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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盛夏的果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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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机场,终于回到了这个阔别5年的小城,阳光有点刺眼,我将墨镜带上,拿着行李,拥抱这个安静的城市。开着敞篷跑车,路过这个城市引以为傲的种满法国梧桐的大道,阳光透过树叶,在身上打下斑驳的影子。
讨厌的太阳,刚刚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大,秋老虎还真是可怕。好不容易把椅子从该死的桌子上搬下来,汗又出了一身,回去又得洗澡。“靠,累死老娘了!”终于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呵呵,你是谁的老娘啊?”扫了扫接话的人,是个黑黑的男生,笑着,对我挑了挑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林子絔。我也学他挑了挑眉,一时玩心大起,道“我一会就去勾引你老爹你说我是谁的老娘啊?”看他不知所措的楞在那,一时觉得有些窘迫,又抱歉的说“嘿嘿,开玩笑的,我叫尤西!”“呵呵,林子絔!”
华灯初上,5年不见这个城市,越加的繁华了,原来只是个新区的地方都变得欣欣向荣,我摘下隐形眼镜,坐在酒店窗台上,灯光有些模糊,远处的大楼影子没入夜色,留下灯光闪烁,嵌在夜色中,像一闪一闪五彩缤纷的星星。
也是这样一个盛夏的夜,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所以暑假都被占据,晚自习上昏昏欲睡的我无聊地一下一下按着圆珠笔,那种有很多种颜色,每按下一种颜色原来按下的就回弹回去,发出“哔叭”的声音的笔。和安静的教室形成了鲜明对比。彼时林子絔已经成了我的同桌。他推推我的手,我还不耐烦的把手移开。“嘣”我抬头看是谁赏我的爆栗,老班明显有些无奈的脸。“尤西,500字检查,明天交!”靠!!!我欲哭无泪地看看林子絔,他耸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眼里却有促狭的笑意。下课我把本子和笔往他面前一拍,“不管,谁叫你不提醒我的!”“喂,我明明提醒你了的!”“那我怎么不知道老班进来啦?”“是你自己把手缩回去的,我还有好多套题呢!自己写!你这毛病也该改改了!”“诶诶!我错了!人家不知道嘛,帮人家一下下啦!”开始使出装可爱的功夫。“好好,一人一半,怕了你了!”后来人都走了留下我和他在教室里面赶着检查。比起初见的那个黑黑有点胖的介于男孩和男人间的样子,现在的他削出了明显的轮廓,瘦了也高了很多,侧面的样子还蛮像余文乐的。“看我干嘛?”他头也不抬地问。“你好看呗!”笑嘻嘻答。“哪里好看?”“我看不见的地方都好看!”我发誓我看见他的额头上有黑线飞过。
后来写完检查,我们走在人很少的街道上,他走在前面,影子被路灯拉成长长的一条。我在后面跳着踩他的影子,“你干嘛?这么慢!”“踩你的影子呢!”“快点啦,都这么晚了,回去还要做题呢!”“噢噢,真是事儿妈!”我小声嘀咕。没说出口的是不知道在哪里看见的一句话“如果你踩到别人的影子,他将跟你一辈子。”看着脚下的影子,然后回头笑。
……
微笑着睁开眼睛,窗外的路灯下空荡荡的。
突如其来的钝痛袭上心头,细节越清晰,钝痛越明显,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毫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不能自抑,我坐在窗台上,埋首放声痛哭。
从此以后,任何一个路灯下,都不会再有那个曾经被我踩着影子的人。
夜,被寂寞染遍。
……
事情很多,和他敲定客人名单,然后去影楼照相,前几天去民政局领了证,决定在这个小城办一次请我这边的同学朋友亲人,然后过几天再回上海和他家那边再办一次。“亲爱的,在想什么?”他从背后拥着我,下巴放在我脸颊旁,胡渣扎着有点痒。“你该刮胡子了!”“不要,我要老婆给我刮!”说到这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曾经孩子气的要帮他刮胡子,结果把他脸颊刮破了,缝了3针。“你不怕再破相啊?”“不怕,我的亲亲老婆不会嫌弃我的!”他挠我,转过身去对上他的眼,有促狭而狡黠的笑意。
……
该来的总会来,考完最后一科,走出闷热的考场,美美在门口等我。“诶,考得怎么样?”“别提了,基本没把ABCD看错!”“诶诶,告诉你哦,我们考场有个女生考着考着居然昏倒了,可惜啊,就只剩最后一科了!”不置可否的笑笑。“晚上去吃散伙饭吧!”“好啊!”“终于要分离啦啊!诶,对了,你和林子絔是不是要报考同一所大学啊?”心里咯噔两下,咯一下,噔一下。“呵呵,怎么可能,他成绩那么好!”“也是,又多了一对苦命鸳鸯啊!”
高中最后一次聚会了,他们都玩得很疯,美美喝很多酒,我就在旁边看着她。“出去走走吧。”是林子絔。
KTV外面的街道很繁华,有很多学生在街上走着,呵呵,这是个离别的季节。“你…”“我…”典型的8点档电视剧情节。“我先说吧,”他抢白。“恩”你是在怕么?怕我先说出来你会没有机会说,其实我只是想说你以后要保重而已。“我报了北京。”“哦,有未名湖的那个?”“恩,你呢?”“再看吧,没准我爸要把我弄到加拿大去。”“那里很冷。”“恩,我知道。”“你…以后要记得多穿点衣服,不要再经常感冒了。”“恩。”很小声,我自己都听不见。我们在街旁的石凳下坐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能放弃我的梦想。”他埋头盯着地上的一块嚼过的口香糖说。“我知道。”过了会,他起身,走回K歌房,倾长的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老长。
从来没有觉得夏日高声歌唱的知了那么烦人。
--你很可爱。
知了知了。
--你怎么这么笨?
知了知了。
--又感冒了,还说你晚上不踢被子,睡姿不是一点点差唉。
知了知了。
--又不吃早餐,以后我天天给你买得了。
知了知了。
--那边很冷,要多穿衣服,不要再感冒了。
知了知了。
--对不起,我不能放弃我的梦想。
知了知了。
MP3里放着薛凯琪的黑色泪滴
HEY 又喊了一遍
以为
你还在身边
只是自我催眠
夜
被寂寞染遍
反覆播着
那段留言
当作最后的纪念
穿起那双你送的红靴
是不是
能跨越
不安静的时间
太顽固的想念
转身微笑以为痛就能痊愈
如果留下
黑色的泪滴
流下那些失落不安的回忆
我的心是否就能变透明
爱的重量都慢慢归零
如果留下
黑色的泪滴
留下曾经和你完美的相遇
我的心是否就能更清醒
写下昵名的信想着爱过你
转身微笑,痛就能痊愈。
……
后来的后来,听说他考上了北京。
听说他在新学校还是那么优秀。
听说有一个学妹在追他,成绩和样貌都很配,他们在那个都是尖子生的学校很是有名,男才女貌。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站在候机厅的落地窗前,我想。飞机一架架飞过,带走悲伤的快乐的希望的绝望的人们。
无论如何,听着飞机起飞的轰轰声,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
农历6月初6,是个吉利的日子。穿着漂漂的婚纱站在酒店门口,夏家明站在我旁边,他的肩膀宽阔而温暖。林子絔姗姗来迟,眉宇间有深深的倦意,皱起来很严肃,记起以前每当他如此皱眉时我都会去帮他抚平。岁月没有把他变老,反而显得更成熟。对我笑了笑,说些客套话,便进酒店里去了。
酒席间觥筹交错,我和家明一桌桌的敬酒。一会儿就到了我高中同学的那桌,“诶诶,爱哭鬼你终于结婚了,想来还是我们无敌6人组里最早的呢!新郎你要好好照顾她哦,她很爱哭的。”“哪有!现在我们家尤西才不爱哭啦呢!”美美笑着反驳。家明的眼神很温暖。“来来说说新郎新娘是怎么认识的吧!”不知道是谁提出这个话题。“呵呵,我们在飞机上认识的。”家明看了看我,笑着继续说“我去加拿大出差回来,正好遇见小西,她在走道上放行李,就一边说着‘就不信老娘我放不上去’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站在她旁边说了一句‘你是谁的老娘啊?’她转过来看着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种惊喜又高兴的眼神呢!”“哈哈,真是,可能你们上辈子就认识啦!”“空中认识的哦,好浪漫哦!”不敢去看林子絔的眼睛,但仍然感觉到一束灼人的视线。
……
坐在这家名为“等一个人的coffee”的咖啡店,淡淡的桔黄色灯光把人影衬得很模糊,店里悠扬的响起club 8的《love in December》,曾经的我很喜欢的歌。“真的吗?不回来了?”美美皱眉问。“恩,他爸妈都在那边,我想这次把我爸妈都接过去,家明在那边有套160方的房子,应该够住了。”“林子絔现在都还是单身,他毕业后就和那个女生分了。”当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只有美美知道,她看起来有点担心我“其实如果当时你们都再勇敢一点,或许都会不一样了。”搅乱杯中焦糖玛琪朵里桃心的形状,突然心脏很痛“都过去了,不是么?”
……
我有没有说过,桔黄色是一种很温馨的颜色,又坐上飞往上海的飞机,头顶桔黄色的阅读小灯照着手中的杂志,慢慢的意识开始混沌,朦胧中有人帮我把灯关了,杂志也被拿走,靠在一个温暖有着太阳味道的胸怀中,身上有同样味道的衣服。我知道,一会儿就到上海了,那里有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