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之国》袖底澜沧

2、第002章

　　丧尸病毒最初爆发源自于早有预兆的自然异变，受害者不仅仅是人类，所有动物都受到牵连。

　　皮包骨头的丧尸马拉着马车前行在街道上，和现代化的风景相比较，马车的造型不光显得违和，四四方方的样式也过分简单和简陋。

　　丧尸们虽然占据了大部分领土，但是由于没有生前的记忆，即便是拥有智慧的高阶丧尸也面临同一个问题——传承的缺失。

　　他们坐拥末世残存的文明和大量新兴的异能源，但能够利用的却很有限，许多事情都只能从头开始学习。

　　倒也不至于茹毛饮血就是了。

　　前几天才大战过一场，青酒负责守卫皇城并未出战，紫阳和人类异能者酣畅淋漓的大战过一场，一边兴致勃勃的向青酒描述战斗经过，一边摆出了零食。

　　两人在车厢里对面而坐，中间的小桌上摆满腌制的肉类和器脏，紫阳递了一块给青酒，说：“我家那些人类搞出来的玩意，什么‘烹饪’，麻烦死了搞不懂，我吃着是没有新鲜的好……不过能填饱肚子就行，随他们高兴吧。”

　　青酒接过肉干，小口小口的咬着，过于文雅的吃相不知道是因为不饿，还是也觉得味道不好。

　　他提醒紫阳：“炮制自己的同类，你家的人类应该不会高兴的。”

　　紫阳倒是从没留意过这个，也不屑于去关注人类的心情，问：“是吗？”

　　青酒点点头，紫阳哦了一声：“我说他们脸色怎么总是那么难看，不喜欢就不要做嘛，我吃新鲜的还更高兴，谁稀罕他们那么多花样啊！”

　　青酒想了想，告诉紫阳：“他们是想讨你开心，认为你心情好的话，就不会杀掉他们，他们不想被你吃掉。”

　　“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开心，”紫阳说着，抓了一大把肉干塞进嘴里咀嚼，“……只有吃新鲜血肉的时候最开心……回去就把没用的家伙都杀掉！”

　　城北的贸易市场属于B级区域，C和E级的丧尸不允许入内。这里有大量的活人，进食和破坏的欲望强过理智的低等级丧尸如果进入这里，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

　　即将抵达目的地，青酒表示自己不打算再进食，对桌上食物百般嫌弃的紫阳，立刻风卷残云般将食物一扫而空。

　　还没走进交易区，隔着老远，灵敏的嗅觉就闻到甘甜的新鲜血液的味道。

　　紫阳舔舔嘴唇，绿眼睛因为被勾起的食欲而变得明亮，脸色却阴狠起来，骂道：“妈的，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乱来？！”

　　他仰天发出兽鸣般的嘶吼，伴随着陡然爆发的蛮横力量，负责警戒的B级丧尸立刻跪倒一片，臣服于王者的愤怒下，被撕碎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本以为是不懂规矩的新晋高阶丧尸在闹事，没想到前方反馈过来的，是不逊于紫阳的凶暴吼声。

　　紫阳稍稍一愣，咬牙怒骂：“怎么是这傻比，前几天在战场让人类吊着打，怎么没TM打死他？！”

　　他边骂边怒气冲冲的往前赶，青酒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曾经的商业中心，一整块街区被划分出来改做贸易中心，前方传来清晰可闻的惨叫哀嚎，还没见到闹事者，先有一个童稚的声音向两人打招呼。

　　“青酒哥哥、紫阳哥哥，你们也来了啊。”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带领节的小西装，坐在一家小超市门口五彩斑斓的电动摇车里，向两人招招手。

　　紫阳没怎么理他，哼了一声继续飞奔。青酒放慢脚步走向男孩，对方扬起可爱的笑脸，向青酒伸出双臂做出要抱抱的姿势。

　　顺势把人抱起来，青酒问：“绵，你怎么在这？”

　　身为丧尸皇直属的五位丧尸王之一，外表只是个可爱孩子的绵，和青酒、紫阳地位相当。

　　丧尸不具备子嗣的概念，不会怜悯和容让幼小，没有人会因为绵的外表就质疑他的实力，也不会格外关照或纵容他。绵深知这一点，所以格外亲近唯一一个肯抱抱他的青酒。

　　搂住青酒的脖子回抱过去，绵说：“不是新进了一批俘虏吗，我来找找有没有认识我的人。”

　　对于过去身为人类的自己，每个丧尸都有不同的态度。

　　青酒属于顺其自然，不刻意去追寻，偶尔被蛛丝马迹牵动情绪，也不介意追随这份思念行动。

　　紫阳则是毫不在意，从来不去好奇从前。

　　绵是比较少见，对自己的生前拥有强烈的兴趣的那一派。一直在试图寻找认识自己的人，想要知道自己原本的姓名和生活。

　　抱着绵继续往喧闹源头走去，本以为会看见紫阳和某人打成一团，没想到紫阳好端端的站在一片狼藉的边缘。

　　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之前的天空，看见绵搂着青酒，神色就更差了。

　　几步过来把小东西从青酒怀里撕下来，紫阳说：“太危险了。”

　　头部是丧尸唯一的弱点，几乎不死的丧尸只有破坏头部才能彻底消灭。丧尸脑内还藏有蕴含巨大能量的晶核，一个丧尸王吞噬另一个丧尸王的晶核，瞬间就可以进阶至丧尸皇的等级，青酒让绵搂着自己脖子的举动，无异于人类让另一个人攥着自己的心脏。

　　绵轻巧落地，对紫阳嗤之以鼻：“我才不会对青酒动手呢，要杀也是杀你！”

　　正因为地盘被弄得一团乱而窝了一肚子火，紫阳巴不得打一架：“来啊臭小子！”

　　身高直逼一米九的阴鸷青年和笑容可掬的矮小男孩对持，气势不相上下。不过不等两个人打起来，另外一边的战斗却是结束了。

　　戴着无框眼镜，打扮斯文的男人向这边走来，左右两只手中分别提着另一个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

　　绵挥了挥手笑眯眯：“尚华哥哥、驰哥哥。”

　　腰斩对于人类来说是必死无疑的重伤，对丧尸而言却算不了什么。

　　斯文男人右手拎着的上半身扭头向三人张望了一下，抬手抹了把脸，满手新鲜的血迹在惨白的肤色上晕开，视觉效果恶心又渗人。

　　斯文男人叫做尚华，被切成两截的男人叫做驰，五位丧尸王十分偶然的在城北贸易市场齐聚一堂。

　　随手将上下两截丢在地上，尚华掏出纸巾擦拭并没有沾染什么污渍的双手。

　　紫阳阴测测的咧开嘴角，踩住驰的胸膛照脸就是一拳，一通胖揍之后，才问：“你今天又发什么神经？！”

　　毫无还手之力，驰嗷嗷的辩解。

　　数日之前驰奉命作为先锋和空海城的异能者展开激烈战斗，虽然是利用人类的叛徒将计就计设下的陷阱，但是由于异能者们的殊死反抗，最后虽然丧尸一方取得了胜利，但是驰也遭受重创，几乎被打成一滩碎肉，幸亏头部完好无损。

　　丧尸没有自我愈合的能力，但只要头部没有遭到破坏，失去的骨肉就可以弥补。

　　驰花了几天恢复了元气，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没有皇的命令不能贸然出击，听说贸易市场新来了一批俘虏，于是过来大开杀戒泄愤。

　　“倒是你们几个，来这干什么？”驰问，“尤其是你，青酒，你不从来都对这些没兴趣的吗？”

　　青酒不答，只是问驰：“你这样要怎么回去？”

　　驰的上半身笑眯眯的回答：“尚华送我啊，对吧尚华？”

　　尚华应了一声，不再理会驰，跟紫阳谈起了生意。

　　人类是食物也是劳动力，丧尸的生活需求很简单，活着的人类就复杂多了。

　　况且生存在世界上，并不是单单活着就行。由于知识的缺失，丧尸统治区域内，复兴工作只能依靠人类。尚华受命于皇挑选合适的人类，要求他们为打造新的国家进行劳动。

　　皇在考虑的事，青酒能够猜到一些。

　　丧尸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只是威胁，可反过来却不是如此，丧尸想要继续好好的生存下去，将人类一网打尽彻底灭绝是不可能的，这样做只会自取灭亡。

　　和平共存也难以实现，只要丧尸的口粮依旧是人类，丧尸就永远是人类的敌人。

　　勉强用动物的血肉充饥也不是不行，但是丧尸大多野性难驯，更加美味的活人在眼前没有不吃的道理。就是性格比较通情达理的青酒，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退而求其次。

　　和紫阳谈妥需要的人类数目之后，尚华就拖着两截驰离开了。

　　B级丧尸迅速将狼藉的交易市场整理干净，倒不是出于对血腥的厌恶，而是一直被腥味包围的话，食欲会变得难以控制。

　　成百上千的人类聚集在一起，再管理有序也显得杂乱。生命失去个性变成一个个类似的简化符号，个人不再具有意义，只能依靠机械的外部标准加以区分。

　　紫阳的标准是：“四十五岁以上的都杀掉。”

　　上了年纪的人类口感不佳行动迟缓，连观赏性都十分欠缺，在紫阳眼里和垃圾没有区别。

　　“先不要这么做比较好，”提出反对意见的是青酒，不过并非出于同情心，“最近皇对这个世界似乎有新想法，除去必要的口粮，我建议近期减少非必要的宰杀以防万一。”

　　紫阳不大懂，不过青酒一向是五人中最能理解皇的，听他这么说，紫阳先撤回了命令。

　　绵像一头在草原上撒欢的小羊，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丧尸看来没什么感觉的孩童外表，减弱了他在人类眼中的威胁性。他眨着眼睛用天真无邪的语气挨个问：“你们认识我吗，你们有谁认识我吗？”

　　“我……”忽然，人群中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叫住了绵，“我认识你……真的，你是丧尸吧……变成丧尸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忘记我，我以前住你们家隔壁，经常给你买棒棒糖呢！”

　　由于紧张，那人说话磕磕绊绊，不过很快流畅起来。

　　男人透过满是污渍的脸努力向绵挤出微笑传达友善，一再强调自己真的认识绵，和他们一家关系都很好。

　　绵又惊又喜，问过几个问题之后似乎相信了男人的话，扑进对方怀里甜甜的喊着叔叔，说要带他回家好好照顾他。

　　男人抱住绵，也沉浸在美好的重逢之中流下了泪。不知道算不算美好的场景，周围的人类沉默的注视着，没有人为止开怀动容，麻木闪躲漠不关心，少数几个又羡又妒，只恨自己反应太慢胆子太小。

　　“闹剧，”青酒轻轻的说，“绵就喜欢这一套，真是玩不腻。”

　　“又是骗子啊？”闻弦歌而知雅意，紫阳自己是看不出来那人是不是在说谎，却很相信青酒的判断。

　　丧尸没有生前的记忆，试图追逐过往的丧尸遭人欺骗十分正常，绵自己也早就不是什么天真的孩童了。

　　人类和丧尸相拥嚎啕，互诉衷肠场面感人，青酒和紫阳都没有上去多事，紫阳摸摸下巴：“会唱歌的人类，是吧？”

　　青酒点点头：“最好会弹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