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白日梦》小白非我

53、梦醒之后

　　那耀眼的星光，刺痛了我的双眼，让我从睡梦中渐渐清醒，睁开双眼的我恍若隔世。我这是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腰部稍稍用力，感觉有东西在支撑，我应该是躺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我双手拍了拍两侧，脑袋左右一晃，终于明白，我躺在的是我最熟悉的床上。

　　“你醒来了啊？”是我妈妈的声音，她说：“你睡了整整一天了，我看你昨天晚上太辛苦，加了一晚上的班，就没有叫醒你，既然醒来了的话，穿好衣服起来吃晚饭吧。”

　　“吃晚饭？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了，今天早上你坐在桌子上就睡着了，你睡得太死了，不但叫不醒你，连把你扶到床你都不知道，还一个劲的不知道在说一些什么样的梦话。”

　　“哦，主要是太累了，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死。我做的梦好像是我在吃什么东西，特别好吃，我吃得特别香。”我一边和妈妈说话，一边穿上衣服。

　　“哼哼，你要不要上网查下周公解梦，看看这个预示着什么？”

　　“算了，网上的周公解梦都是骗人的，又不准。爸爸呢？在做饭吗？是的，还坐20分钟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我妈妈很高兴的拿出了一张单子，说：

　　“今天白天，我和你爸爸去了我们社区的居委会，帮我交了8年的养老保险，以后一年一交，到了60岁就可以。”

　　“那F大那边就算了吗？”

　　“我也不想算了啊？但是除了算了还能怎么办？”

　　“这也太黑暗了吧，你在F大做了将近二十年，结果连个养老保险都没有，还要自己在出钱在社区买。”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你说我们和F大打官司打了这么久的官司，每次打电话去问，仲裁局都是说结果快出来了，结果快了七八年，最后一句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已经调走了，且相关的资料遗失就打发了，这上哪说理去？”

　　“要不去电视台曝光？”

　　“上次打过电话，电视台没有理，再说我这个人放不下面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总感觉不是很好。”

　　“那这个交完钱后，等到你满六十岁，每个月可以领多少？”

　　“一个月大概五百块钱，总比没有好不，我买的已经是私人买的里面最高的了。”

　　我心中有些替我妈妈不值，我妈妈大概算是F大做得最久的临时工了，她以博士般的扫地技巧和厚道的为人深得F大老师们的喜爱，被老师们称为F大最称职的临时工，好得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没有正式编制，在F大不需要时说翻脸就翻脸，除了依靠F大，省吃俭用把无用的我抚养大外，连养老金都没能得到。

　　人生有时选择确实比努力重要，就像我，现在还在过这经常要加班的苦逼日子，虽然工作在外人看来或许还不错，但这工作并非我喜欢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每天在做些什么，我已经成了大志所说的那种因为工作、因为社会而变得浑浑噩噩的人了。

　　我正想着，爸爸就叫我吃饭了。

　　爸爸最近比较高兴，一是因为他的退休工资有涨了200块，二是之前他之前体检的一项数据超标，医生怀疑是前列腺癌，如果属实，做手术加后续治疗需要20多万，这对于我们家无疑是极大的负担。好在前几天的穿刺结果出来，证实只是前列腺增生，不需要做手术，只有吃点药就好了。

　　“之前医院只开了两盒治疗前列腺增生的保列治，我今天去药店又买了两盒治，药店里有进口的和国产的两种，进口的就是医院给我开的那个，要50多块钱一盒，国产的只要十几块，药店说是一样的，我买了国产的。”爸爸一边吃饭一边说。

　　我说：“之前20万都省了，这点钱就不要省了吧，还是买好的吧，等下为了省这点钱耽误了疗效，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花更多的钱。”

　　爸爸说：“也是。我下次还是买进口的吧……”

　　吃饭饭后，我和我爸妈说，我出门走走。

　　现在正是深秋的乍暖还寒时候，一般人衣物增添的速度总赶不上天气变冷的速度。我迎着有丝丝寒意的微风走着。

　　微风虽然有些冷冽，却让仍沉浸在睡梦中的我渐渐清醒，我想起了当初在有名湖，也是深秋，那时的我那样欢快，今日的我如此怅然，当时的我想象不到此时的悲哀，却为了显示自己的诗情说中了以后的哀伤。

　　难道我的一生会一直想现在这样在庸庸碌碌中度过，如果是这样，自诩为天才要改变世界的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这几年大志写了很多小说，画了很多漫画，虽然他的小说和漫画并没有和他设想的一样获得什么奖项，也没有在权威的刊物上发表过，但他一直没有放弃，比起我这种没有怎么尝试过就放弃了的人不知强上的几千倍。

　　不济，伊伊要我超越的不济，现在已经博士毕业了，我当初对伊伊的承诺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成为了笑话。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抠了抠我有些瘙痒的后脑勺。

　　时间似水，和当初相比，我骄傲的皮肤和头发已不再是我的骄傲，不但我后脑的皮炎没有变好，我整体的皮肤也在短短的十年时间里打上了岁月的痕迹，我虽不再青春，脸上却长满了青春痘；我高中时那无比强韧柔顺的头发，如今也已经开始一把一把的掉落，只要一天不洗，就会生发出令人厌恶的油垢。

　　伊人似水，最近两年我已经渐渐没有了伊伊的消息，刚读大学那几年我还经常从朋友口中得到些伊伊的情况，知道伊伊在成都的大学里谈了个男朋友，她的大学生活也算是过得愉快，然而由于和其他同学的联系也减少了，也便没有伊伊的音讯。她只是如水一般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梦想似水，当初的梦想真的就如水形成的泡泡一样，一触就破。不，甚至都不需要触碰，直接在空中就慢慢消散，以至于让人都忘记了当初的梦想。已经来到29岁的我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所谓的梦想也变成了做梦都想。我终于明白政治范为什么说很多事情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了，因为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错了，而又些事情在开始后没多久，人们就放弃了实现它的可能，梦想是需要细心保护的，否则就像飘在空中的泡泡，飘着飘着就破了。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大马路上，虽然离开F大后，我们家已经搬到了郊区，但在发达的2017，即使海城的郊区也是灯火辉煌，每个十几米一个的路灯将街市照得和白天没有区别。我抬头望向四周，耀眼的灯光让我有些分不清方向，让我想到了我模仿徐志摩的那篇拙作：“我不知道光，是在哪一个方向亮。”

　　现在的我，人生的方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前途的方向将会在哪里被点亮，我的未来将会走向何方。当初在有名湖，那个算命的和尚说我会在以后的人生中遇到贵人，现在看看走错方向不够执着和努力的我，真的不配遇到什么贵人；我也并没有像那个和尚所说的，在28、9岁和心爱的姑娘结婚。梦想和爱情仿佛都在远离不在年轻的我，我想无数庸人一样，迷失在满是灯光照射的路上。

　　我走到了一颗树下，这颗树边上不到2米就有一个路灯，树下恰如当年有一个绿色的射灯在照耀着树。或许是我的心情低落，或许是这个射灯确实没有当时的射灯功率大，射灯和路灯在空中形成的光影似乎没有当时的耀眼。物非人亦非，我多希望这个灯光能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自认为可以化繁为简的我终于发现，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如同小白一般，被做着试验。目前看来我的所谓梦想在现实面前只是一场白日梦。我的梦想，难道真的就这样算了吗？不行，我决不当小白，我绝不是小白。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在电脑上敲下了：

　　“小白的白日梦。”希望这篇文章写出来后，能让更多的人避免做一生的小白，哪怕这更多的人只是多了一个人，也是值得的。

　　晚上的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做了一天的白日梦，晚上的怎么都睡不着，我想到了高考前我借伊伊MP3听到的那首《想你，零点零一分》，此刻的寂寞见缝插针的侵扰这我，让痛苦的我被并吞。但此刻的我已经不那么悲伤，因为我知道改变平凡的生活注定需要一段时间的孤独痛苦，但愿痛苦过后能有好的结果。希望这次的我不会轻易的放弃。

　　我起身在本子上写下一首诗：

　　我是一双黑色的眼睛

　　在白色的雾霾中迷失自己

　　在黑色的夜晚中隐藏自己

　　在半睡半醒中寻找自己

　　其实我需要的只是一丝光亮

　　在雾霾中指引前进的方向

　　在黑暗中确认我的存在

　　存在于朦胧的期望

　　只是当光亮闯入

　　我却在雾霾中沉醉

　　在黑暗中被刺穿

　　刺穿的是那似真似幻的美梦

　　我想起读大二时的一天，我和大志见面，大志说他头一天听歌听着听着就流泪，自己写的小说并没有获得人们的赏识，他说觉得梦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我鼓励着他的同时，内心却很麻木。

　　那天晚上回家后，我睡在床上，睡得很深，没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