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暗夜为身》低眉自在

16、联谊

　　值得吗？

　　从沫浅陌的手包里翻出钥匙打开沫家大宅的门，洛归一轻柔地把女孩放到床上，仔细捻好被角。

　　为什么不值得。

　　房间里没有开灯，晦暗的街光一半落在洛归一的脸上，明明灭灭。他以一个虔诚的坐姿坐在沫浅陌的床前，贪婪伸手摩擦沫浅陌的脸颊。

　　“沫浅陌同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没有人会轻易相信另外一个陌生人，这姑娘却能轻巧地说出对他“不设防”，明明他的演技这么拙劣，很容易就能看出各种破绽。

　　“你对别的男生也这样吗？”

　　洛归一轻声质问，哪怕床上的姑娘并不能回答他。洛归一一动不动地注视那双紧闭着的双眸，看那眼睫落在雪白的肌肤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几乎是郑重其事地开口：“对不起，问你问题是害怕你自己发现真相之后受到伤害。对不起，我还不能告诉你我是谁，这牵扯到许多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你是真的。”

　　他的手划向沫浅陌的唇瓣，轻轻按了按，眼神转深。

　　“你明明不相信我说的话为什么还老是出现在我身边？”

　　“沫浅陌，我是坏人啊。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下回有男孩子受伤出现在家门口就送去医院，有人在家里就报警，给你的酒也别随便喝，记住了吗？”

　　可惜这些睡得正香的女孩一句也没听见。

　　。

　　周一回学校的时候沫浅陌宿醉后的头疼还没缓过来，张笑尔忍不住好奇问她：“你高中同学会怎么样？”

　　沫浅陌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不怎么样。”
　　她厌恶高中遇到的人和事，但是因为洛归一，这种厌恶奇妙地被冲淡了。

　　桌子上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递给她一张宣传单。

　　“上回招新不是叫了你和洛归一来帮忙处理突发事件，”段胜男突然出现在她身边，食指点了点宣传单，“这回社团办了个大活动要聚餐，上回还没好好谢过你们，社团里的干部纷纷嚷嚷着要你们参加。”

　　沫浅陌一边拿过宣传单细看，一边问她：“你们办的活动是社团的联谊？”

　　“嗯，举办完顺便聚餐，感觉聚餐差不多也是活动的一部分吧。”

　　“明明是我私人帮你的忙，我还等着你的请客感谢呢。结果就拿这个搪塞我……”沫浅陌不满抱怨。

　　段胜男弹了弹她的额头：“那下回我再请你吃一次饭怎么样？”

　　沫浅陌这才笑开：“一言为定！”

　　“你顺便问一下洛归一，他愿不愿意一同来参加聚餐。”

　　谁知道听到洛归一几个字，沫浅陌啪的一声把宣传单拍到桌面上，“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我向他吹牛说自己从来没有醉过却在他面前喝醉了，并且漏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喝醉酒的丑态而且还忘记了。

　　沫浅陌眼睛咕噜一转，“因为我上次已经请过他吃饭了，不能叫他。”

　　坐在另一边的程妍凑到段胜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段胜男看了眼气鼓鼓的沫浅陌，了然地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你知道了。拜托别用这么诡异的眼神看我好吗？

　　聚餐的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因为人多干事干脆要了间大包厢，能够把所有的人都塞下。

　　包厢内是一长排烤肉用的桌子，像极了欧洲皇家贵族的长桌，但是又比那长桌接地气多了。
　　因为是联谊活动的一部分，干脆男生做一边，女生坐一边，方便交流感情。

　　沫浅陌在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落座——相较于交流感情，她更多地是来吃饭的。坐对面的男生是美是丑对她来说重要吗？都没有眼前滋滋作响的烤肉来得重要。

　　正想着对面坐下来一位男生，刚来他就脱了外套甩在一边，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对不起，我来晚了。”

　　沫浅陌抬头看他一眼，眼前的男生面容清秀甚至算得上有些阴柔，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言行举止中总是不自觉带上点富家公子的做派。

　　这一眼似乎引起了那个男生的注意，他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乔公子，公子就是那个公子爷的公子，我是街舞社的负责人之一，本次联谊会就是我组织的。”

　　沫浅陌礼貌性地笑一下：“你好，我叫沫浅陌。是段胜男的室友。”

　　对面的男生似乎是顿了一下，笑容中带了点兴味：“原来我们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沫浅陌闻言抬起眸子，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那眼神太过炽热，她身上不禁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只得尴尬地笑笑。

　　乔公子也笑了笑，用筷子夹了一片生牛肉到烤盘上。

　　沫浅陌心里暗暗后悔，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就应该果断拒绝，等段胜男单独请得那顿大餐。

　　她用余光瞥了眼隔壁，发现段胜男正在和另外一个社团的负责人相谈甚欢无奈又转过了头。

　　边上的一个同学夹烤肉时动作有些大，手肘碰到调料碟，一不小心把它打翻了，汤汁飞溅到乔公子的白衬衫上，留下几道深色污渍。

　　乔公子有些恼，又不好发作，抬头向沫浅陌告歉，表示自己要到洗手间清理一下。

　　“你快去吧，这汁水不好清洗。”去了就不要回来了……沫浅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如释重负。

　　烤架上蒸腾起白蒙蒙的水汽，在水汽氤氲中，大家的脸都有些看不真切，沫浅陌用手支着头，有些百无聊赖。

　　过了一会儿，对面有人重新落座，用公筷夹了一块考好的肉片放进她的碗碟里，笑眯眯地开口：“怎么发呆了？快点吃啊。”

　　沫浅陌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振。

　　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人是谁。沫浅陌第一个反应是捂脸，第二个反应才是“洛归一你怎么来啦？”

　　“嗯。”洛归一粲然一笑，“我是来道歉的，某位小朋友上回因为我喝醉了，我感觉很不好意思。”
　　“乔公子呢？”喝醉前坚称自己不会喝醉的沫浅陌连忙转移话题。

　　“呃，他有事先走了。”洛归一想起那个被他打晕在男厕所的乔公子淡定回答。
　　沫浅陌也不想管那个联谊对象，看不见他真是心情舒畅。

　　烤肉的水汽弥散，身边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联谊的组织者乔公子被人掉了包。房间里被烤架熏烤得温度有些高，洛归一刚从外面进来一时不适应这温度，脸上染上了淡淡红晕，一瞬间那张脸竟带上了一些像是微醺的性感，看得沫浅陌心头直跳。

　　“你怎么会来？”有一瞬间，沫浅陌以为洛归一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赶过来的天使。

　　洛归一是特别的，只是沫浅陌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洛归一摇了摇自己的手机，“我应该问你，本来邀请我的聚餐为什么不让我来？”

　　沫浅陌有些心虚，“你怎么知道这个聚会本来还邀请了你。”

　　“因为你的室友给我打电话了，告诉我你在这里。”

　　“我室友怎么有你的电话？”沫浅陌惊讶地瞪大眼睛。

　　“上回运动会的时候运动员要填联系方式，而你的室友，是负责运动会的相关部长。”

　　“程！妍！”沫浅陌这才明白把他叫来这里的是谁。
　　仿佛能看见某个现在在寝室的女人得意得向她挥手说“不用感谢”呢。

　　感觉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呢。

　　“嗯，这里怪无聊的，我们出去玩吧。”洛归一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倒了一杯茶在手里转，“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