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剑》易彦孜

4、狼战

　　西芷朝着将军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可以看到那将军已从战车上滚落下来，他一只手拿着一只已经点燃的火折子，一只手拿着一把长戟，正在与两匹狼对持。

　　伤得只剩下一口气，竟然还能对付狼，这人也真是个狠人。

　　西芷猜想他一定是在旁边的尸身上找到的火折子。

　　狼越围越近，她得争取时间，不能再耽搁。

　　于是一转身朝着先前战车所在的方向跑去，可是她一跑，狼群立马朝她快速奔来。

　　西芷惊恐之时，将右手对着狼群胡乱挥舞，果真，有两匹狼相继倒下，但接着又有狼近身，西芷被掌心中的寒渊剑壮了胆子，她索性停下脚步，稳住身子，一边围着圈朝狼群挥舞剑芒，一边朝着狼群大声吼叫。

　　布满血腥气的暗夜里，狼的叫声，女人的叫声，气氛格外诡异。

　　终于西芷找到了先前从战车上搬下来的箱子，她一手防备着狼，一手打开箱子，果真，里面是一整箱的火把，想来是夜里行军用的。

　　在里面拿起一个火把，手忙脚乱正要点燃之时，一直表现很淡定，默默观场的头狼突然朝她扑了过来，她手一抖，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头狼许是一直在观察她挥舞剑芒的姿势，她一挥手过去，头狼竟是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紧接着头狼又朝她攻击过来，西芷觉得这下完蛋了，极度恐惧之中，她猛地一声大喝，一改先前胡乱劈剑的姿势，身子灵巧的一个轻旋，躲过了头狼的攻击。

　　西芷心中一喜，莫不是自己还懂些功夫。

　　可就在这时，头狼“嗷呜”一声，又是高高地一跃而起，朝她扑了过来。

　　暗夜里，西芷身子一矮，诺大的头狼整个覆在她的身上，将她压倒在地……

　　就在不远处的将军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将攻击他的两匹狼用长戟刺了个对穿，此刻他看着月色下救他的姑娘被头狼给扑倒，他轻轻地闭住了眼睛，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放弃抵抗？姑娘死了，受了重伤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抵不住狼群的攻击的。

　　“嗷呜……”

　　好凄惨的狼叫声！

　　将军抬起眼睛，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夜色下，那位姑娘重新站了起来，她挥手一劈，一道剑芒闪过，接着姑娘低身拾起一只……狼头。

　　天啦！她竟然杀了头狼，并且还把头狼的头给割下来了。

　　是的，如果想击退狼群，只有杀了头狼。

　　西芷单手举起头狼的头颅，大声冲着围住她的群狼喊道：“你们来吧！本姑娘不怕你们，只要你们过来，你们的下场就跟你们的头儿一样。”

　　狼群中发出低低的“嗷呜”声，可闻听得出这些狼都很难过，他们的头狼死了，狼群无主，他们也该散了。

　　这位姑娘，它们得罪不起。

　　西芷看着一匹匹的狼相继转身离去，她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笑罢，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另一头的将军，看着她这番模样，唇角微微弯起。

　　他心道，真是位了不起的姑娘！

　　不过这姑娘身上明明没有剑，她手中散出来的剑芒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很明显，她可以在夜里看得清东西，比如找火折子，尽量避开尸体。

　　莫非，她不是常人，而是仙女？亦或是妖？

　　西芷在地上找到了火折子，点燃了一根火把。

　　虽然狼群已经退走，她的眼睛也可以视物，但她觉得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火可以安抚她恐惧的内心。

　　还有火能烧熟食物，能给那位将军御寒。

　　临走前，她将头狼的两条狼腿给割了下来。

　　今天夜里有口福了。

　　这一刻，她内心是开心的，先前极度的紧张与恐惧因为想着美味的狼腿肉而慢慢消散。

　　回到将军身边，看他还活着，并且一双浓得跟夜色一样黑的墨眸盯着她，她笑了：“我没劲了，就在这里先起个火来烤肉吃吧！”说罢低头看着手中还在淌血的狼腿，她拿起搁在战车上的水囊，将狼血滴进水囊里。

　　待到狼血将水囊灌满，便蹲下身，扶起将军将狼血喂进他嘴里：“趁着血还是热的，赶紧喝。”在烈焰熔洞里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西芷在潜意识中便知道狼血是好东西。

　　这位将军失血过多，喝狼血刚好可以给他补补。

　　狼血腥，但将军当真是饿了，他顾不得生狼血难喝，就这样咕哝咕哝不一会便把满水囊的狼血给喝完了。

　　“多谢姑娘！”

　　狼血喝进胃里，四肢百骸都有了力气，将军说这四个字时，声音都大了许多。

　　西芷看着他有劲了，十分高兴，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你先躺会吧！我去把这狼腿给烤了。”

　　将军看着西芷将周围的尸身一具具地挪开，弄出一块空地来，又在附近捡了些散落的木质器具用来生火。

　　火燃了起来，西芷用长戟将剥了皮的狼腿肉穿起，架在火上烤。

　　无边的黑夜里，一轮新月悬于头顶，弥漫着血腥气的战场上，因为融合了狼肉的香味，而让气氛显得不那么肃杀了。

　　“你是将军吗？”

　　西芷边烤着肉，边问身边半卧着的人儿。

　　“算是吧！”

　　算是吧！回答得好勉强。

　　“那将军叫什么名字？”西芷又问。

　　与他在一起，总不能没个称呼。

　　“你叫我赵世便是。”赵世顿了顿，看着旁边这张脸虽是被狼血弄脏，但仍不失奇美，心里莫名地起了一丝丝涟漪，他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西芷笑望着他：“西芷。”她在为能忆起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十分的高兴。

　　“西芷！”赵世默念着这两个字，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唇角慢慢地弯起了笑意。

　　西芷与他对望，看着这张满脸血污的俊脸扬起的笑，心中一暖，唇角也弯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姑娘是哪里人？又为何会在此？”赵世觉得这位姑娘身份一定不一般，应该不是寻常人，但他得先探探她的口风，看她自己怎么说。

　　西芷挺秀的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又会为何在此。”她不敢说自己是从那个火洞里出来的，她怕他会像洞口那位大哥一样，把她当成妖怪。

　　赵世蹙起眉：“你莫不是失忆了？”

　　失忆！

　　嗯，这个理由不错。

　　西芷点了点头：“应该是的吧！我记得的事情很少。”

　　“那你要去往哪里？”

　　“去哪里？”

　　西芷默念着这三个字，她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神情有些恍惚。

　　是呀！接下来她该去哪里？

　　“狼肉被你烤糊了。”

　　西芷闻言，醒过神来，她心一慌，竟是将手伸到火上，将那狼肉徒手拿出。

　　赵世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