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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毛子番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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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
格润刚刚醒来的时候,维克多正站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景色,透着一层薄薄的窗纱。
“日出了。”
维克多回过头,看到格润倦怠地又缩了回去,回到床边将她拖了起来。
“我的小天使,你看外面。”
“不过是太阳而已,我看得太多了。”格润将脸埋在维克多胸前,并不想被阳光照到:“而且通常那时候我都累得要死要活。”
比如刚刚完成深夜紧急集合被拖出去拉练啊,比如三天野外生存训练好不容易完成了啊,比如武装泅渡顺利完成大伙儿蹲在车上睡眼惺忪地回营队啊。
“你现在也累死累活的样子。”
金发青年低头,轻轻啄在了她的侧颈上,发觉她没反应后立刻变成了啃咬。
“快睁开眼睛看看,不然我保证你会更累的。”他威胁说:“还会带着一脖子的痕迹接受所有人的检阅。”
“……你还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吗?”
“我是。”维克多说:“快点快点,看看伏龙芝的日出吧。陪我一起。”
格润困极了,她昨天不仅仅要对付教官严苛的论文审查,还要在休息的时候对付发情的某只公猫。而好不容易今天休息,还在一大清早不得安生。
她抬起眼皮,看看头顶上那搓金毛,认命地仰头。
“我现在想一刀捅死你。”
“你不会的,你只是起床气大了一点。”
维克多摸摸她的头发:“你看,太阳升起来了。”
莫斯科的纬度很高,所以就算是太阳升起来,时间也没有格润想得那么早。她靠在维克多胸前,揉揉眼睛,看向窗外。
天际擦出了一抹微微的亮光,从无尽的天边慢慢驱散了长夜。格润看到了熹微的晨光下尖顶高楼的轮廓,还有立在上头的巨大的十字架。
以及挺拔在酷寒和狂风,高耸在层层大雪中的松树林。
格润来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她还是不喜欢俄罗斯的日出。
这里的黎明太久,日照太短,还没来得及为了那点光亮雀跃,就又一下子进入了无尽的永夜。
又因为这里一直那么冷,万物凋敝,就算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的也还多是不热闹的样子,尤其是人烟稀少的景象藏在不明不暗的阴影中,或多或少让人觉得……
破败。
不过这些格润都没有说过,她依偎着金发的小青年,随他把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她肩膀上。
“我曾经想过有这么一天。”
维克多低声说:“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看日出。”
“你有想过她困得厉害,随时可能睡过去吗?”
格润摸摸他的脸:“而且很想打你。”
“没想过。”维克多根本不在意格润说的话:“我当时想的是或许在海边,或许在森林里,又或许在我们的家里。”
青年带点稚气地说:“我差不多8岁吧,那个时候。”
“你小时候倒是很有志气,才这么高就想着要娶老婆了?”格润比了一个高度:“有这么高吗?”
“再高一点。”
维克多摸上她的手,微微抬高:“虽然我心理健康堪忧,但生理发育还是很优秀的。”
他说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现在才20出头的青年挺直了站好比格润高一个头,直逼一米九的高度。
“而且如果不健康,你也不会这么疲倦对吗?”
他凑近了她的耳朵,吹了口气:“我的天使。”
格润闭着眼睛,拍开他的脸。
被闹了一阵子,格润也睡不着了,干脆就起床穿衣服。那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照在一片雪地上,仿若整个莫斯科都置身于纯白的国度中。今天休假,大家少有人出来,所以即便有脚印,不久也被盖住了。
格润伸了个懒腰,难得夸了一句。
“真好看。”
“是吗?”维克多理理衣领,凑过来看:“这些我看腻了,从小到大,一点都不觉得新鲜。不过天使,你的家不也是在北边?这种雪也不难见到吧。”
“是不难见到,就是……没什么意思。”格润趴在窗前:“这边老建筑不少,打远看虽然说不上古色古香,但看那么多教堂,再看看雪,还是能凑合着有种前世今生的恍惚感。和几百年前的人在同一个地方祷告,听起来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教堂?想去看看吗?”维克多问:“如果想去那就走吧,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今天是难得放假的日子,过了今天不知道之后又有多长时间花在长途跋涉疲于奔命上。他兴致来得很快,催着格润穿大衣,在格润还在系围巾的时候直接将她抱了出去。
“喂!”
格润蹬了蹬腿:“我命令你放我下来!”
现在格润已经是他们中队的中队长了,平时脸一板声音一压还是很有气势的。但维克多根本不怕,他只是笑嘻嘻地抱着她转了个圈。
“比起这个,在晚上命令我抱紧你好吗?我喜欢那个。”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的教官路过了,昨天就是这个人对着格润的论文鸡蛋里挑骨头的。原因还很奇葩,是因为他不相信格润的俄语没有语法错误!!!
“卡普什金,在校园内请注意自己的行为。”
教官语气相当冷淡,维克多只能先把格润放下,然后暗暗吃了格润一记肘击。两个人乖乖并排站好,教官的眼光巡视了两圈,而后这个上课枯燥但实战经验丰富的老男人讲话了。
“我现在通知你,格,你的论文通过了。”
格润一脸惊讶,被喜讯淹没,不知所措。
“论文语法有人帮忙修改也不是坏事。”教官看看维克多:“虽然帮忙的人和你的水平差得远。”
维克多有点失落。
在带着格润满莫斯科乱转的时候,他虽然还是兴致勃勃的,但偶尔的沮丧格润还是看到了。她在和他在一个公园里散步的时候,拿出薯条塞给他。
“你其实不需要在意他的话的。”格润说:“这个教官虽然是个出色的军人,但显然他并不能出色完成教学任务,也没能看出学生的真正水平。”
绿色的眼睛转过来,眨了眨,弯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语气又轻快了起来:“我一直在等着呢。”
“……”
格润甩开他,自己往前走。
“嘿别这样,我的小天使,我的小蜂蜜罐。”
维克多屁颠屁颠地跟上来:“你难道不觉得这说明我对你是如此了解吗?”
“不觉得,我觉得你之前的难过都是装的。”
“没有。”维克多否认,在看到格润的质疑眼神时心虚地看了看别处:“有那么一点,但是只有一点点。”
他说:“而且我只在你面前这样表现。”
格润知道这个。
在格润没来之前,维克多在同年级里就只保持着一个中下游堪堪说得过去,但出彩的人无论如何数不到他的水平。如果不是格润在图书馆的时候发现他不务正业的书单,估计都不会发现这个分组的时候都没人要家伙原来还是有点货的。
格润之前只以为他想藏拙,但后来慢慢了解了一些事情,每次看到这家伙对自己卖乖示好,总是硬不下心肠来。
他只在自己面前示弱,是因为在别人面前这么做,不会有人理睬他。
格润并没有感同身受地了解过维克多的心理,虽然知道他有个不光彩的出身,但又觉得他内心并不把这件事当什么大事,算得上洒脱。这点比起叶卡捷琳娜来说强了不止一万倍,然而……
维克多从她背后抱住她的时候,格润还是想着算了。
以前这种讨巧的事情,她也常做的。
在家人还活着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算是在外游荡了一阵子,偶尔在来往人群中看个热闹,还去了红场。
“当年阅兵之后直接上战场,想想就觉得让人心神激荡。”维克多牵着格润的手:“也不知道那些战士是抱着什么心情去的。”
“你听起来好像很羡慕?”
“不羡慕,我不喜欢打仗。”维克多皱皱鼻子,说出了很不战斗民族的话:“成为军人很光荣,但我一点都不喜欢逞凶斗勇,还以此洋洋自得的风气。”
没错,这很不俄罗斯,但很维克多。
怕麻烦是他的天性。
“别露出这张脸,你明明也不喜欢打仗。”维克多趁机亲了一下她:“可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一个逃兵。”
“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形成现在这个三观的。”格润问:“你不像卡普什金长官的儿子,或许……你更像你的母亲?”
小毛子怔住了。
“或许吧?”他说:“不过我没见过她。”
这是格润第一次问起他更多的家庭信息,所以他自己也有点发懵。他不知道怎么想的,拽着格润就往一个地方跑。
等停下来的时候,格润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个教堂。
很小的,已经废弃的教堂。
“我以前没有来过这儿,因为觉得没必要。”维克多看看她:“但是我听说……”
“我妈妈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