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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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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那日,靖安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神武街道两边人群涌动,各个都垫脚伸长脖子看着不远处走来仪仗气派显赫的队伍,靖安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上元节这天皇后娘娘会带着宫中的皇子公主去护国寺祈福上香。
纳雪兰坐在车内看着一路安静不语的女儿,头疼的黛眉紧皱,前几日陛下来凤鸣宫用膳,提及南朝求亲一事,说是定了要将她送去和亲,当时这丫头也在场,气的又哭又闹,打砸了许多摆件,惹得龙颜大怒,罚她禁足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今日趁着上元节,纳雪兰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身为母亲,她心里虽极不愿,自己嫡亲的女儿嫁的如此远,却也无可奈何。
“婉玲,听母亲的话,嫁去南朝未必是不好的,南朝的秦王年岁与你相当,生的也是器宇不凡一表人才,且南朝他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到时候你可就是一国之后了。”
“母后当知,我心中真正倾慕之人是南郡王府的二公子。”
听到她又冥顽不灵的提起这人,纳雪兰沉下脸,本想厉声出口训斥,但看到女儿眼中闪动的泪光,最后终是不忍的放慢语调,语重心长的劝说。
“你与他本就不可能,南郡王府只不过是没落贵族,肃清尘更是区区庶子,怎能和你嫡亲公主的身份匹配,婉玲听母后的话,安生的等到六月初八,生在帝皇之家享常人不可享之福,自然也要受常人不可受之痛。”
穆婉玲听到这话嗤鼻一笑,泪珠无声滚落,语气满是不甘与嘲讽,却也无可奈何。
“母后何必说这些话替父皇粉饰,我心里清楚,我于父皇来说只不过是枚棋子罢了,只要能稳住盛云巩固根基,就算即刻要了我的命,父皇怕是也不会犹豫半分,就像罗国的皇帝,为了自己的江山,嫡亲的儿子和女儿不是照送不误,反正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皇子和公主。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
“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这话万不能在你父皇面前说起,母后同你说了这么多,你怎就不开窍,罢了!只能怨我平时太骄纵你。”
纳兰雪见她又闷头不说话,心里又气又心疼,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最近她是真的身心疲惫,云琛的婚事才定下没几日,紧接着又是婉玲,按理说儿子娶妻生子,女儿找到好归宿,该是为人母最欣慰的时候,可偏生她就被这两个孩子搅得鸡圈不宁。
云琛不满意自己的婚配,如今又是婉玲,越想纳雪兰的头就越疼只想快些到了护国寺祈求佛祖保佑。
“碧清,叫前面的人快些前行,不可误了时辰。”
碧清听到纳雪兰的话,恭敬的说了声尊,便加快脚步赶到前头叮嘱了所有人,马车缓缓加快速度,总算在吉时前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老早就已准备好一切事宜,所有皇子公主随着皇后入了正殿,开始繁琐的祭拜祈福仪式,穆子书因是陛下亲赐的一字亲王,身份尊贵可同太子并肩而战,两人站在皇后身后不远,面上带着虔诚行礼祈福,外人看来兄弟两一团和睦。
穆云琛瞥了眼身边人扬唇讥笑,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弟弟的厌恶。
“听说八弟前些日子,在斗兽场赢的盆满钵满,真是让皇兄看着好生羡慕。”
穆子书听到身边语气中的不屑,也不气恼反而佯装惊讶的看着他。
“皇兄怎知?莫不是肃世子嫌我赢了斗兽场些银子,心生怨念跑去皇兄那诉苦了?”
“倒不是肃世子说了什么,而是八弟那日的威名在靖安可是传了个遍,引得皇兄也想和你赌一赌。”
“这有何不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在斗兽场定好房间,静等皇兄大驾光临。”
祈福完毕,纳雪兰站起身,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两人目光责备,祈福不诚心就罢了,居然还窃窃私语,穆云琛和穆子书心知惹恼了正主,赶紧躬身低首揖礼,纳雪兰也懒着理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都下去吧,心不诚拘着你们在这也没用,徒惹佛祖怪罪。”
穆云琛带头行礼退下,穆子书紧跟其后,其他人也陆续退下,纳雪兰看着散去的人群,尤其是步伐最快的穆云琛,失望的摇摇头,都已过了弱冠之年,这孩子心性怎么还是这样浮躁不内敛。
碧清看到纳雪兰眉头越皱越深,知道皇后娘娘在担心什么。
“娘娘不必担忧太子殿下,殿下向来聪慧过人,又有娘娘庇护陛下疼爱。”
“话虽如此,可本宫心里始终有个疙瘩,齐王还在,且方方面面都比云琛出挑,现在又是陛下亲封的一字亲王,与太子之位只一步之差,本宫后悔当初答应齐瑞留这孩子一命。”
碧清也看了看渐渐走远的穆子书,娘娘这是怕齐王会威胁到殿下的太子之位。
“娘娘当年可以留他的命,如今自然也可取他的命。”
纳雪兰眼神晦涩的盯着穆子书的身影,取他的命吗?如今怕是难上加难。
她疲惫的摆摆手,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最好彼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若日后穆子书敢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罢了,碧清陪我去禅房抄写佛经。”
穆云琛站在护国寺正院内,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出神,直到听见脚步声他才回神,转身看到要等的人,眼里带起兴奋的光,忍不住用力捏了捏手上的折扇。
墨清瑶!如今生的真是越让他心痒难耐,尤其是她那双含笑带媚的水眸,看的他忍不住轻舔嘴唇。
珠翠扶着满脸笑意的墨清瑶正向外走,今日是上元她们可以去普渡寺看望煜太子。墨清瑶脚下的步伐都轻快许多,只是看到站在前方含笑的人时,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固,下意识的抓紧珠翠的手,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是穆云琛!
脑中不由自主的浮起前几日,让她恐慌夜不能安的一幕。她看到东宫内有几个内侍太监,抬着一卷棉被走出,被中似是裹着什么,等她走进些才瞧清楚,里头裹着的是面色惨白的宫女,那女子眼里早无活人的光,裸露在外的肩头马上青紫带血的咬狠,甚至还有深到见骨的刀伤。
那样触目惊心的画面,至今想起依然让她心有余悸。所以每每接触到他看向自己满是色/欲的目光,她后背总会泛起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厌恶的想吐。
墨清瑶虽没常在宫中走动,但对于这位怀德太子多少还是知晓些,他在男女之事上,异于常人的喜好,害死不少年华正好的女子。
“清瑶公主这是急着要去哪?”
“见过怀德太子,今日是上元,按规矩我可去普渡寺看望胞弟。”
“哦!说起煜太子,我倒是许久未见了,他在普渡寺日日为盛云和罗国念经祈福想必是辛苦了。”
穆子书边说边大步走到墨清瑶面前,眼神轻佻的在她身上来回游移,墨清瑶低着头双手死命的握紧,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慌,珠翠也低着头站在墨清瑶身边,看到她紧咬下唇,珠翠心急如焚,但奈何自己身份卑微。
“不如我陪清瑶一起去。”
穆子书抬手用力拉过墨清瑶的手,然后包裹在掌心轻轻把玩,他就喜欢看她因为害怕绷直身体的样子,让他快要抑制不住速速品尝她的美味,墨清瑶极力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用力抽回手,稳住心绪。
“不敢劳烦太子殿下惦记,清瑶先告退了。”
说完墨清瑶拉着珠翠逃也似得飞奔向门口,穆云琛眼角含笑盯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抬手闻了闻手上残留的余香,他看上的猎物,还没有能从他手上逃脱的。
穆婉玲看到他一脸淫/欲,不悦的开口泼冷水:“皇兄我劝你还是别惦记着她了,母后是不会允许她进皇家的,就算侧妃也不行,再有你是快要成婚的人,劝你还是收敛些。”
“这些事你少管,我出去下,母后若问起,你帮我挡一挡。”
见穆云琛离开,穆婉玲冷哼快步也跟了上去。禅房内纳雪兰把抄好的一页佛经递给碧清,碧清接过仔细的放好晾干,院内正门走进两名宫女,一个慌慌张,一个倒是面色平静,两人跪地。
“奴婢有事禀请皇后娘娘。”
碧清将纸稳稳整齐摞好,看了眼还在继续抄写佛经的人,纳雪兰只瞧了眼院中的两人却未放下笔,有些不耐烦的开了口。
“到哪都不让人安生,碧清你去瞧瞧,怎么了。”
“尊!”
碧清走到院落内,看到跪在院内的人。
“何事,你们说来。”
神色慌张的宫女最先开了口,语气战战兢兢。
“公.....公主跟太子殿下出了护国寺。”
话音刚落,屋内还在抄佛经的人停下笔厉声问。
“去哪了?”
“看着方向好像是去了普渡寺!”
“普渡寺?”
纳雪兰疑惑皱眉,云琛和婉玲怎么会去那?难不成是因为墨清瑶!又是因为那个狐媚子,真是一个个都不叫人省心。
“奴婢见齐王殿下也去了。”
齐王也去,那倒还好,旁人越多云琛也不敢做出格的事,想着她又下笔继续抄写。
“还有一件是什么?”
“娘娘,普渡寺的主持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哼,要事!次次都和本宫说有要事禀告,结果都是些鸡毛蒜皮。碧清,你去帮本宫回绝了,让他知道些分寸。”
“奴婢这就走。”
碧清跟着前来禀告的宫女来到后门,见到等的一脸焦急的空明。空明见来人是碧清,忙一脸谄媚的上前恭维
“碧清姑娘安好。”
“空明大师别来无恙,有何要事您只管说,碧清会代为转达给皇后娘娘。”
“多谢姑娘记挂,老僧今日是真的有要事,还望碧清姑娘能通融下,让老僧当面禀告皇后娘娘。”
碧清看到空明不识好歹,迈步走下台阶看着微低首的人,抬高头语气冷淡。
“娘娘近些日子为了太子殿下的婚事,忙的吃不下睡不好现在心情有些烦闷,碧清劝大师还是别凑上前挨骂!”
“这......老僧多谢姑娘提点,但事关重大,就算皇后娘娘要问罪与我,老僧也认了。”
这老头还真是冥顽不灵,枉费她一番心意提点他别惹不该惹的人,算了她姑且好人做到底不然怕是断不了他这点心思。
“空明大师可知,与太子殿下定下婚约的是哪家皇亲贵胄的小姐。”
“贫僧自然不知。”
“那碧清就提醒下大师,太子殿下定的是齐国公府的嫡女。”
听到齐国公府几个字,空明猛地瞪大眼双眼贼溜溜一转,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碧清满意一笑,现在这个老秃驴总该知道她为什么拦着不让他见皇后娘娘了。
“空明大师当知,血脉这个东西可不是说断就断的,就算绝尘大师与齐国公府断了关系,但他骨子里流的还是齐国公的血,他还是齐国公府嫡出的二公子,大师还是早些回普渡寺,碧清听说齐王殿下,太子殿下,还有婉玲公主和清瑶公主,都去了贵寺做客。”
空明呆愣的想着碧清的话,血脉这个东西可不是说段就断,是啊!他怎么就糊涂,想明白了他赶紧深深的对碧清躬身行礼。
“老僧多谢姑娘提点。”
空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台阶,才下了两级台阶,脚下就没踩稳险些摔跟头,见他这样碧清忍不住抿嘴偷笑,皇后娘娘早就烦了这个老秃驴在背后诋毁齐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