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记》一碗酱油

19、第19章

　　赵九听了裴元书的吩咐，将宗律领到了校场，列阵的士兵身穿铠甲迎着清早的光亮已经开始练兵了，她将一件灰褐色的布衫递了过去：“将你这一身行头换了。”

　　宗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未伸出手接，他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那场上的士兵身上。

　　赵九看到他无动于衷，心里烦躁，想到公子此时外出去见那位沈小姐了，她心里就不舒坦，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上公子了，即使经过昨儿一整晚的反省，她也没从这怪异的情绪中走出来。

　　“公子说了，让世子从今儿开始就留在这里和我们一块训练。”赵九又将手中的衣服往前面递了递，“世子可以进那个帐篷，将这一身换了。”她伸手指着前面的大帐篷。

　　“你对他真是言听计从。”宗律唇角轻轻勾了下，声音低哑浸透着淡淡的嘲意。

　　赵九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你是不是在怪公子让你来这里和我们一起训练？”她难得的好耐心，“世子，我知道你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可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皇宫，公子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学到防身的本事，若是遇到危险能保护自己。”

　　她一把拉过他的手，将衣服塞到了他的手里：“我之前也跟你一样不适应，可日子就是这样过来的……”

　　宗律将手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别碰我。”他手中的衣服掉落在了脚下。

　　赵九一愣，对上他眼里的嫌弃，她张了张嘴：“我和公子都是为了你好，世子你……”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宗律打断她的话，神色清冷。

　　好吧，这人应该是过惯了好日子，之前皇宫那次，加上这次，她大概能猜到他这是不愿意同他们这种人为伍，要不是公子的吩咐，她真不愿意和他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打交道。

　　赵九忍了又忍，还是顺着他的意，给他找了件崭新的布衫，交给他手里后，便不再管他，自己找了个地方练去。

　　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回了帐篷，没有看到公子的身影，等到傍晚，她连饭都没去吃便回到帐篷里等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一片漆黑，帐篷里，赵九来回的踱步，时不时便抬头望向帘布那里，盼望着公子下一刻能从那里走进来。

　　刷拉一声响，赵九身子一个激灵，止住脚步，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公子，你回来了……”只是她的笑容很快滞住，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湮灭，望着那不速之客，她心里不舒服：“世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宗律看了她一眼，视线在这帐篷里扫了一遍，“他还没有回来？”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赵九没好气，不打算理他，转身便坐在榻上，拉过被子，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这一晚上公子都没有回来，赵九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号角声响起之时，她也跟着起身，简单的梳洗之后，便去了校场。

　　连着两晚，公子都没有回军营，赵九神色恹恹的，心里跟蚂蚁爬一样，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守时守纪的人突然不见了踪影，她想到那晚上在思春坊见到男人女人搂在一起的情景，又想到沈小姐是公子的意中人，两人分别了两年，此时沈小姐寻来，公子彻夜未归，不就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荤段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呸呸呸！”赵九停下来，用拳头敲着脑袋：“这都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赵九，你简直魔障了。”

　　“将军来了——”
　　赵九听到这个声音，连忙抬头望去，见到李将军朝着这边走过来，她不敢偷懒，连忙摈弃脑袋里不该有的东西，认真的练剑。

　　李文春走到宗律跟前，“世子可还适应？”

　　宗律从那人身上收回视线，神色淡淡，轻轻点头：“嗯。”

　　“这里苦是苦了点，可是一个能锻炼人的好地方，国公爷将你送过来，也是希望世子将来能独当一面，为国公爷分忧。”李文春道：“赵九，你过来。”

　　赵九连忙收剑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道：“李将军。”

　　李文春道，“刚刚去外面巡逻的小队说是发现了那些蛮子的踪影，这事还得让元书回来商量一下，我总觉得最近平静过头了，心里不踏实，我知道他那小师妹来了，他要招呼，可这不都两天了吗，我已经给他通融了……”

　　“将军，我这就去将公子叫回来！”赵九精神一振，立刻自荐。

　　李文春轻轻点头，看了宗律一眼：“世子也一同去镇上走走，听说你们都是旧时，早去早回。”

　　赵九得了口谕，半刻都不耽搁，去马厩牵了一匹马，朝着镇上疾驰而去。

　　到了酒楼，将马交给小二牵下去，她几步走上楼梯，来到房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便敲门。

　　“来了。”里面传来声音，很快门便被从里面拉开。

　　“世子。”青衣丫鬟福了福身，让开了路。

　　宗律先一步走进去，赵九跟在身后，视线落在那站在窗前的儒雅公子身上，她眼里一亮，“公子。”她立刻越过宗律，几步走到了裴元书跟前。

　　裴元书看到他们过来，有些惊讶，“阿律，你是来给师妹送行的？”

　　赵九这才看到了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包袱，想来这位沈小姐今天就要走了，她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可又觉得她不该这样。

　　“是李将军让我们过来找公子的。”赵九压制着心里那不该有的情绪，接着说道：“说是最近安静过头，今儿他们又发现了蒙古人的踪影，将军让公子尽早回去做打算。”

　　裴元书脸色渐渐凝重下来，看了沈青红一眼：“师妹，早点回去吧，别让老师担心。”

　　沈青红深深看了赵九一眼，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走出酒楼，沈青红又一把扑进了裴元书的怀里，“师兄，我们说好了，再过一年我就十七岁了，你要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赵九站在后面，看着公子温柔的将沈家小姐送上马车，她心里酸酸涩涩的，垂下了眼帘。

　　回到军营后，一切好像恢复到了和过去一样，可赵九抱着那点小心思，害怕被人发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睁着眼睛，在黑夜中贪婪的盯着一处，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公子此时安稳入睡的样子，她是离公子最近的人，却不是最喜欢的那个，而且在公子眼里，她还是一个男人。

　　“小心，有埋伏——”

　　伴随着马鸣声响彻天空，前面的骑兵突然从马上栽了下去，赵九连忙抽出了佩剑，警惕的盯着周围。

　　“都下马，别往前面走了。”

　　身后传来冷沉的声音，赵九往后瞧了宗律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扫到了那若隐若现的冷光，她看着被削掉前蹄在地上挣扎血流不止的马匹。

　　这时流矢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伴随着数道闷哼，赵九勒住缰绳，连忙下马，周围树林里一阵动静，很快冲出了身着异服的蛮子，朝着他们砍杀过来。

　　赵九立刻和人列阵，躲在了盾牌之后，然后灵活的挥动手中的剑。

　　“快保护世子！”危险之中，她听到这声，心里咯噔一下，一边艰难的应付围在她身边的蒙古兵，一边朝着那人过去。

　　事实证明，这每日的训练都是有用的，大家克服了一开始的恐慌，很快稳住了局势。

　　等到全部解决了，赵九轻松了口气，看向那至始至终都躲在后面的那位身份尊贵的世子，望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心里有些不屑。

　　突然，她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身子立刻做出了反应，朝着宗律一把扑了过去：“小心！”冷箭从她脸庞划过，牢牢定在了对面的树上。
　　“还有余孽，追！”

　　赵九缓缓抬起头，戒备的四周看了看。

　　“你还要压我多久？”冰冷的嗓音自她身下传来，赵九低眸，对上了少年眼里的不悦和忍耐，她撇了撇嘴：“一点用都没有，可是我救了你。”

　　赵九从来没有想过她这样一句无心的话会招来宗律后面对她变本加厉的奴役。

　　自这一天后，她英勇救人的事迹便在军营里传开，李将军因为她救的人是镇国公之子，专门从自己口袋里拨了二十两银子奖赏给她，就是公子也夸了她一番。

　　对于赵九来说，能让公子认可她，那是比吃了蜜还要甜，可这还没高兴太久，李将军便要将这位世子以后的寝食饮居和安危都交给她，赵九是不乐意的，心里更是后悔不迭，她以为这位世子不喜自己，肯定会拒绝，可他竟然同意了。

　　此时赵九坐在浴桶里，满心的苦涩和愁绪，公子竟然也不留她，以后她再也不能和公子睡在一个帐篷里了。

　　“裴大哥。”

　　赵九正暗自懊恼，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等到察觉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