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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惊不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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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面包店干什么?”司长保奇怪道。
他们三个走到县城唯一一家面包店的门口,司雨侬要他们等在外头,自己进去办点事。
而这家面包店的老板,因为他们卖蛋糕损失了不少的生意,每回从他家门口路过,都瞪着眼珠子看着他们。要是只有小侄女一个人,司长保敢肯定,他肯定得找事儿。
所以听到小侄女要去面包店办点事,一脸不解。
“你们就在马路对面等着我,等我办完事再跟你们细说。”她还不知道办不办得成,若是不成,现在说出来也没意义。
面包店的老板看到她,果然十分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皮笑肉不笑道:“你不会是不敢吃自己做的蛋糕,要来买我的面包吃吧。”
司雨侬双手背在身后,笑而不语,真正的人生赢家是不需要靠嘴皮子来定胜负的。她的蛋糕和这家的面包,早就在顾客的嘴里定下输赢,所以,面对对方的怨气,她态度超然。
老板见自己的激将法没有成功,暗自恼怒,但人家一直不走,他又沉不住气了,“你今天没做生意?”
“不做了。”司雨侬继续微笑。
面包店的老板眼皮子猛的一跳,失声道:“你说什么,不做了?”
司雨侬点头,“我们家是农民,农民的本份是种地,马上开春,我也要上学,忙不过来,所以不做了。”
面包店老板的心脏狂跳,声音都有点抖的不成样子,“以后都不做了?”
“老板只能想到这个吗?那算我看错你了,再见。”司雨侬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个小孩子,偏做出大人的模样,实在逗趣的很。
但面包店的老板想到的不是逗趣,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从门口拦着的木板钻了出去,搓着手道:“要不,进店里说。”
面包店有个拐角的地方,外头的客人看不到,老板拖了两个板凳过来,“小妹妹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不知道老板留我下来干什么?”司雨侬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板拱手作揖,“小妹妹,以前我没给你好脸色,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
还真是个典型的生意人,关键时候拉得下脸,也舍得下面子。
“老板要说什么便说吧,我听听。”司雨侬翘着二郎腿,心里已经明白,这事成了。
她来的目的当然是卖蛋糕的方子,之前尝过这家的面包,就知道老板不是正经学糕点出身,不然不至于什么点心用什么面粉都不知道。那么,想来他也不知道蛋糕的做法。否则也不会放着这块利润不赚,拱手让人。
但这话,她不能先开口,对方先开口,她才能在要价的时候,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果然,靠偷师学来面包方子的老板一下子就想到了司雨侬手里的蛋糕方子。
求卖?
既然是求卖,司雨侬笑的更开心了,“说个价格来听听。”
“五十?”老板一咬牙,知道今天如果放她走,她转身就会去别的地方,用不了几天,县城就会多开一家新的蛋糕店。正而八经开店和背着篓子卖,是两个概念,老板自然知道哪个对他的冲击更大。
“五十?”司雨侬有点惊讶,她的心理价位是二十,没想到老板一开口就是五十。
好吧,我原谅你以前对我瞪眼睛,也原谅你的面包不好吃。一个男人只要大方,就是这么的有魅力。
老板此时的心已经乱了,听到司雨侬重复一句,以为她嫌少,当机立断道:“一百,我开店到现在,也只赚了这么多钱,你要更多,就不用谈了,反正我也拿不出来。”
他当然不止只赚了一百,但他心里的上限就是这么多。
“有魄力。”司雨侬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怎么说这个时候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
能在八三年出来开店做生意,都是能抓住机会的人。
老板去银行取了钱,司雨侬揣到口袋里,慢条斯理开始洗手,“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老板肯定也知道,我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事,稳妥一点才好。”
“你这样的小姑娘,我活到三十岁,也只见过这一个。”老板抽着嘴角,小姑娘的爹他也见过,分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庄稼汉子,是怎么生出这种人精的,真是邪门。想了想又暗自祈祷,希望他家婆娘的肚子,也能邪门一回。
“那是,要是人人都像我这么能干,早就实现四个现代化,赶超英美指日可待。”
老板结结实实被噎了一下,一拱手,他不说话了,还不成吗?
司雨侬亲自上手,指导面包店的老板动手烤制蛋糕,看在价格满意的份上,顺道告诉他烤面包要用高筋面粉,还要加黄油,正因为这点差别,所以他烤出来的面包才会有馒头的口感,而不是面包的麦香。
老板一脸震惊,他的手艺纯粹是偷师偷回来的,他自觉自己已经学到了十成十,可是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今天被司雨侬一点,才知道竟然是面粉和黄油的问题。
“受教了。”老板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要是靠自己摸索,谁知道要哪一天才能知道答案。果然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打蛋液的活儿,你得找个人专门来做。”司雨侬看老板干活就知道,是个细致的,不用她多说,每一步都能做到位。
等蛋糕液进了烤箱,定好时间便不用再管。
“这可比我家的土灶好用多了。”司雨侬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眼珠子再次转动,“老板,我再免费教你一个蒸蛋糕的方子,你帮我一个小忙呗。”
明明是用小忙换的,咋就叫免费了。不过老板这回学乖了,万一开口被人怼回去再收钱,他亏不亏啊。
赶紧拍胸脯,“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二话。”
连我叫啥名都不知道,还亲姐,可真能忽悠。司雨侬同样在心里吐槽,也同样没有说破,只一脸感谢的看着老板,“那可真是谢谢您了,以后您就是我亲哥。”
忽悠呗,看谁忽悠得过谁。
聊天的过程中,蛋糕出炉,切下一块一尝,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司雨侬跟老板交待她要办的小事,之后便出了店门,直奔马路对面的长保和青青。
司青青手里捏着两根小棍,专心的绞来绞去。
“咋了,没转到糖画。”司雨侬进面包店之前,给了转糖画的摊主二分钱,让司青青去转,不管得个啥,她也能打发时间。
没转到糖画是意料之中的事,转不到糖画的客人,摊主会用两根小棍搅一棍子糖稀送上。
客人就用两根小棍快速的绞来绞去,让糖稀变白变硬,在小孩子当中还流传着一个说法,绞的时候越长,糖稀会变得越多。
“哪那么容易啊,我站了这么老半天,也只看到一个人转着了糖画。”拥有糖画的小孩子,在那一刻,简直像王者登基般荣耀。
虽然隔着马路,司长保也大概知道小侄女进去是干什么,不正是烤制一份蛋糕所需要的时间吗?只不过侄女不说,他也不会问。
“你去找他干啥,我看你还帮他家干活了。”司青青毕竟年纪还小,想不了那么多,直接开口就问了出来。
“反正咱们家也没时间做生意,干脆把蛋糕的方子卖给面包店的老板。”司雨侬很坦然的告诉他们实情。
司长保顿时乐了,“卖了,那敢情好。”
“哈,那姥姥家就赚不着钱了,是吧。”司家这兄妹俩,听到姥姥家竹篮打水一场空,都开始没心没肺的傻乐。
“妹啊,回去别跟咱妈说,听到没有。”长保叮嘱妹妹,“也别跟长寿说。”
司青青连连点头,“我才不说呢。”
司雨侬抿了嘴直乐,她还剩一件事,办完就能回家。
“还有别的事没有。”司长保问她。
“我还要去大院一趟,问点事。你们就在侧门的门口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那你快点,天黑了路上可不好走。”司长保带了妹妹守在侧门口,幸好妹妹手里有绞糖,玩到现在,还不亦乐乎。
司雨侬统共也没耽误几分钟,出来便带着司青青去买棉花棉。
仨个人一路走回龙头村,司爱华早就回家,正站在门口张望呢。司雨侬正好顺便告诉他,果苗的事已经打听过了,人家在帮他们申请。
“不过赊果苗的事是有限额的,要咱们别在外头说。”要是有人也去走这趟路子,没准就会挤了他们的名额,这个道理好懂,司爱华很快点了头。
又埋怨道:“这丫头,就这么空着手去了?上回我说啥来着,好歹拎一篮子鸡蛋去吧。”
“嘻嘻,下回,下回我一定带去。”司雨侬挽住司爱华的胳膊,一进屋,就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给司大娘。
“嗐,这么多钱,哪儿来的?”司大娘和司爱华同时吓了一跳。
“我把蛋糕的方子卖给面包店老板了。”司雨侬尽量轻描淡写,但眉目间还是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司大娘把钱收进箱子里锁上,也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长寿今天又过去了,这一教就是一天,就是头猪也该教会了。”
说曹操曹操到,外头已经响起了长寿的声音,可见是回来了。
“饿死了,给我留了饭没有?”
司青青咬着棉花糖跳出来,“姥家连饭都不给你吃啊。”
“别提了。”长寿连连摇头,“中午一人一碗看得见影子的稀粥,晚上更可怕,竟然是把中午剩的稀粥加点水,再热热继续喝。我赶紧跑回来了,不然非饿死在半道不可。”
“教了一天还不够,明天不许去了。就是头猪,也该教会了。”
司雨侬从屋里出来,听到叔公的话,笑的捂住嘴。这话一听就是跟她奶学的,连语气都一样。
白春桃在厨房里给儿子留了饭,赶紧端出来道:“你姥家条件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哥,中午的稀粥,不会是跟表嫂还有表妹们一块喝的吧。看见舅舅和表哥表弟上桌,跟你一道没有。”司青青咬下最后一口棉花糖,继续抬杠。
长寿接过白春桃手里的饭碗,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好像真没看到他们。”
司青青冷笑,“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当然不会带上你。”
“死丫头片子,说啥呢。有这样编排姥姥家的吗?那是你亲姥姥。”白春桃气的作势要打她。
司青青一溜烟逃到司丰年的身后,“爸,救我。”
司丰年一脸嫌弃的用手拔开冲过来的白春桃,“想让人不说,你倒是让他们自个争点气啊。”
白春桃冲回自个屋,呜呜的哭,结果等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进来。就是长寿,也没进来安慰她。
气得她直咬牙,越发觉得她妈说的对,司家的人在外头提起来多好多好,都是装的。真有啥事,根本靠不住。还得白家立起来,娘家有本事,他们才不敢小瞧她。
在长寿教猪一样的教法之下,白家的蛋糕终究是出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