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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女孩·白龙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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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孩子还给我!”杨千寻死死地抓住了魏强的衣服,用一种急切得近乎疯狂的语调喊道,“把孩子还给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魏强却毫不费力就摆脱了她的拉扯。他一副厌恶的表情,匆匆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西装,恶狠狠又颇为得意地瞪了千寻一眼:“让菲儿跟你?你能给她什么?真是个疯女人!”,怕千寻继续上来拉扯,话说完他就立即转身冲出门去。
“等等!你站住!”千寻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你不能把菲儿带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菲儿!你把孩子还给我!……”,声音嘶哑,愤怒中透着绝望。
然而男人绝情的身影,片刻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啊!……”千寻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瘫软在地。
一小时后。
阳台上的窗户被缓缓拉开,千寻怔了怔,原来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依旧温暖明媚,正是春天呢……可是,一切就要结束了。
她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衣,那是菲儿最喜欢的颜色,她说:“妈妈穿粉色最好看!妈妈好白白……”。想到这里,千寻嘴角溢出一丝笑,然后缓缓地跨上了窗台。
跃到空中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似乎所有的苦恼都没了。她在心底怅怅地叹息:竟然……这样……结束了……
一阵刺骨的疼痛之后,无边无际的黑暗涌过来,把意识吞没了。
“杨……千寻,快快醒来!杨千寻……”
慢悠悠,她又找到了知觉,睁开双眼,恍惚间看到两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凝神一看,见两个陌生男子挡在面前。
“杨千寻,你终于醒了!”其中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长长舒了口气,叹道,“醒了就好!否则……”
“什么?我——没有死吗?”千寻惊讶地问。
“没死?”另一个微胖的圆脸男子突然嗤笑一声,说道,“从23楼跳下来,焉能不死!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千寻这才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的景物皆透着怪异:那些高大的绿色植物是仙人掌吗?却没有刺哦。那些一丛一簇的野花开得缤纷美丽,但为什么像浮萍一样漂着,没有根呢……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她茫然地问。
“此处是……黄泉路,不过勿怕!我二人并无恶意。”模样好看的那个男子温和地回答。
“什么?”千寻惊地嘴巴张成了O形,手也忍不住打颤,“那么,我终究是死了?”
“你不是想死么!”圆脸的男子一脸讥讽。
“是……”千寻觉得很讽刺,心倒是开始慢慢冷静下来。她站稳身子,开始仔细打量起身前的两人。他们看起来二十几岁模样,都留着长发并在脑后束成古人的样式,身穿长袍,袍色一黑一白,——莫非是黑白无常吗?但模样又不像,一个俊秀,一个沉稳,举手投足间都自带一种贵气,完全不像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那样面目狰狞,令人害怕。
“请问,你们是谁?”千寻平静地问。
“我是白使,白逸飞,他是黑使黑默然,我二人皆是阎君座下的鬼使,阳间所谓黑白无常是也。”白使温润地一笑。
没想到真是黑白无常!千寻心中暗惊,不过,这两位鬼使倒是同传说中大相径庭呢。
“那两位是要带我去见阎罗王吗?”
“正是。”白使语气平淡,好像见见阎王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儿,如同出门溜个弯。
“在那之后,是要去投胎吗?”千寻见这鬼使和气,便忍不住继续往下问。
“那倒不一定。”白使和颜悦色地解释给她听,“这功德圆满的,死后自会飞升仙界,罪孽深重的,可要押去十八层地狱受罪。也有怨气深重者,死后十几个时辰魂魄还不能苏醒,就会吸取这地府之气堕入魔道,那我二人只有擒灭之。至于平常人,阎君审后,一般是要安排再去阳间投生的。”
他深深地看了千寻一眼,又道:“刚才你迟迟不醒,还担心你会堕心坠入魔道!你——,莫非是有怨气么?……”
杨千寻沉默了,是怨气吗?是不甘吧。
也曾经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当魏强挽着她的手臂走进婚礼的殿堂的时候,似乎是幸福的,甚至还以为那样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而之后的剧情,却着实狗血:先是发现嫁了个妈宝男,生活在婆婆的心计与口舌之间,后来老公出轨,结识了一个富婆,造成婚变。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在查出富婆不能生育之后,唯一的女儿也被丈夫抢走了。原来那些幸福的梦想,泡沫般一个个破灭掉。
遇人不淑,有什么好怨?只是这种结尾内心总有些不平,就像港星张国荣在遗言里说过的:“我一生从未害过人,为什么却落得如此结果?”,心里只是不甘!
为何我的人生,不能是另外一副样子?
见了阎君,方觉传说也有可靠之处,这位掌管生死的鬼君却同插画戏剧中描绘得很像,一身大红蟒袍,国字脸,一对剑眉斜飞入鬓,面上的神情不怒自威。他一双虎目圆睁,对堂下跪倒的杨千寻喝道:“来者可是杨千寻?”,嗓音浑厚有力。
她忙回答:“是,我是杨千寻。”,想到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死了,心里竟不再有惧意。
阎君简单地核对过生平,说道:“最近滞留的鬼魂太多!看来,你只能在此多留几日,再去阳世投胎了。”,说完回头示意黑白二使,要将她带下去。
千寻突然跪直身子道:“阎君大人,我有话说!”
“哦?”阎君一挑眉,放缓口气问道,“杨千寻,你还有冤情要上奏么?”
“谈不上什么冤情,只是心中有个疑问,想请教阎君!”千寻尽量平复下心情,语带恳求地说。
阎君温和地问道:“你莫不是觉得命运不公,不明白为何有如此遭遇?”
千寻觉得惊讶,忙点头应道:“是。我自以为一向与人为善,并没有害过人,为什么命运如此多劫?”
阎君稍一沉吟,道:“本座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问起了!你可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果,这只是我阴司的法则,而阳世间种种因果乃造化之功,并非鬼神可以左右?就算本座,执掌阴司、主宰人之生死,也无权改变活人的命数!再则,造化运转自有其理,也不宜横加干涉。”
千寻不禁茫然,“我不明白……”
阎君摇摇头叹道:“造化因果,其意实乃大慈大悲,只为教化众生,令其开悟也,正因众生不能开悟,才会屡受这轮回之苦。你再回阳世,当谨记:‘我命由我不由天’,做好这一世的修行,早日开悟,方可摆脱这轮回之苦啊!你可记住了?”
千寻听得迷惑,还想再问,而阎君这边已经摆手,令黑白二使将她带下去。
出得府门,突然瞧见许多人,一个个表情凄苦,排成几队等在门外,千寻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些什么人?”
黑使咳了一声,接话道:“近几日阳世出现天灾,死了不少人,这便是今日新来报道的鬼魂了。”
千寻不觉凄然,“什么天灾?”
“是地震,伤亡几千人呢。”白使波澜不惊地说。
想来他们是见惯了生死的,自然不拿这个当回事儿,千寻却心中一痛:不知道阳世间,有多少人要承受亲人离散的痛苦了!
二使将她安置在一间小院里,就匆匆离开了,临走前白使温和地嘱咐:“这几日,帮我照顾一下屋后的花吧!”。
原来,这处院子是二使的居所。
千寻点头应着。
转眼已在小院内待了二十多天,投生的事始终没有着落,却和黑白二使混熟了。千寻的厨艺不错,觉得在此处不能白住,便做起了小厨,负责烹菜温酒。倒不是顿顿都做,因为现在为鬼,三人都无需饮食,只是为打发时间,偶尔小酌罢了。熟络了,才知道二使虽看起来年轻,实际已有几千岁,在地府混迹了也千年有余,千寻只得称他们“大哥”,他们则直呼她千寻,三人相处得倒不错。
那黑默然看似性子冷,实则话痨地很,熟悉以后,他经常讲些奇闻趣事给千寻听,像是什么杨玉环的裹脚布、康熙帝的温酒杯,石阡最后偷的物件,李太白死后作的诗等等。千寻不禁感叹,世上几千年,光阴弹指间,死去的人真是形形色色,自我是多么渺小!慢慢地,前世的记忆似乎淡了,心情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温和俊雅的白逸飞,却原来并不健谈,许多时候只是笑吟吟握着酒杯浅斟低酌,或者斜倚在墙上,听着他们闲话。
“他呀,是面热心冷,我是面冷心热!”,黑使如此评论。
白使在一旁轻哼:“偏偏世人喜欢看心的少,喜欢看面的多呢!”
千寻不禁失笑,这两位鬼使真是哼哈二将,有趣得很呢!
这一日,黑使公差出门去了,白使见千寻闷在屋里无聊,便说道:“三途河畔的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千寻也想出去透透气,就爽快地答应着,随白使出了门。
天空阴晦,四处雾霭重重,走了一段路后,一条宽阔的河流拦在面前。河畔开满了火红的花朵,红艳艳地灼亮人的眼眸。千寻凑近去瞧,见那火红的花瓣纤巧玲珑,攒成的花朵似天鹅展翅般优雅美丽,不禁赞叹地“呀”了一声,笑问道:“这是什么花?”
“曼珠沙华。”白逸飞淡淡地答道,脸上却慢慢漾起笑容:她的神情,不再像初来时那样凝重,开始露出女子原本的纯净美丽来。笑起来面上梨涡浅浅,眼睛清亮,令身边的人不知不觉间也展露笑颜。
第一次见她,似乎是二十几年前吧?在洞庭湖边……
白逸飞回想起来。那天,是家人的第十个百年祭,他依旧孤身来到洞庭湖边。
湖畔高楼林立、湖上烟波浩渺,比起上个百年来,又是另一番风貌。他心中忽生伤感,只觉时光易逝、无处为家,在湖边驻足良久。不知何时,斜旯里突然跑来一个小姑娘,毫无预兆地伸出小手,暖暖地拉住了他的。
他一愣,见这小姑娘约摸四五岁左右,身穿小裙,额上乌黑的刘海用发卡别住,露出俏生生的眉眼,模样十分可爱。
她嘟起粉嫩的小嘴问:“你,怎么站……这里?”
“你,谁?”他一时不明所以,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叔叔,来……这边,”小女孩拉着他的手奋力往岸上拽,断断续续地嘟哝,“妈妈说,不许……站在河边,危选(险)!”
是担心他掉进湖里么?他心底一暖,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几岁?”
“我叫杨千寻,已经四岁了!”小姑娘自豪地竖起四根小手指。
他不觉轻笑。
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子追过来,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扑进她怀里,翘起头来说:“妈妈,那里有个叔叔!”
女子茫然地四处观望,“什么叔叔?”
小女孩疑惑地抬头瞧瞧母亲,伸出小手指向他,“就在那里!”
“没人啊……”母亲有点莫名奇妙,而后似乎以为孩子淘气,便说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自己去水边吗?多危险!你忘记了?……”。
小姑娘被母亲牵起来往回走,却忍不住频频扭回头看他,小脸上满是疑惑。她不知道,世上有些事物,孩子瞧得见,大人却是瞧不见的。
他落寞地朝她摆摆手,目送那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
第二次相见,却是在一家医院。他和黑使正要带一名女子的魂魄离开,那女子却突然转身朝一个方向,声嘶力竭地喊出一个名字:“千——寻——!”。
他心里一惊,这才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由几名护士搀扶着,呆呆地立在一间病房的床前——床上的死者已经盖上了白被单。小姑娘脸色惨白,乌黑的刘海用发卡别住,一双秀气的眼睛因为消瘦的脸庞显得分外地大。小小的面孔莫名地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蓦地记忆似电光火石般,在脑海深处闪现:
“我叫杨千寻,已经四岁了!”
竟然是她!心底突然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来不及辨明那是什么,他已匆匆去判官处翻出了生死簿。仔细查找洞庭湖周边的姓氏人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杨千寻”三个字。
可惜生死簿上,并没有关于她命数的记载,只在名字旁边有几个朱红色的小字,赫然记着:“三十二岁卒”。
他心里忽然变得空空的,好像遗失了什么。
几天前,见到她魂魄的那一刻,她却昏迷不醒。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却焦急地在她身侧疾呼,摇晃她瘦弱的肩膀:
杨千寻,你不能变成恶灵!你快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黑使在一旁莫名惊诧,一向淡定的白逸飞为何这等模样?
事后,黑默然问:“你与她有什么渊源?”
他却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道:“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她是我曾经牵挂的一个孩子。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如今,那个孩子却是个成熟的女子了。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亚麻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垂在肩头,浑身散发出一种温婉又成熟的美丽。
他不知该怎样和这样的千寻相处,许多时候选择沉默,往事也就不提。
这边他二人正赏花无语,河心的团团雾气中却隐隐驶出一条小船来。船顺流而下,一个红衣少年立在船头,因为离得远相貌模糊。
这是什么人?千寻正好奇,忽然一阵风过,少年的帽子掉进了河里。少年“哎呀”一声,正要附身去拾,帽子却被风浪卷着漂离了船舷。少年急得跺脚,眼见着帽子漂到岸边,漂至千寻脚下,少年忙在船上招呼:“劳驾姐姐!把帽子捡起来扔给我!”
千寻正要探手,白逸飞却突然拦住她。
“别动!”他小声说。
千寻正感到奇怪,白逸飞已经上前一步伸出了手,似乎也要去捞帽子。这时不知怎的,帽子突然化作一双枯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臂!
“啊!白大哥!”千寻大惊失色,慌忙去拉白使,却发现白使的身子稳如磐石!
“你向后退!越远越好!”白逸飞低声嘱咐。千寻见他面不改色,屈起手臂与那枯手周旋,只得遵命,飞快地往岸上跑。
正跑着,忽听身后一声惨叫,她慌忙停住回头看,只见白逸飞剑已出鞘,那双恐怖的枯手早已断成两截!河里那截手臂犹如一条长蛇,痛苦地扭曲着缩入水中,腕上的枯手被他轻轻一甩,便无力地坠入花丛。
发出惨叫的是那船上的少年,船已驶近,只见他面色惨白,体力不支似的跪倒在船上,目眦尽裂。
“龙吟剑!”他恨恨地道,“莫非是……白龙使?”
白逸飞冷然一笑,收剑回鞘,“你也配知道本使的名号?”
“哼哼!”少年踉跄着站起来,一张俊脸上面带冷笑,“久闻阎君座下有位白龙使,非等闲人物,未想在这儿遇上!也是我运气不佳喽……”。随后,他别有深意地瞟了千寻一眼,狭长的眼中眸光凌厉。
千寻心中莫名地不安起来。这时,少年那张年轻的脸忽然迅速扭曲,变成一副骇人的、长满鳞片的面孔,好似披了副鱼皮。千寻惊骇地别过脸去。
“断尾之仇,他日必报!”,说完,鱼皮脸的怪物化作一缕青烟飞走了。
白逸飞扭头,方见千寻呆立在当地,忙走过去关切地问:“吓到了吧?”
千寻心头一暖,虽心有余悸却摇头说:“我没事。”又问:“刚才那个,是什么妖怪?”
“是九头蛇妖,专吃魂魄来加深功力的一种妖怪。这几日地府来往的鬼魂颇多,可能它感受到强烈的阴气,跟着溜进来的。”
“我要去奏明阎君,加强守卫,不可使它得逞,你以后出门也需小心!”白逸飞认真地嘱咐,接着转身道,“我们不如现在就回吧!”。
千寻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发现自己正笼在那高大的背影里,忽觉一片温暖与心安。
想不到这地府里也能混进妖怪!她忍不住向河边回望了几眼:身后宽阔的河流看不到彼岸,清澈的河水缓缓地流淌,水波荡漾间泛起微光,一派祥和景象。刚才恐怖的一幕,好似梦幻泡影般,已消逝地无影无踪了……
几天后,投生的机会终于来了,却不是原本说的投胎,而是“借尸还魂”!
千寻听黑使传达完判官的此项决定,只觉浑身寒毛直竖:投个生,干嘛要搞得这么恐怖?
黑使忙解释:“最近死的人太多!可投的胎名额已满,这还是我找熟鬼走后门……”
千寻一脸黑线:没听说过!个借尸还魂还要走后门……
白使温和地一笑:“不过,这或许也是你的机缘——据说,你要复活的那人名字也叫千寻。”
“哦?”千寻听了颇感兴趣,“她也是女人吗?做什么的?为什么死的、命数又如何?……”
黑使哈哈一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真的吗?白大哥——”千寻怀疑黑使在开玩笑,扭头探寻地看向白使。
白使笑吟吟地回道:“不管是不是天机,反正你提的这些问题,我们的确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关于活人的命数,除了阎君和判官,只有天上的司命知道了!”
“时辰差不多到了,我们这就送你去生门吧。”黑使笑着转身,头前带路去,千寻和白使也随后跟上。
在这地府千寻并无相熟之人,这些日子和二使十分投契,心中早已把他们当成朋友,现在忽然要分别,千寻难免伤感。但见二使依旧谈笑风生,便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得不做声。白逸飞在一旁觉察到异样,还以为她思虑前途,悄悄在一旁宽慰几句,却见千寻脸上始终没有笑意。
走了一会儿,千寻忽然问道:“投生前是要喝孟婆汤吧?”
白使怔了一下,方回道:“孟婆是要见的,至于孟婆汤喝不喝,还不随你?”
“这么说,可以不喝?”千寻眼睛一亮。
“那是自然!”黑使在前面道,“若想记得前世就不必喝孟婆汤,若想忘了干脆一饮而尽!到时孟婆自会让你选择,只是——有一点要切记:前世的事记得也不可说出去,否则必受天谴!切记,切记!”
千寻惊得咋舌,不过片刻后马上又高兴起来,眉头舒展笑逐颜开:“不管怎么说,投生以后还能记得你们——太好了!”
白逸飞脚步微顿:原来,刚才是为这个……
他不由嘴角微挑,望向千寻的目光透出一丝真正的愉悦。
不过,那笑容转瞬已逝。
白逸飞低下头,言道:“千寻,你可知不管饮不饮那孟婆汤,阴间经历的种种,投生后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千寻停住脚步,“真的?”
“嗯”,黑使也停下来,看着她默默点头。
刚刚一直用心营造的热闹气氛,忽然间荡然无存,二使都觉得无法再装下去了。
拍拍千寻的肩膀,黑使勉强笑了笑:“丫头,这次可要好好活着,我可不希望再轻易于此地见到你了!”
千寻忽然感慨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白使没有作声,只伸手在千寻额上轻轻拂过,一丝短暂的灼痛感之后,,一道无形的印记已种在她眉间。
黑使在一旁看了,惊讶地有些动容,但终究忍住没说话。
白使温润地一笑,对千寻言道:“放心去吧,吉人自有天相!”,目光轻柔而笃定,眼中一片真诚。
千寻望望他,又看看黑使,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已哽咽不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