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洋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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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结束，宴席开始。
宋颜的目光逡巡了一圈没见着认识的人，方才也确定了四妹在这儿不会吃亏的，便决定先回宋府了。与熙春交代了一番，让她先出去将马车叫回来，她再慢慢地走出去。
今儿来婚宴来得匆忙，脑子还是一片昏沉。方才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了忙晕了宋颜就忘了自己的不舒服，现在闲下来了，那阵昏沉就又上了脑。
出厅之后，一阵清爽的风拂了过来才稍微清醒了些。
段府新建不久，又没有女眷，便连前院也是一片荒芜，出了大厅转悠了几圈，宋颜还真找不到一处能够乘凉醒脑的地儿。见状，她也不勉强了，干脆走去门口与熙春一同候着等马车便是了。
“小姐，那顾爷的画可真好看。”熙春的面上还带着几分兴奋雀跃，拉开了话匣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宋颜脑袋晕，想着熙春在那儿说话能够让自己醒一醒脑子，便也没有打断熙春的话听着熙春继续说着，待熙春说完了，才挤出一抹笑容道：“顾爷这一回的画用了心，可不只是好看二字能够说完的。上一回夏家寿宴送上的祝寿图，是照着城郊的石柱子画的，那画好看，却不走心。”
“是么……”熙春皱皱眉，想去理解宋颜话中的意思，却又怎么也理解不了。
宋颜抬手揉了揉额间的穴，轻声解释：“方才你也见着顾爷给四妹和妹婿的寿礼了，是一副二人在一同的话，郎情妾意感情正浓，而上一回我在寿宴上见到的画，则是顾爷对着城郊石柱子画的，这其中哪儿走心不走心，懂了吗？”
“宋三姑娘倒是通透伶俐。”还未等熙春回话，身后便又传来温润的嗓音。
宋颜嘴角抽了抽，不敢回头看去。
该不真的这么巧吧。
待身后人走了过来，一身白色的袍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出尘，顾沐颜走至宋颜身侧站定，又道：“未料宋三姑娘是这般看顾某的，顾某可要好好反省了。”
“一时戏话，还请顾爷不要介意。”宋颜垂眸福身，连忙道歉。
方才在婚宴上自个儿将人家夸天夸地的，刚出来还没走远几步路呢，自己就又说人家的坏话了，这道理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了。
长睫轻垂，白皙的面上稍扑了粉，朱唇不点而红，粉纱将玲珑的身段很好的包裹起来，发丝只用一个簪子就随意地挽了起来。
女子的头微微垂着，他瞧不见她面上的表情，便觉得有几分惋惜。
像猫儿。
还是一只不怎么听话的猫儿。
凉风阵阵，拨乱了碎发，几缕碎发顺着风向扑到面上，痒痒的，偏生面前的人不说话，宋颜就不敢轻举妄动。总觉得一见着面前的人就总没有好事。
第一回是帕子掉了，她被夏明君抓了个正着。
第二回是广众下打哈欠，正好被他瞧了个正着。
第三回是说他坏话，又是正好被听了个正着。
这般巧合下来，宋颜的面子便绷不住了。
“那个……宋小姐！这儿真不好意思，那马儿拉肚子了，马车走不了了。”正僵持着，马夫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额头出了许多汗，面色酡红，“可能是今儿给它喂得草料不怎么好，就拉了肚子……”
熙春立刻就急了：“怎么能这会儿拉肚子呢，快去找马！”
“这马儿拉肚子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啊……现在也找不到马吧……”马夫面露难色，兀然想起宋三小姐的脾气算不得太好，此番事情下来自己这一份活估计是保不住了，哀上心头，便索性豁出去了，见宋颜身侧站了一位公子，便道，“要不让宋小姐跟这位公子的车？”
“胡闹！”熙春下意识呵斥。
顾沐颜却是轻笑，下颚微收，道：“若是宋三姑娘不嫌弃，可跟在下的车。”
“……”
不，她嫌弃。
马夫眼前一亮，点头如同捣蒜，差些就要跪下来了，欣喜道：“谢谢这位公子了，那宋小姐就交给公子了。”
许是整颗心都吊在了拉肚子的马儿身上，马夫也没有瞧见宋颜的神色是愈发的黑了，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已经逾越了。
熙春候在一侧看得是心惊胆战的，连忙借着去看马儿的理由将马夫拉到一边斥责道：“你是不是疯了，那公子是当今宰相的么子，宰相府的方向与咋们府的方向可是两个方向，你这可是使唤人家当车夫啊……”
车夫一听，才明白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话，立刻哭丧着脸：“这……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明儿去向宋三小姐请罪去！”
“唔……”
不过……让她家小姐跟着顾爷的车回去，想来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
***
月色愈发的凉。
熙春与车夫离开后，府门前就剩下顾沐颜与宋颜了。
宋颜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纠结发愁。这下好了，几番出了洋相还要跟着人家的车回去，虽说依着顾沐颜的性子并不会将这些事情传出去，可是她要面子啊。
当真是白日晚上都不能说人。
顾沐颜的黑眸如水，静静地落在面前有几分垂头丧气的姑娘身上。他能够猜到她的一些心思，但不是很确定。而就是因为这些不确定，他心头便也起了调侃的心思。
“马车应该快到了。”顾沐颜敛住笑意，正色道，“段兄大婚，宋三姑娘为这场婚宴也做了不少的事情，身为段兄好友，送姑娘回程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
她知道啊，于他不是事，于她可是事了。
两世下来，宋颜只有将人逮个正着的份，啥时候还会被人逮个正着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扎了根，越和顾沐颜独处越是觉得别扭了。若是这个时候能够事件重演，宋颜定然会选择重新来过，端端庄庄的，不丢帕子，不打哈欠，更……不说小话。
马车咕噜噜地行了过来，在二人面前停了下来，车夫开了门，顾沐颜瞥了一眼宋颜也不再说话，先上了车。
“宋三姑娘，上来吗？”
僵持了半晌。
“……小女先谢过顾爷了。”
宋颜从心头叹气，为自己的没骨气而感到忧愁。
上一世即便是夏家陷入抄家困境的时候，宋颜都没有这般忧愁过，这会儿不过是顾沐颜的几句话，就让她觉得周身不自在了。
对，就是不自在。
许是看出了宋颜的心思，待宋颜上了车，顾沐颜主动让宋颜坐至马车内侧，而他这是贴在外侧坐，靠着车夫，与宋颜保证一定的距离。
两人也算不得熟，顾沐颜给车夫交代了一句让车夫开去宋府之后，车内便没了声。
宋颜撩开车帘瞧着沉沉的月色，见顾沐颜没有说话的意思，心头的不安才一点一点的下来了，脑子里想了许多解释的话，想到马车都要停下来了，还是觉得，不解释才是最好的。
若是强行解释，反而显得自己刻意几分了。
算了算了。
以后就避着这个人走，自己应该能够将这一件事情忘了。
小半时辰后，宋府到了。
今儿宋家没有主子在，许是下人们以为宋颜也不回来了，便连门口的两红灯笼也不点了。宋颜一直到车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家到了。
许是重生之后的心境有所改变，前世的自己很是嫌弃宋府门口，觉得太过简陋了，与府内不大匹配，重生后反而觉得这两红灯笼挺合她的心意，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孤身一人归家，有两昏红昏红的灯笼等着自己。
便会有一种暖心的感觉。
感觉是有人一直帮自己守着门。
“宋三姑娘今儿帮了顾某很大一个忙，没有宋三姑娘也没有今晚的贺礼。”马车有些高，宋颜在熙春的搀扶下也不怎么敢跳下去，正犹豫间，便听见顾沐颜温和的话。
又是一怔。
一边想着应该怎么跳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顾爷客气了，顾爷的字写得也是极好的，比小女的字好多了……啊！”
正鼓起勇气伸脚下去，马车的高度却比自己预判的还要高上一些，踩了一个空，差些带着熙春一同摔了下来。
那一刻宋颜心头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第四回了。
这一回是在顾沐颜面前摔了个正着。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自己意料之中的疼痛。
而自己的腰被两手扶着。
“唔。”宋颜一时语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从顾沐颜的怀中脱了身，沉声道谢，“方才没有站稳。”
“现在站稳就行了。”顾沐颜轻笑。
“嗯嗯，谢谢顾爷。”这会儿宋颜要庆幸今儿没有点灯了，若是点了灯，顾沐颜就会看出来她现在的面色如同抹了胭脂一般红。
倒不是羞的，而是愁的。
总觉得这一世所有的洋相都出在了顾沐颜面前。
正胡思乱想着走到宋府门口，身侧的熙春却是一声尖叫，迅速退后，退后还不忘拉着宋颜——
“鬼啊！”
被熙春这一声叫喊惊了惊，宋颜差些没有吓破胆子，定了定神顺着熙春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黑乎乎不会动的物体。
静候了一会儿。
想着在这儿不动也不是什么事儿，若不进去也没有法子叫人处理，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走了过去。
瞧清那物体的时候惊讶道。
“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洋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