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缠绵悱恻时》moon绣

26、25

　　严正枫环视了下房间的环境，要不是知道这是医院，还以为普通宾馆的标准双人间呢，心想几千块钱在这里住上十天也还划算。阳淳紧张地注意着严正枫的表情，生怕他临时反悔，这是一个门槛，跨进来就必须脱胎换骨。
　　虽然是自愿戒毒，但管理还是封闭式的，签订了协议，严正枫就处在半软禁的状态，阳淳作为陪护人员，进入治疗区也需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在咨询的时候，杜铭对原则上要有一名人员陪护的要求不置可否。当阳淳告诉他，她已经跟公司请好了假，杜铭只叹了口气，“去吧，去了你就安心了。”阳淳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才说出这句话，说谢谢或者抱歉已经远远不够，她只恨不能分身，还了严正枫，又欠了杜铭的。
　　进入正式治疗的第一天，与其说是对严正枫的考验，不如说是对阳淳心理承受力的挑战。严正枫不停地呕吐，凄惨的哀号声刺激着阳淳的耳膜，他从床上翻落到地上。阳淳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医生和护士们七手八脚把他抬上床，他挣扎着，脸部已经扭曲，阳淳可以真切地看到严正枫的痛苦，她的手脚冰凉，几乎也要瘫倒在地上。
　　经过这次剧烈反应的严正枫非常虚弱，阳淳拨开他的头发，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了他的脸，摊开他的手掌，几道带着血痕的指甲印露了出来，阳淳握住他的手，眼泪滑落脸庞，“你受苦了。”
　　头几天对严正枫来说，不啻于在炼狱之中。每一次几乎都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或者宁愿去死。但是他挺过来了，最难受的时候已经熬了过去，身体感觉轻松起来，苦尽甘来，严正枫对自己有了信心。
　　不过严正枫睡眠不太好，睡不着的时候在床上辗转反侧，阳淳以为他难受，抱住他轻声安慰，严正枫知道阳淳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病人，可是他却拒绝不了她的拥抱。一次次在她怀里睡去，一次次故伎重演，严正枫知道，他真正的心瘾是阳淳。
　　见严正枫精神不错，阳淳提议去活动室打打羽毛球，她也被闷坏了。虽然是打着玩，阳淳坚持按正式比赛规则来，扣下最后一个球，阳淳问，“你多久没打了？”
　　“你以为我真喜欢打啊？以前还不是为了陪你。”
　　“就锻炼身体来说，羽毛球可是全身的运动，我去的那个健身中心设施不错，而且有好多美女，要不要一起去练练？”阳淳在说到美女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听你这话怎么像老鸨拉客啊？”严正枫明白阳淳已经在为出院以后做计划，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嘴上却打趣她。
　　因为这句话，回到房间看电视的时候，阳淳不再将选择权交给严正枫，一直抓着遥控器不放。从机器猫看到娱乐新闻，从八点档看到深夜剧场，严正枫郁闷得不行，转头一看阳淳，她已经在高高垫起的枕头上睡着了。把遥控器从阳淳手里拿出来，又抽出两个枕头，看着她的脸，忽然发现阳淳瘦了。这次换他抱她，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着严正枫一天天好转，阳淳是欣慰的，开始的剧烈反应，让她更加深刻认识到毒品的可怕；一个人离开毒品，居然痛苦到那种地步，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被它牢牢控制。阳淳想到了苗妙，说服自己只是为了让她不再祸害严正枫，拨通了苗刚的电话。
　　阳淳没有预计到自己的这个电话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他们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与世隔绝，风平浪静，还不知道建澜总部人力发布了一个惊爆的人事调整。
　　接到杜铭的电话，阳淳才想起来几天都没有跟他联络了，不过杜铭不是为这个来兴师问罪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苗妙的事是你说的？”
　　“你怎么知道了？”
　　“人力已经下了通知，免去苗妙一切行政职务，调入董事长办公室，新职位是董事长特别助理。”
　　“这么快，她岂不是完全被架空了？”下一步就应该让苗妙隐形，去戒毒了吧，阳淳想。
　　“这就是你要达到的目的吗？”
　　“不是，我只是说出了事实，也从来没有想到要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任何好处。”
　　“那你是为了严正枫？”
　　“可以这么说吧。”阳淳不想承认她有为苗刚考虑过，自己的女儿正在死路上，做父亲的却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悲剧？毕竟有着相同的血脉，阳淳做不到冷眼旁观。
　　可是她不说这些，杜铭真以为她是为了严正枫而痛下杀手。他不得不怀疑，阳淳说不爱严正枫了，是真的吗？是不是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楚呢？阳淳爱他吗，或者他与严正枫之间，阳淳爱谁多一点？这次他们又一起经历了一个磨难，他们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这些问题在杜铭脑子里不断盘旋，他开始憎恨自己的大度，明明不放心，为什么还要放阳淳去？
　　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麻豆，他开始羡慕宠物的单纯，给它食物，和一个栖身的地方，它就认定了你是它的主人，你对它好，它会摇着尾巴表示欢喜。人类自以为是万物之灵，就是因为人类比其它动物复杂，复杂的头脑，以及各种复杂的关系，又让人添了多少烦恼！

　　十天，三分之一个月，二百四十个小时，对三个人来说都是漫长的。走出医院大门，严正枫长长地吐了口气，从今天起他要对新生做出自己的诠释，新的生活，新的生命，他跟戒毒中心的那个他作了诀别，他永远不会再回来。
　　阳淳的心情却是喜忧参半，医生一再强调身体的康复只是第一步，要从心理上彻底戒掉这个瘾还需要很长的时间，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复吸率让她心寒，严正枫真的能成为那百分之五吗？他一个人住，没有人能监督他，阳淳真怕他又泥足深陷。
　　到了严正枫家，阳淳仔细地检查了每个角落，她一点都不敢大意，她不想严正枫再遭受那种痛苦，也没有勇气再陪他一次。为了达到目的，阳淳甚至有了一个极端的想法。
　　“都搜好了，要不要弄只警犬再来闻闻啊？”严正枫显然对阳淳的谨慎不以为然。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们的敌人太可怕了。”
　　“我心里有数，你都是为我好，我再不知好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有几个想法你能听听吗？”
　　“为了我，你都瘦了一圈，我请你吃大餐好好补偿一下，咱们边吃边说。”严正枫说着就要往外走。
　　“钱呢？”阳淳伸出手来问。
　　“多着呢。”严正枫献宝似的把钱包递给她，“想吃什么随便点。”
　　阳淳把钱包打开，看到那张熟悉的照片，不动声色地把现金和银行卡抽出来，钱包又还给了严正枫，“第一，你的钱都交给我，反正你休假在家，食物都买好了，你在家自己做，或者我有空的时候过来给你做。”
　　“那我要是出去呢，不可能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吧？”严正枫已经猜到阳淳这样做的目的，不过他还是想争取一点小小的权益。
　　“第二，把你家的钥匙，包括备用钥匙都给我，我待会儿走的时候就把你反锁在里面，没有我陪你不准出门，所以你不用担心出去身上没有钱。”财政大权，人身自由都被阳淳抓在手里，不信严正枫还能翻出什么浪。
　　“你也太狠了吧，万一发生火灾、地震，我跑都跑不出去。”虽然发生的几率不是很大，严正枫现在可是很惜命的，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来。
　　“火灾你就打119，消防战士知道怎么破门的，然后你抗床棉被去厕所；地震的话你这十几层的高楼往下跑不是找死？还不如躲在餐桌底下。”
　　“你为我想得可真周到啊！”周到的让他无法反驳。
　　阳淳没想到严正枫这么配合，还以为他会有激烈的反弹呢。她不知道，严正枫听说她会抽空来给他做饭，还会陪他出去，已经考虑不到其他的东西了，现在就是给他带上镣铐锁在床上，他都心甘情愿。

　　陪严正枫吃过午饭，带着两串叮当作响的钥匙，阳淳回到了她和杜铭的家。虽然她不在，房间被杜铭整理得一丝不乱，果盘上有一只咬过的苹果，阳淳照着那个痕迹咬下去，又看看苹果，嘴里嘟哝着，“杜铭你嘴巴可真大。”
　　麻豆从卧室里小心地探出头，可能平时都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回来，它还有一点防备，看到是阳淳，汪汪的叫着，甩着尾巴就跑了过来，阳淳窝心地抱起它。这里有她牵挂的人，还有牵挂她的麻豆，一切足够了。
　　阳淳先洗了个澡，她特地洗了两遍，医院总不是个好地方，去去身上的晦气。
　　窝在带有温暖香水味道的棉被里，阳淳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她看见一屋子的金砖，笑着去拿，伸手却扑了空，阳淳不甘心地看了看空空的手，又释然地笑了，原来是一场梦。梦醒的刚好是时候，穿上最爱的米色短风衣，她要去接杜铭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