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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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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营!
此事在印象里未有发生,苻坚不敢轻敌,起身取了佩剑,又将帐中一把短刀递给慕容冲。见慕容冲懵在原地,便一把将他扯过来,夹着他向外退。
此时营中已乱作一团,苻坚的亲卫们从各自的帐中赶来,将他围在中间。
“命令所有的百夫长、千夫长,千万看好自己的人,倘若自己所辖的百人千人,有一人逃逸、投敌或是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自上而下均酌情以军法处置,”苻坚冷声道,“命人在辕门口阻截,任何人意图逃出去的,军法处置。”
远远的,似乎有火光,慕容冲定睛看了看,忽而道:“陛下,我以为似乎是小股军队前来袭扰,并无大军在左右。”
见苻坚不做声,慕容冲又道:“如果是想乘乱偷袭,绝不可能这么快暴露自己,而倘若是大军来袭帅帐,此刻为了生擒陛下,为作战方便,定然明火执仗,绝无可能只有这点火光。更何况,远处风景可看的清清楚楚,并无人马踩踏出的飞沙灰尘。”
“所以,你以为是小股敌军前来探听虚实,乘势扰乱军心?”苻坚见百夫长千夫长们纷纷控制住了局势,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调千人四处侦查,务必擒拿贼寇,其余人固守军营。”
“是!”
天色渐晚,寒夜颇凉,致远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件狐裘,想给苻坚披上。不料苻坚却想也不想,直接扔到慕容冲肩上。
慕容冲一手抓住,眼中又惊又莫名带着些许喜意,“臣惶恐,陛下御衣,臣不敢僭越。”
苻坚又开始后悔,重生时日久了,总是忘却此生与慕容冲关系不同,做出这些当时理所当然,如今过于亲昵的事来。可惜赏也赏了,倘若再拿回来,岂不是看起来更加可笑?
于是,也只能目光悠远地看着远方,尽量让自己从前世种种不堪回忆中剥离出来,仿佛他还是那个踌躇满志、雄心万丈的大秦天王。
慕容冲见他不理会自己,加上寒风确实凛冽,也便不再矫揉造作,将那狐裘披在身上,紧紧拢住,瞬间便被狐裘的温暖包裹住,苻坚身上淡淡的茶香墨香一同侵袭而至,让他浑身都发烫起来。
远处,有个百夫长押着个小卒过来。
苻坚眯着眼看了看,笑道:“与我大秦官兵服制并无二致,他们如何知道就是奸细?”
刚回到中军的杨安上前答道:“为防有奸细混入,我与苻雅将军的军中皆有暗号,此外,我军中士卒在与大军失散时,会用布条在右臂系上一个绳结,苻雅军中会在左臂系上两个结。”
那百夫长道:“此人虽答出了暗语,可他的左臂却只系上了一个结,小的再问他上一个暗语是什么,却又回答不出,见他是巴蜀口音,小的才斗胆将他押来。”
见此人观察细致入微,回答流利缜密,苻坚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有功,升为千夫长。杨安,速速命人提审,尽快问清楚。”
“是。”他们带着细作退下,苻坚却依然负手立于那土丘之上,火把的光照亮了他坚毅侧脸,衬着夜色,显得更加不可捉摸。
苻坚的手反复摩挲着腰间佩剑,仿佛要将冰冷佩剑上的纹路磨平一般。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杨安去而复返。
“回陛下的话,问出来了,此人乃是杨亮派遣过来打探虚实的。”
“晋人的梁州刺史?”苻坚若有所思,“只派了区区几千人援助仇池,却忙着刺探我军情,这个杨亮真是有意思。”
杨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陛下,臣以为应乘胜追击,直取梁州、益州。”
前世,似乎杨安据守仇池两年后,杨亮来犯仇池,随即才攻陷二州的,也许先前因自己并未亲征,防备未有如此严密,不曾抓到这个细作,也就不曾牵扯出杨亮在背后的谋划。是否要改变原有轨迹,苻坚心中并不十分肯定,可不管何时,因机而动总是没错的。
“现今粮草补给如何?战线拖得这么长,还可以撑多久?”苻坚看杨安。
杨安不假思索,“当前的所有粮草布匹可供十万大军两月有余,这还是在长安不追加任何补给的情况。此外,此番我们收缴的仇池国库正在清点,若是将其一并算入,假使与臣在仇池时相当,一共加起来,将士们再轻省一些,一年半载也未尝不可。”
“清点之前,还是不动仇池国库为好,”苻坚沉吟,“两月有余,先取梁州,应当不难吧?”
杨安大喜,俯身道:“臣愿立军令状!”
慕容冲看着他,一时间又是诧异,又是钦服,杨安与慕容垂相类,均是叛出本国,再帮着苻坚攻伐回去,可慕容垂只是假意顺从,心中想的不过是借苻坚之手壮大自身,随即再图复国。这杨安却不然,先前自己也试着与他攀谈过几次,发觉他对苻坚乃是诚心诚意地顺服。在一些时候,甚至比身为宗室的苻雅更为愚忠。
扪心自问,他慕容冲反正是做不到的。
“此时还需趁早决断,”苻坚率先挑开帅帐,“经过这一遭,想来大家也无甚睡意,不如赶紧拿出个章程来,也好赶紧调兵遣将。”
杨安连连称是,慕容冲即使困倦,可主帅熬更守夜,做小卒的如何能躲懒?也只好哈欠连天地跟着。
苻坚前世用兵,从来大开大合,只需草草定了主将,其余事宜均让主将自行决断,这便导致如果所托非人,就一败涂地。从头来过,不知算不算矫枉过正,苻坚在选将用人时颇费心力,每用一人,都要瞻前顾后、权衡再三,好不容易定下来了,又要忧虑粮草辎重,定下之后的主官人选。
于是每每战前的商议便会持续数日,往往一夜不眠。
慕容冲心如死灰地跟着进去,发觉杨安亦是满面菜色,二人对视一眼,一时间竟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