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秀于林》莫待琉璃

86、第八十六章

　　“因为他，杀害我哥哥的凶手逍遥法外，因为他，当年的交通事故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成了无可言说的冤案。
　　官官相护。一层又一层。
　　眼看着就要看清真相，他却为了利益昧着良心，让我哥的惨死变成我方过失，我们倒赔了几十万。
　　最苦的时候，一碗粥，三个人分，可以喝一整天。
　　我哥哥正常行驶，却被不打转向灯而且闯红灯的富家女撞得当场死亡。而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我恨他，恨他们家的一切，更恨这个虚伪的，充满利益斗争的世界。”
　　“既然要恨，你不应该最恨的是那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主吗？你为什么反而对警察耿耿于怀？”
　　赵敏敏凄苦一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慕璃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怎么一个人避开所有摄像头，然后将他杀死的呢。”
　　“你或许不知道，这个世界，高档的地方总是有很多后门和密道。避开这一些易如反掌。”
　　“你一个人？”慕璃加重了一个人这三个字。
　　赵敏敏说，“我找了些私家侦探，让他们帮我找出所有摄像头，并且付给他们一些相应的费用。这些混社会的么，个个都神通广大的。”
　　“你还记得你找了哪些人吗？”
　　“太多了，没有印象。”一直到这句话，她的眼神开始飘忽，手指直接被她扣得泛白。
　　慕璃肯定，她在说谎。
　　再继续追问这些，她只会避而不答。慕璃转换思路，“即使你避开了摄像头，又是怎么将他杀死的？”
　　“我只不过是找人给他太太发了一些他在外面的莺莺燕燕，他太太就上钩了。
　　打电话来质问他。最后上门来找她，甚至她来找他，都是我给引的路。
　　他喝的酒里有轻微的安眠药，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给他注入了麻醉剂。
　　打了麻醉剂的他十分虚弱，甚至在他妻子没怎么用力和他推搡时，他一下子瘫倒在地，头撞上了洗手间的台阶上。
　　咕咕的血流涌出，他的妻子完全吓傻了，立刻夺门而出。我于是展开我的第二步计划，将计就计。
　　我等他妻子走后，将维修中的牌子放在男厕所门口。看着他虚弱地睁开眼睛，我对他说，‘你造的孽，是时候还了。’
　　他动弹不得地躺在地上，任我用刀将他的肚皮割开，取出他的心脏。
　　没有想到这样的人，心脏也还是红色的，心脏在我的手上跳动着，挣扎着。
　　我本来想将这心脏捐献出去，可是，这个肮脏的心脏又会害更多的人。
　　酒店的厕所设计的很特别，通往下水道的坑足够大。
　　所以，我把心脏丢入厕所，按下冲水的开关。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只有平静。
　　我一针一线地给他缝合好伤口。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从厕所的窗台把他扔出去。
　　这里的摄像头被我事先关掉了，我沿着后山将他一步一步拖到游乐场附近。
　　于是，我开始我的最后一步计划。
　　避开工作人员，我将他的尸体放进鬼屋。那里的灯光比较暗，而且一般都是下午或者晚上开放，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就这样，我离开了这里，等着李欣桐等不及投案自首，也等着别人发现他的尸体。”
　　每一句话，她说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可慕璃知道，她心里的疼痛却是无法估量的。
　　同情也好，惋惜也罢，这都不是犯罪的借口。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的？临时起意？”
　　“不。周子国，每三年都会来一趟这里，他的旧情人在这里。
　　而且，他每次会见重要的人，都是会在这里。”
　　“那……”慕璃犹豫了一下，“你可以详细说说你哥哥的交通事故吗？”
　　赵敏敏叹息一声，“我哥哥正常行驶到s市的一个路口，差不多快到s大附属军医总院的时候。
　　有一辆车的车主闯红灯，车主应该是要拐弯，可是她却不打转向灯，在转弯的灯还是红色的时候，丝毫不减速地冲过来。
　　我的哥哥连忙躲避，车身经过剧烈地撞击，完全变形，他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当场死亡。
　　而肇事车主完好无损，只是车身被撞得面目全非。也许是车子性能好，居然还能开。
　　她头也不回地向着另一条路开走……”
　　慕璃看着她悲痛欲绝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她。
　　“那最后肇事车主呢？”
　　“她的家人身居高位，很轻易就摆平了所有事情，抹去了这件交通事故的点点滴滴。说我的哥哥是意外身亡。”
　　“你们没有上诉吗？”
　　“有用吗？官官相护，没有人愿意帮我们。”
　　慕璃觉得真相就近在咫尺，她问，“肇事者叫什么名字。”
　　赵敏敏沉默了一下，“张天心。”
　　慕璃精神一震。觉得隐隐地好像把很多事情都理出头绪，串联了起来。
　　慕璃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你真的不认识曲阳吗？”
　　赵敏敏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慕璃抛出今天的第二枚重磅炸弹。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毕竟，她帮你们杀了肇事者，张天心呢。”
　　赵敏敏的脸色果然变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曲阳。”
　　慕璃点点头，示意蔡警官继续去调查一下关于赵敏敏哥哥的车祸，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线索，并且给他发微信让他去重点查查曲阳，还有赵敏敏的侄子之间的联系。
　　“现在我们来说说张旺盛。他为什么要去ktv里杀害一个那么年轻的少年。难道他也参与了当年的车祸事件？”
　　赵敏敏低头说不知道。慕璃敲了一下桌子，“这个案子既然被重新翻了出来，就说明它有问题，我们迟早都会查到猫腻。
　　如果你提前说明，那么我们也就省去了去听张旺盛自首的流程。他说不定不用重新面对法律的审判。”
　　慕璃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松动，打蛇要打七寸，慕璃再下一记猛料，“这样曲阳法官，案件终审的审判长，应该也不会受到当年案件的牵连了。”
　　赵敏敏这才开口，“因为当年负责检查取证的人就是这个少年的父亲，如果不是他去警察局催促他回家给她妹妹过生日，也不会没有发现张天心肇事逃逸和对她的车进行取证调查。”
　　慕璃想，这曲阳该不会是她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吧？这么宝贝。
　　但是听了赵敏敏说的话，慕璃心里有点隐隐的悲伤。
　　真的是造化弄人。
　　“所以说，他连续捅了那个少年9刀？”
　　“是的。”
　　“可是，就这么把一件事怪在当时还在上学的少年身上，你们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当时我们也是被悲痛愤怒冲昏了头脑。等到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
　　“那程子浩的爸爸，那个警察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对他动手。”
　　“当时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再加上那个警察身手了得，身上也随身带着防身武器，我们只得作罢。”
　　又一件真相水落石出，慕璃觉得经历的这一些都如同一部漫长的电影，让人身心疲惫，不免唏嘘。
　　慕璃把这件事告诉林柯，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背影带着独有的孤寂，那一刹那好像有什么即将把他吞噬。
　　可他一句话也不说，眼睛随意地盯着前方，眼里是仿佛即将倾泻而出的悲怆。
　　慕璃紧紧地拥抱着他，看着日落在玻璃窗上洒下余晖，看着天空从天蓝变得灰暗，看飞鸟从窗前成群结队地飞过。
　　她的心软的快要化成水。
　　良久，林柯低低地在她耳边叹息，他的声音似有哽咽。“幸好，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慕璃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将下巴抵在他头顶上，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嗯。
　　再抬起头，林柯已经恢复如常，慕璃对上他的眼神，眼里的水光幻化成丝丝温柔，薄唇微启，“我会一直在。”
　　经过了这个案件之后，进入了短暂的休假期。
　　之所以短暂，是因为关于期刊上的人物的死亡规律和顺序还未理清，还有关于赵敏敏的哥哥赵枫的车祸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
　　中午和林柯一起吃饭。慕璃和他面对面地坐着，时不时地接受他的投喂。一碗饭见底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慕璃兴高采烈地接过电话，“喂，师父。”
　　“Lily啊。你最近有没有空，我想趁着假期来你这儿玩。”是颜霏。
　　“有啊有啊，师父来n市找我玩，我每天都有空，嘻嘻。”慕璃高兴地对着电话傻笑。
　　“你几号休假啊，我明天休假。”慕璃说。
　　“那我来这里玩个几天，选你休假的时候来，我正好休年假。”
　　“我明天休息，但是我休息不是连在一起的。我跟别人换一下。你等我一会儿，我下午给你打电话。”
　　“好咧。”
　　为了她的亲亲师父，她和别人商量再三。用三天休息换了两个连在一起的休息。但是她觉得很值得，因为那是她最在乎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