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专业搅屎棍》湛天白云

8、第 8 章

　　萧成霍觉得事情发展走向不对。

　　这是他观察了自己师妹几天后下的结论。

　　虽然那天在阵法前说的那番话主要目的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另一个目的也的确是挑拨离间，想让白如安远离那小子。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俩这几天相处的时间怎么还比前几天多了？

　　萧成霍看着身旁做着如往常一般无二的事情的师妹，觉得自己还是要下些狠手。

　　“师兄，你今天来我这到底是想做什么？”白如安插腰，防备着萧成霍又做出什么幺蛾子。

　　上上次来这是为了把任务推给她，上次是因为向师父告密而惹得她受罚三天，今天又是想干什么？

　　“师妹啊，你这样防备我倒是让我挺伤心的，就不能好好信任一下我吗？上次说的事记得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今天来的确是有些正事要办。”萧成霍总是将事情说的那么轻巧，仿佛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是小问题。“按例查询那小子的身份背景罢了，何况现在又是多事之秋。你那个小奴在哪？”

　　“说是想出去到处看看，他刚刚出门不久。”

　　“正好，师妹你带人回来时有发现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吗？”萧成霍站在院子里环视一周，随手指了个房间。

　　下一刻一位随从打扮的人单膝跪在萧成霍身后，顺着他所指的房间进去搜查，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事先特意指出有这人存在，白如安差点没发现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我以为你会亲自来呢。”白如安皱眉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显然认出了他的来历。

　　暗卫……

　　白如安刚收敛好对暗卫的排斥表情，接着又反应过来萧成霍什么时候有了暗卫。

　　“好歹我也是个青冥教护法，也不至于连个护卫也带不起吧？放心，他的动作会很轻的。”

　　“师兄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发现能辨识他身份的东西吗？倒是有一个牌子，那天我见了好奇就拿去了，但我不认为有什么大作用。”

　　“是吗？拿来看看。”萧成霍本也没指望她说的东西能有什么用，但看见师妹回屋一趟后拿来的东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皱眉。

　　白如安拿来的东西只是一个通体乳白却称不得上等的玉牌，上面刻着的也是最简单的祥云图案。这东西除了拿去换点零钱之外就只有一个辨识身份的作用，若在别处拿出这牌子或许在一些偏远小地能得些算体面的款待，但在这里，可就有些麻烦。

　　上面的祥云图案不是别的，正是青冥山的死敌——天山盟的图案。

　　天山盟，一个聚集了江湖上所有武林正派的地方，号称是天下正义之士聚集之地。当年盟会建立的初衷是想聚集整个江湖武林的力量与青冥山相抗衡，自建立初到现在也不是没有盟主来攻打青冥山，但奈何此地实在是易守难攻再加上有阵法相助，导致至今无人攻破。

　　而白如安从殷无愆身上得来的这东西，可以说明一件事——殷无愆是天山盟的人。

　　萧成霍看着手中这上等玉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始怀疑师父整天都教了些什么东西，一个迟早要混江湖的，连八岁小孩都能闭眼指出的东西，却连天山盟的图案都不认识。这事说出去谁信？

　　“十一回来！”既然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那就无需继续了。萧成霍急忙将人喊回来，另一边则训斥着白如安。“你真不认识这是什么？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缺心眼呢？不清楚别人身份你就顺便捡回来，现在你连手上东西代表着什么也不清楚就拿回家？天山盟的图案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东西？”白如安茫然。

　　“这是你整天缩在山里不出门的报应。”萧成霍没好气地说道，低头又看白如安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还是叮嘱了一句。“算了，记得若别人问起，就说你没见过这玉牌，听见没有？！”

　　白如安还是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拿出那块玉牌后会被训，但她乖乖点头，听师兄的话继续在院子里练剑。

　　然而到了下午，一位平常不怎么见到的师姐就急冲冲地跑过来，似是因为跑来时用力过猛，导致说一句话总要喘两声。

　　“师姐？”

　　“天哪，师妹！你家小奴被大师兄带去青冥派啦！”

　　“兴许是大师兄找小奴有事呢，师姐急什么。”白如安不以为然。

　　“是大事！来时我在路上听说有人泄露山下阵法的进出方法，然后大师兄就带着他的影卫来了！还能是什么原因？”

　　“奸细？师兄？！怎么可能？！”

　　等等？那师兄为何要带走小奴？

　　白如安联想到上午让萧成霍带走的玉牌，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说着，连忙赶往青冥教。“谢谢师姐告知！”

　　然而等她强行闯入青冥教、找到师兄时，殷无愆早已经被束着双手，站在议事厅中间接受判决。

　　议事厅主座上是一位眼神锐利、年岁刚过中年却面色苍白的男子——现任青冥教教主何铭，传闻曾以一人之力敌青冥教教众百人而不落下风。其身旁两侧站着的便是左右护法，萧成霍自然也在其中，大厅两边分立的是各掌其事的长老，再以下就都是些守卫或与此事有关的人。

　　一位年幼的小女孩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议事厅门口时，还引起了厅内人员的一番热议。直到她开口说要将中间的人带走时，一众长老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准备开口让守卫将人抓起来盘问是否是同党。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如此口出狂言竟不怕闪了舌头。”一位长老首先站了出来，训斥道。

　　从被抓起就未说过一句话、也没开口为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辩解分毫的殷无愆听见女娃这熟悉的稚嫩声音，饶是他也忍不住在厅中议论时发出一声浅淡的惊呼。

　　他不是没想过白如安与其师兄一同害他，只是没想过她听到此事后竟会特意跑来救他。

　　站在教主身侧的萧成霍有些头疼，显然他也没想到这浑丫头能做出这种事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绝不是小奴干的！明明是另有其人！”是的，白如安直接冲去了青冥教议事厅。

　　“小娃娃，你是谁？”何铭对白如安敢擅闯此处的勇气稍稍提了些兴趣，用手虚压下众长老的质疑声，一只胳膊压在主座的把手上，俯身问道。

　　这里又不是别的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来的地方，而在教中他并未见过这个小姑娘，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直面魔教教主的压力比想象中的大，尽管何铭摆出了副亲和模样。白如安咬着牙正要开口，就见萧成霍走下台阶，挡在她身前，行礼回道。“教主，我师妹年幼无知，失礼顶撞，属下愿替她领罚。”

　　“师妹……莫非也是青冥派的人？”有人惊呼。

　　这青冥山的一教一派相邻，有门下弟子加入青冥教也不稀奇。这一届的已知青冥弟子共十人，个个皆翘楚，其中那位元幽前辈手下最优秀的弟子也是地位最高的现任护法萧成霍。现在又出来位亲传师妹……

　　大厅内的氛围像浪潮一样卷过，又迅速沉寂下来，把所有的一切暗潮汹涌掩埋在平静的海面下。

　　“哦？难怪我见这女娃有几分你当年的做派，原来还真是成霍你的嫡亲师妹。”何铭想着白如安推开议事厅大门的神情和当初萧成霍当众打败他的前护法然后走到他面前，说着‘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护法了’的样子，还真的有几分神似。

　　“你们还真是一对师兄妹啊，像！真像！没关系，今日看在成霍你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这师妹的失礼了。”想到这里，他大笑着原谅了白如安，眼中的笑意更深。“女娃娃，有没有意愿来我青冥教？有朝一日说不定你能赢过你这师兄也说不定啊。”

　　此话说得太过暧昧，一时没人敢细想教主话中的意思。唯有萧成霍低下头，有些自嘲地笑着。“当初年少轻狂罢了，也让教主看了个笑话。”

　　白如安只当没听见，在场也没人敢应和这句，就算是各位长老也是赔笑两声。

　　“教主，这女娃与这人相识，不排除他们是一伙的可能。”左护法看了一眼萧成霍，然后侧身询问教主。

　　“教主明鉴，我师妹她来此也是无心之举，此人当初利用师妹的好意混入青冥山，并以师妹仆人的名义四处走动来暗中为天山盟传递消息，若不是有人察觉此事前来告知于我，否则就连我也蒙在鼓中，更别提我这年幼的师妹。
　　只可怜我这师妹一片好心付诸流水再加上我也不想见她难过，才在做出此事之前未告知于她。此事说来怨我。”萧成霍无视了左护法的眼神，对着教主一拱手，然后低着头，语气悲伤地开始“坦白”。

　　“师兄！”白如安不明白萧成霍怎么会有这种说辞，一声惊呼在他扇过来的衣袖中淹没。

　　萧成霍借着宽大的衣袖盖住白如安的头，让白如安闭嘴，眼睛却是直直看向特意引火过来的左护法，心中暗自啜了对方好几遍。

　　左护法与之坦然对视，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么说，此事与你无关？”何铭看向白如安，眼神锐利地似乎可以轻易看透人心。

　　“我……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萧成霍想干什么，白如安无措地看着身旁小奴的侧颜，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殷无愆听着白如安的这话，心中已是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