的长耳朵，如果不是她眼花的话……那好像的确是个……兔子？
跟、跟她想象中的厉鬼邪灵有点不一样呢。
确切的说那是一只偏向布偶一类审美的卡通兔子，不仅能够直立行走，还穿着可爱的蕾丝小礼裙，造型应该参考了曾经很红的米菲兔形象，耳朵看上去毛茸茸肉乎乎的，嘴部是个交叉十字的模样，眼神虽然阴狠，但被这过于可爱的外表一衬，反而显出些别样的萌感来。
“宋天师……这就是你说的邪灵吗？”叶楚楚的目光在大布偶兔子与宋衍之间来回游走，不太确定的询问道。
未等宋衍回答，那只布偶兔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与先前叶楚楚见过的那只没皮鬼别无二致，阴风呼啸而过，兔子以跟身形全然不符的速度冲了过来，眨眼就到了跟前，十字型的嘴猛地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叶楚楚一声惊叫跌倒在地，望着堪堪停在跟前的兔头，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宋衍的符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前方，构建出一道坚固的半透明城墙，将兔型的邪灵栏在原地。
那东西一见无法突破，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旁边的宋衍袭去，美艳的天师召出数道符咒，在半空中立成一圈围住邪灵，而后骤然一收，将那滑稽的布偶连同黑烟一起掐灭了个干净。
见状叶楚楚不禁松了口气，宋衍或许的确如他所说是个厉害的天师，至少从初见到现在，他遇到的邪灵基本都是一击秒杀。她站起身揉了揉酸软的手腕，侧头一瞄宋衍，却见对方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放松，手指夹着明黄的符咒，正屏息凝神的感知着什么。
片刻之后宋衍手中的符咒无火自燃，倏地锁定了方向，中指上的咒印亮起璀璨的火光，无数半透明的符箓冲天而起，宛如飘洒的纸钱一般涌向了某个地方，凄厉的长啸再次响起，布偶兔的身形被符箓定住，痛苦的原地翻滚起来。
叶楚楚松的那口气卡在了半途，惊悚地看向了那个死而复生的布偶兔，没过多久被符箓包围的邪灵便消散干净，但几乎与此同时，宋衍的身后出现了两头更加壮硕的布偶兔，咆哮着亮出尖牙扑了上来。
天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飞舞在四周的某一张符箓中拉出了古剑，剑锋带着霜花斩向了凶恶的邪灵，依旧是一击毙命，但这次连叶楚楚都看出问题，毫不意外这东西会再次复活了。
“天师大大，那到底是什么？”随着复活次数的不断累积，邪灵布偶的外貌也变得越来越壮硕凶残，数量也在一次次增加，叶楚楚紧张地跟在离宋衍不远的地方，她可没有对方这么彪悍的战力，单独面对那些兔子只有送菜的。
“是物灵。”宋衍一剑刺穿了兔子的眼睛，在那东西发出惨叫之前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一只，“一种承载死者执念或者怨恨而灵化的东西，因为载体原因算是比较容易影响现世的类型。”
“原本以为能在这东西成型之前处理干净的，不过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点啊。”宋衍微微蹙眉，并拢食指朝前一划，飞舞的半透明符咒立刻围住了正朝这边扑来的邪灵布偶，“虽然才刚刚成型，但它已经见过血了。生亡者的血会引出煞气，不找到它与现世的连接点的话，就会像这样无数次重生。”
“现世的连接点……”叶楚楚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之前说过了吧，虽然一些人能够看见，但灵存在的地方理论上与现世并不相同，就是我们眼下所在的空间，也就是灵世界。”宋衍一边说话一边挥剑，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物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诞生，现实中的这间房子里一定有跟它相关联的东西，很可能还带着血迹，你去找到它，楚楚。”
“诶？！”不太好的预感扩大，叶楚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的极限大概是三百……不，两百头左右吧。在此之前找到它的连接点，交给你了。”宋衍回头朝她飞了个媚眼，绕在叶楚楚身边保护的透明符咒突然集体发出微光，她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等回过神来时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似乎还压到了什么东西，四周噼里啪啦一顿连锁反应，掉下来大堆不明杂物将叶楚楚淹没。
“搞什么……”费了好大劲才从一堆杂物中站起身来，叶楚楚揉了揉被压痛的地方，喘着气扶着腰打量周围的景象。
她应该还在那间老旧的破楼里，这房子是上世纪标准的两室一厅配置，与先前见过的一模一样，只是不再空荡荡了。入目所及的地方都堆满了生活用的杂物——旧报纸、带着天线的电视机、穿过的衣服、吃完的外卖盒、发霉的水果……
客厅里完全没有个客厅样，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散乱的杂物透露出屋主人生活上的窘迫，叶楚楚回想起宋衍刚刚说过的话，如果这里才是真正的现实，那么刚才那空荡荡只有一头诡异的布偶兔邪灵的地方就是基于此诞生的‘灵’所在的世界吧？
“……真是，哪有光塞个设定就让人单独行动的……”嘴上这么抱怨着，叶楚楚依旧尽心尽责地开始寻找那个可能跟物灵有关的东西，布偶兔的分裂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狂增加的，距离宋衍所说的极限两百头也用不了多久，万一被那东西连同现世跟先前的没皮鬼一样跑出来可就不是说笑了。
然而这个家里实在太乱，叶楚楚翻找了一会儿后就发现这样下去不行，她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理智分析眼下的情况。
从两室一厅的规模与家中的物件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普通的三口之家，成年男性与女性的用品随处可见，偶尔也能看到属于小孩子的东西。
叶楚楚灵光一闪，那布偶兔的外形如此可爱，应该跟小孩子或者女性更有关联，她离开客厅往两间居室走去，里面一如既往的乱，被单床罩大概很久没有洗过了，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沉闷的臭味，叶楚楚微微蹙眉，忽然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两张照片。
一张全家福，果然是普通的三口之家，衣着朴素的父母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笑的一脸幸福；而另一张是个黑白像，照片上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孤零零地看着前方。
叶楚楚微微一怔，拔腿就往隔壁房走。通常情况下家里不会摆黑白照这种不吉利的东西，除非——
隔壁房间要小很多，有一张小小的床与小小的书桌，不难看出是给小孩子准备的。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更加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腐朽的铁味，夹杂着什么东西腐烂发酵的味道，冲的人天灵盖发麻。
叶楚楚捂着鼻子快速打量了一遍房间，最后豁出去般冲向了恶臭最浓郁的地方，拉开小床下面的抽屉，在里面翻找起来。
隔着乱七八糟的小孩衣服与床单被套，她似乎摸到了一个触感奇怪的东西，像是风吹日晒了很久的干毛巾。那东西如活物般尖叫了一声，扭曲着跳出了抽屉，跌跌撞撞地往前爬。
是一个普通的兔子布偶，已经脏的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绒毛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耳朵上还破了个口。胸前与后背都透着诡异的黑铁色，叶楚楚看到一旁的绒毛上沾了不少深褐色的粉末，忽然意识到那铁色很可能是干涸的血液。
物灵的连接点是什么已经一目了然，叶楚楚来不及去抓那逃跑的布偶，情急之下喊了出来，“找到了宋衍，在第二间卧室里面，是个兔子玩具布偶——”
她的声音回响在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而那个布偶还在缓慢的往前爬，像是濒死的虫一般长长的低声哀鸣着，身上的铁色逐渐涌出液体来，顺着它前行的轨迹蹭在地板上，宛如挣扎的血迹。
叶楚楚一阵抓狂，宋衍那混蛋竟然没告诉她与灵世界相连的方法，她要怎么告诉对方已经找到最关键的东西了啊啊啊啊——
——等等。
她忽然回想起第一天见到宋衍时的对话，问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怎么办，天师回答说联络用的符咒倒是有，不过通常情况下还是微信更快。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叶楚楚火速掏出手机编辑信息用微信发了出去。几乎同时，雪亮的剑锋带着白霜落下，由上而下一击刺穿了那只挣扎的兔子布偶，将它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灵世界与现实世界宛如重叠，叶楚楚看见了无数个巨大狰狞的虚影，统统随着宋衍那一剑消失在了兔子布偶的体内，布偶再次尖叫起来，却怎么也挣不开天师的剑，身上涌出的黑液逐渐干枯，最后被剑上的白霜缓缓凝结，再也不动了。
“……就是这东西吗？”宋衍的身形在长剑之后显现，看得出他也历经了一番恶战，甩了外套跟假胸（？）轻装上阵，平坦的胸膛还有些喘。他抽出长剑，将那脏兮兮还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布偶挑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它内部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载物之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