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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是好人 ...

  •   仲夏的夜,瓢泼大雨。
      四下寂静无声,偶尔有一只从远处飞来的灰鸽,羽毛沾满雨水,落在落一个屋角上,发出一两声孤单的呜咽。
      沫宅偌大的房间,只有挂在客厅墙壁上的电视闪着惨白的光,一个女生将自己整个蜷缩在巨大的沙发内裹着毯子盯着屏幕上放映的恐怖电影。很显然她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肩上发出淡淡的馨香。
      正是上演到惊悚的片段,电视上出现一个惨白着脸的女鬼,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向前面飞奔着的女主公追去。
      可是半趴在柔软沙发上的女孩丝毫不见害怕,反而无聊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电影仍在继续,女主人飞奔着跑到一扇门前,她敲响了门。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与此同时,沫宅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电影中的声响几乎重合,在瓢泼的雨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半趴在沙发上的女孩动了动,看向了被敲响的大门,用遥控器暂停了电影,但是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沫宅坐落在距离市区较远的城郊,除了一班连通市区的公交车,也只有呼啸的私家车在沫宅门口的那条笔直的道路上来来去去。
      很少有人叩响沫宅的大门。
      这半夜敲响的大门倒是显得格外诡异,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雨夜,这样一个看恐怖电影的时刻。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似乎誓有女孩不开门他就不停止的势头。
      沫浅陌从沙发上爬起来,关掉了电脑里播放的影片,依然站在原地。
      门外的敲门声没有停止,她也没有动。
      逐渐敲门声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停止。紧接着是嘭的一声清脆声响。
      沫浅陌这才似反应过来,连忙向大门跑去。
      “咔哒”一声,门打开的时候沫浅陌也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抽气声。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细看。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浑身血污靠在门口的窄窄廊壁上。雨水混着血水浸透了门口的地垫在地上蜿蜒,灰色的风衣上被晕染了一大片血水。他一只白皙的手捂在伤口上,上面沾满了血污。
      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男子长了一张白净澄澈的脸,眉梢眼角带着微微的暖意,哪怕他现在紧紧皱着眉头,也能够看出来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这样的人,让人提防不起来。
      沫浅陌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颜狗,她一向对这种干净的脸没啥抵抗力。
      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这个人形迹可疑,但是不妨碍他——长得帅啊!
      沫浅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男子拖入屋内放到沙发上安顿好,便找药箱准备给他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
      还好沫浅陌有个三天两头搞事情的便宜哥,以前经常受伤,久而久之她也就学会了简单的医护方法。只是当她小心翼翼掀开那人的上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愣了一愣。
      眼前的伤口横亘在腹部,足有三四寸的长度,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样的伤口到底是怎样造成的?沫浅陌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把这么一个人接回家是否正确。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疑问,“是刀伤哦~美女。”安静的房间里突然有人回答她。
      沫浅陌吓了一跳,直接把蘸了酒精的药棉往他伤口上按。
      “嘶——”男子皱眉深吸一口气,“美女,我是好人,你不用这样报复我吧?”
      是好人还三更半夜出现在别人家的家门口,沫浅陌白了他一眼,干脆加大了力气。
      男子皱眉忍痛,很是委屈的样子。
      包扎好伤口的时候,男生已经昏睡过去,沫浅陌把一块毛巾覆盖在他额头上,顺手给他盖了块毛毯,这才蹲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注视男生的睡颜。此刻他一对好看的眉毛依然微微蹙着,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沫浅陌忍不住拿起沙发边的小镜子比了一下自己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一个男生的睫毛长。
      麻痹,真好看。干干净净,像春日的风。可是再好看还不是一样害的自己多出这么多事情要干!
      沫浅陌认命起身,看了眼男生沾满血污的衣服和自己乱成一团的家,跑去收拾。

      浓重的黑夜中,一点抖动的火红色成了唯一的亮光。男子将手中的烟掐灭,抛了抛另一只手中录音笔。
      这下连唯一的亮光都消失了。
      黑暗中,有声音响起:“拿到音频了?”
      男子朝夜色中的某一个方向望去,轻轻嗯了一声。
      “洛归一呢?”他又问。
      那个声音回答他:“沫宅。”
      “他不要命了!”男子清冷的声音带上了怒意,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声音拖长了尾调,多了一点无奈的味道。
      “这个怎么办?”说完他踢了踢脚下的尸体。
      “处理了呗。”男子蹲下来用手机照亮了那句尸体的面庞,同时也将他自己的火红色长发掩映在其中。
      “你那骚里骚气的红色辫子什么时候剪了?”另一个声音问他,语带嫌弃。
      “等你把那一头金毛染回黑色后。”回答他的是平静清冷的语调。

      客厅里的灯一直亮着,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住,露出宁静的月。
      洛归一睁开双眼 ,动了动自己麻痛的四肢,看见放在身侧的水杯和消炎药。
      从沙发上起来,洛归一一眼瞧见靠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头歪在一边,已经睡着的沫浅陌。
      她显然已经梳洗过,换上了干净柔软的睡衣,原本披在肩上的毛毯已经滑落在臂弯,嘴唇轻轻地翕动着,打着小小的呼。
      洛归一看她这毫无警觉性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了一声,眼角眉梢染上温柔。
      “傻姑娘,陌生男人在家里也能这样放心睡着吗?”
      他穿戴整齐,将她的毛毯重新盖上,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沫浅陌感觉到动作,身子不安地扭了扭,手一松,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滚落在地板上。
      洛归一俯身去捡,是防狼器。
      他不由哑然失笑。
      从沫宅出来的时候,门外停了一辆面包车。洛归一推门上去,坐在驾驶座上的彪形大汉和副驾驶座上瘦弱的红发男生早已睡熟,相拥着打起了呼噜。坐在他们后面的金发对着闪光的手机屏幕头也不抬,说了声“来了——”算是打了招呼,只有他边上的西服男子抬眼向洛归一点点头,问道:“怎么样?”
      洛归一先是打开副驾驶的门踹了一脚睡得正香的两人,然后拉开后车门坐好后点点头,算是表示他还好。
      “拿到了?”他紧接着问。
      “都办妥了。”回答他的是西服男子,左夜。
      “嗯。”洛归一转头看窗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吟。
      坐在驾驶座上膀大腰圆的西北这才踩下油门,驶向远方。
      车外的景色开始倒退,道路两旁流动的荧荧灯光汇成一条金色的线,不断向后退去。
      洛归一一手拄在车窗前,望着窗外的眼底满是意味不明。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勾带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渐渐染上眼角眉梢。

      第二天早上,沫浅陌是被一阵催命连环call叫醒的。
      “沫浅陌,你不要工作了!!”沫浅陌接起电话,那便只剩下一句怒吼。
      沫浅陌瞬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披在肩上的毛毯抖落在地。挠了挠一头乱发,沫浅陌还处于刚睡醒的一脸懵逼状态。
      早上的阳光透过一边的落地窗轻轻落在她的眼睑。空气中飞舞着数不清的细小尘埃。沫浅陌被这灼热的日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便低垂眼眸目光落在在茶几上放着的消炎药和毛巾上。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她家进来一个男人,他们还这样那样了…才怪!
      天知道她昨晚为了清洗干净家里的血迹废了多大劲,可是这人一声不响就走了?
      好歹留个报酬什么的也行嘛。
      沫浅陌咬牙切齿,瞬间清醒。
      桌上的电话不甘寂寞地响了又响。
      她这才想起现在处于假期,而今天——正好是兼职的日子!
      沫浅陌作为新时代的一个独立小青年,从很早开始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她的便宜爹和便宜妈每个月会在她的账户上打上一笔生活费,剩下的就再也没管过她。悠长的假期总不能在吃吃喝喝玩玩中度过,沫家老哥就把她丢到外面打小工去了。
      距离上班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小时,沫浅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向洗手间跑去,暂时把那个长的有点帅的不速之客抛在了脑后。
      沫宅虽然占地面积大,但是坐落在城郊,从沫宅出发到市中心起码就要花上半个多小时间。更甚于,沫宅那么大,车库里就一辆自行车。沫浅陌实在是弄不明白,沫老爹在选址的时候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在车库前犹豫了一会,相较于挤塞满人的城市公交,沫浅陌还是咬咬牙选择飚她那辆山地自行车。
      进入城区,自行车在十字路口嘎然停下。沫浅陌十分不满的瞪着前方的红灯,心中咆哮你难道不知道老娘快要迟到了吗还敢亮红灯?
      这时,马路斜对面的高级商厦里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从商厦里出来,又簇拥着要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沫浅陌在等红灯的间隙偶然看向那边,视线便再也没有移开。
      被簇拥的男人身姿卓然,真丝的西装裤包裹住一双修长的腿,掩映在人群中的五官立体而又性感。他微微笑着,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明明只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却能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压迫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掩映着风雪,也暗藏着锋利。
      男人在上车的前一秒有所感应似的转头看向沫浅陌。沫浅陌在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别过头去,抓住车把手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红绿灯在红灯的几次闪烁之后跳转成绿灯,身旁的车渐渐驶离,商务车也相继开走。
      沫浅陌还愣在原地。
      身后的车开始不耐烦地一声接一声地喇叭,沫浅陌慌忙踏踏板。可是脑袋慌作一团,浑身在颤抖,车开的歪歪扭扭的,几欲倒下。
      那个人,她曾经异常熟悉,现在却让人只想逃避。那些有关与绝望伤心崩溃的莫名情绪搅在一起,让人不能招架。沫浅陌把车停在路边,头倒在自行车头上,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怎么可以让人有这么大的条件发射。
      沫浅陌的自行车在街角的一家小小衣店停下。伸手推开虚掩着的玻璃门,门上挂着的一串铁艺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闻声,衣店的女主人从一堆衣服中直起身来:“你迟到了整整二十四分钟哦~”
      简单的蓝色及踝布裙,清爽的雪纺娃娃领衬衫,微卷的波浪长发用一根简单却精致的檀香木筷绾在脑后,只留下几缕不安分的头发松散在颈部。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木筷的末梢精细的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不施黛粉,素面朝天。却能从她波光潋滟的双眸中察觉到一股妩媚风情。性感的薄唇微抿,不用说话,自站在那,便能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姐,我家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能只迟到十四分钟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抬着一摞高过自己头顶的衣服,沫浅陌拔高音调反驳。
      “小心别把口水沾衣服上,还要拿去卖的。”
      “哼”沫浅陌把衣服胡乱一丢,瘫倒在一边的碎花沙发上不动了。
      “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哥,找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劳动力了。”
      “那你找他理论去喽~”沫浅陌丝毫没有被她的嘲讽打击到。
      许否忆哑然。现在沫止寒身在美国,况且从来不接她的电话,她想怎么理论都无从下手啊。
      那个人,当初爱得那么深,现在却走得那么绝情。该怪谁呢?
      “你哥……最近还好么?”
      沫浅陌一赌气:“不知道!”
      许否忆的声音软了下来,“刚才是姐姐错了,你就告诉姐姐吧,嗯?”
      “吃好睡好喝好,还能怎么样?”沫浅陌倒是干脆地回答。
      “他就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连我这个妹妹都不放在眼里,你就放弃吧!”沫浅陌无力的摆摆手,不再吱声。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许否忆屈指在木桌上敲了两下。
      沫浅陌长长地嗯了一声算是证明自己还醒着。
      “快开学了,姐姐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听说浩枻集团入驻邺都还要赞助你们学校哦。”
      沫浅陌不吱声,静了两三分钟,有闷闷的声音从沙发里传来。
      “你说……我现在转校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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