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晨风鸟》莱远

8、chapter8

　　这边沈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而那边沈峯和沈非凡也是一片寂静。
　　沈非凡带着沈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沈非凡就塞给沈峯一堆的练习册，
　　“外甥啊，舅舅我体谅你，特意帮你写了一些作业。剩下的，你就自己看着办。”
　　刚装完大人的沈非凡坐在地毯上，摆弄其姐姐刚刚带过来的仿真手→枪。
　　沈峯掂了掂自己手上的练习册，嗯，有点重。
　　现在时代，二年级的小学生就已经是英语五级的水平了，更别提在北城私立学校里的孩子。
　　尽管那些孩子进来时各家的父母各显神通，但是在这种强强竞争环境中出来的孩子，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沈峯翻开其中一本练习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整齐排列的英语单词，老师龙飞凤舞的评语在一个大大的“优”下非常显眼。
　　沈峯抬头看了看正在摆弄手→枪的沈非凡，眼里是不动声色的赞赏。
　　即使他看不懂英语单词是什么意思，但是他那工工整整的字迹像极了沈晨书房里书上的笔记，在他看来，那就是好的。
　　沈非凡无意中被点了一个大大的赞，不知情况的他依旧很认真地摆弄着他自己手上的玩意儿。偶尔抬起头就看见沈峯正一脸严肃地审视着他的作业，内心里慢慢悱恻着这个不明来路的外甥。
　　沈晨进来时，沈峯还在看沈非凡的作业。
　　但他没看懂，脸色很凝重，像北城逐渐暗下来的雨天黄昏一样。
　　她摸了摸沈峯的头，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男孩因为自己的“无知”有点不好意思，耳尖的颜色红了又红。
　　“等回去了我教你啊！我们不着急哈。”她又摸了摸沈峯的头，“沈非凡，你又偷懒了。”
　　地上铺了地毯，沈晨的脚步声很轻，因此沈峯一点都没察觉她的到来。
　　此刻正巧被抓包，有点尴尬，“姐，沈峯这外甥不错。”七岁的小男孩已经懂得曲线救国的战略了，“他说要试试，我就放手让他来了。男孩嘛！就该自己一个人大胆地向前冲，对吧，沈峯？”
　　沈峯用眼角瞥了瞥已经站起来的小男孩，他挺了挺腰杆，好像和谁比身高一样，没说话。
　　沈晨瞧着，“哧”地一声就笑出来了，“前两天我们回老家时，是谁一个人在家打电话哭着说‘男孩也要有助力，需要大人的陪伴的？’敢情到了我家沈峯这就得一个人了！”
　　“姐，我也是你家的嘛！”
　　“别，担不起啊担不起。上次你们老师让我过去说你把人家小女孩调戏地哭了呢！我们家可没有这么有能力的小男孩啊，是吧沈峯小朋友！”
　　沈峯的嘴扁了扁，“嗯。”
　　……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凝滞，沈母和沈晨两个都不对眼，沈峯看了看沈晨的脸，静静地坐在沈晨的右手边，而沈晨的对面就是沈母。
　　欧阳华心里也明白，自己刚刚也有点过分。
　　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这样对着干了导致她都快遗忘了原来的她就是一匹不显山不露水的小野狼。
　　可她作为长辈，就是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能主动道歉吧！总要端着点，不然的话将来就很难在沈峯面前有长辈的态度了。不过这倔强的女儿也是的，自己的母亲还不给个台阶下。
　　沈母的心里默默地编排着这个不懂娘心的女儿。
　　沈父夹了一个鸡翅放在沈峯的碗里，“你刚来，你奶奶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这是她的拿手好菜，你尝尝，肯定会喜欢的。你妈她最爱这道菜了。”
　　沈峯没有看沈晨，他夹起鸡翅，眼角看见沈母有点期待又假装不在意的眼神，“嗯，”桌子下沈晨踢了一下他的脚，他咬着肉，抿了抿嘴，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欢。”
　　“哈哈哈，那你多吃点，我就说你肯定会喜欢的。来，多吃点。”
　　“嗯。”
　　两人吃过饭又呆了一小时左右，宜家的师傅打电话说送来了床，沈晨就想提前回家收拾一下。
　　因为第二天是周一工作日，所以沈非凡也就没有跟着去沈晨的公寓玩了。
　　回到公寓把床垫搬到阳台晒太阳。
　　一番折腾后沈晨就彻底瘫在沙发上不肯起来了。
　　她本身就是一个特别懒的女孩。
　　大一谈恋爱时她也很少和时乐出去玩，要不就是宅在宿舍写报告，要不就是躲在图书馆看各种名著和杂书，要不就是躺在床上看手机一动不动的。
　　标准只有一个——只要不动就好。
　　时乐常常自嘲自己这个男朋友就是一个常伴公子左右的书童，每天都是陪她上图书馆，要不就是讨好社区辅导员让他上去看看他女友。
　　而这时沈晨就会霸气地摆过他的脸，将自己的嘴唇轻描淡写地印在他的上面，然后看着他反客为主，狠狠地吻着她，笑话他这个“书童”胆子太大了。
　　可就是这么懒的一个女孩，后来却选择了一个最不能偷懒的职业。

　　看着“葛优瘫”的沈晨，沈峯摇了摇头，无比自觉地去厨房要替她榨一杯胡萝卜汁。
　　沈晨眯着眼，从玄关中看见沈峯小心翼翼地调好蜂蜜倒入杯中，眼里满是欣慰。
　　奇怪了，才刚带回来一天的小孩竟然会有认识了很久的错觉。然而不等沈峯端来胡萝卜汁，沈晨就睡过去了。

　　穆霖今天不是很有空，上午临时去英国出差解决了那边的工人罢工的事，晚上回来后又看了一下和旭日集团关于北城游乐园的项目报告，明天就要和他们签约了。
　　他忙忙碌碌一整天这样似乎就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了，例如那个女人，那个牵着一个小男孩的女人。
　　他现在似乎也不太想去见光儿，不是因为讨厌，而是怕自己太想念了。
　　小女孩越长越大，眉眼隐隐约约有某个人的影子，如影随形，经常搅得他心里痒痒的。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控制，就带着穆光儿去某人面前哭惨，然后呢
　　又一次远离
　　光儿昨天早上刚低烧入院，下午就哭着闹着要回家，还怂恿他哥穆霈一起去逛街。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像哈巴狗的眼神，穆霖即使有十分的不愿意但还是妥协地给他哥打电话。
　　因为这个女孩，他和他哥竟然也开始打电话了。
　　呵，还真的从来没想过会有现在的场景出现呢！

　　穆霈陪着穆光儿去逛超市，小女孩很喜欢超市，东摸摸西摸摸的对什么都好奇，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来超市。
　　她和她母亲一样，是笔记本狂热的粉丝。
　　穆老爷子非常支持她的这个爱好，还特意给她留了一个书房专门给她放从世界各地搜刮来的限量版笔记本。
　　不过她和她母亲有一点不同的是，她母亲的笔记本上都有她或多或少的笔记，她自己写的一些散文或诗歌等。
　　而7岁的小女孩纯属是收藏家，她只看自己的喜欢的本子就带回家收藏，一点也没想过它的用处。
　　两人停在文具区就没有再向前了，穆霈看着穆光儿小小的脚丫不断地踮起来似乎想要第二层货架上的笔记本，他走过去站在她后面，但是并没有立即帮她取下来。
　　沈晨曾经说过她想要的东西她一定要自己去拿，不然以后帮她的人不在了或是把东西也拿走了，那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如今想来，只怪当时的自己太蠢，没看出来女孩想要自力更生的背后就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还暗暗地为女孩的独立点赞。
　　如果她在，她肯定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一遇到困难就有人立刻去帮助她。她肯定会很有耐心地在她后面看着她，用无形的力量告诉她的孩子，她还有依靠，可以一往无前地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那么当初的她呢？
　　又有谁站在她身后，充当她坚强的后盾呢？
　　前面的穆光儿突然顿住，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伯，胖乎乎的手指不攀货架了，反而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假装很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穆霈嗤笑了一声，欲盖弥彰的小家伙，也不懂得拿一本自己喜欢的颜色来掩盖自己的不走心。
　　小女孩蹲下来头微微侧着，眼睛从货架的缝隙里偷窥对面的客人。
　　“你想说，你不是小朋友？”
　　“哈哈哈。”女人爽朗的笑声传来，穆霈的身子好像被电到一样。
　　他僵硬地蹲下来，顺着女孩的视线看过去。
　　女人一米六八的身高，白色背心外套一件黑白相间的短夹克，背心带子若隐若现。包臀牛仔裙下，长腿又直又白，加上一双绿色的平底鞋，整个人就像夏天里一棵充满朝气的百合，纯洁又充满诱惑。
　　女人和他印象中的样子完全变了。没有了呆萌的眼睛，没有了顽固不化的眼镜，没有垂在脖颈的马尾也没有了他熟悉的气味。怪不得，没有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没有，没有你漂亮。”
　　“真的吗？我也觉得我比较漂亮。”穆光儿歪着头，“uncle,你完了，我要告诉aunt陈。你竟然说别的女人漂亮。”
　　穆霈摸了摸穆光儿的头，隔着货架，女子和男孩的声音愈走愈远，逐渐混杂在人群的嘈杂间，他定了定神拿出手机，似乎想到什么，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那我好怕怕啊，那你说，你要怎样才会帮我保密？”
　　“啊，uncle，你知道的没有两份Cappuccino Haagen-Dazs（卡布奇诺松露哈根达斯）是收买不了我的。”
　　“哦，是吗？那我们就走吧！”穆光儿瞧了穆霈一眼，以往这时的uncle是要跟她讨价还价呢，今天这么好说话。
　　穆光儿又看了远去的女子，心里有种奇怪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