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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婚姻知识普及 ...

  •   “你们,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元慕青着脸,气得都快结巴了。
      “是他看的,我没看。”某人出卖战友毫无心理压力。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元慕眉目狰狞的捏扁那只小飞天的脸蛋。
      某人:“…………”
      好吧,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呀。
      可水清浅觉得冤,想想自己一路受到的磨难,外加一身伤,他这么辛辛苦苦的到底是为了谁。所以一开口,水清浅委屈得不行,“我不为别的,如果她真的配不上你,你怎么办啊?”
      元慕一愣之下松手,水清浅的担心,让他这一刻心坎里极深的某处软得像水。关于这个婚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内情,元慕并不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单纯学霸,他未来要撑起元府门楣,所以对家族,对世俗经济,不说了如指掌,起码不是不吃肉糜的傻子。元慕九岁那年,跟陆府就有交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无忧无虑的元府少爷也能渐渐明白了这种往来的必须和必要性。他以为这种交往可以无限期的延续,但当他长大了之后才知道,只有利益才是维系稳定的基石。元慕如今十八岁,是他亲自点头应允了婚事,他亲自操持自己的婚姻,一丝不苟。十八岁的元慕,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什么军国大事,但是他已经懂得肩负家族的信任和责任。
      水清浅还在那边猛吐槽,“……你的未婚妻,她一点名气也没有,如果她琴棋书画一点不擅长,那你怎么去喜欢她?如果你对她喜欢不起来,那你成的什么亲?”成亲,就意味着一生钟情,两人会朝夕相处,相亲相爱——水清浅对成亲的认知是这样的。他知道在成亲之前,元慕甚至都没机会见那陆家姑娘,那何来喜欢何来钟情?在水清浅看来,这场亲事都已经有个极不靠谱的开始了,如果元慕跟那位陆姑娘再没点共同爱好共同话题,日后就不能相亲相爱,那慕少一辈子的幸福岂不是就此彻底毁掉了?作为元慕的好朋友,他不该帮一把么。
      元慕却以坚定的语气的安慰水清浅:“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当然会得到我的尊重和支持。”元慕觉得水清浅在担心自己会宠妾灭妻,他怎么能这么想?
      水清浅没太听懂,所以,他换了直接的问法:“所以,你会喜欢她。”
      “呃,也不能这样说吧。”元慕皱眉,一见钟情神马的,哪怕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妻子,也太虚无缥缈了,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不喜欢?所以,你不会成亲?”水清浅也皱眉。
      “我当然要成亲。”不喜欢就悔婚,清浅这是什么逻辑关系?
      水清浅,“那你还是会喜欢她。”
      元慕,“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水清浅,“你不要成亲啦?”
      元慕,“当然要成亲。”
      水清浅,“那你还是喜欢她吖!”
      元慕,“我……”
      两人鸡同鸭讲了好半晌,元大才子才琢磨出水清浅的意思。元慕很奇怪为什么水清浅会把婚姻跟女色相提并论,但他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水清浅关于夫人与宠姬之间的理解误区,“清浅,‘成亲’跟‘倾心’,是不挨着的两件事……”
      “怎么会?”在乡下的时候,庄子上佃户的结亲,没有哪个像元慕这样盲婚哑嫁的。总归俩人得先瞧对眼儿,两家人才会栓婚。更何况,他祖父跟祖母,他爹爹跟妈妈,他外祖父跟外祖母,包括程爷爷跟已经过世的程奶奶……所有他认识的人都在证明:成亲跟钟情就是一回事。只有彼此喜欢才会成亲,成亲就等于延续一辈子的钟情。
      水清浅理直气壮反驳了,元慕张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该是这样么?
      若要举反例,元慕也可以举出一堆:包括但不仅限于自己父母,祖父祖母,外祖父母。又比如谢铭的父母,祖父祖母,外祖父母;比如孟少罡的父母,祖父祖母,外祖父母……若世上真有什么数据统计的话,九成九都是元慕认知里的婚姻关系,水清浅认知的钟情才叫另类。
      在上流社会,妻是妻,妾是妾。
      妻,代表的是婚姻,是两姓之好,是两个家族之间可以彼此信任的强力纽带,是利益上的共同进退。婚姻大事,严肃正经,跟情爱感情无关。情情爱爱红袖添香,那是姬妾的分内啊。元慕从小到大一直接受这样的教育:君子之道,消闲排遣必须无关责任,因为休闲,所以无足轻重,所以才不会混淆正经大事。总之,妻子是与他并肩而立的女主人,他们互相尊重,互相扶持,共同进退。而姬妾添香,如果真的有什么风花雪月,只可能发生她们的身上。
      元慕很严肃的给水清浅分辩了个中关系。
      元慕解释完,水清浅懵逼了,世界观都要崩了,跟他以为的不一样吖!
      之后,水清浅愤愤列举了从古至今无数浪漫情怀的爱情诗歌反驳,元慕则毫不留情的把美丽诗歌背后的残酷事实一一掀出来,比如美丽的《凤求凰》最终变成了凄凉的《白头吟》,而‘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情真意切,掩饰不了作者家中蓄养成群歌姬,美妾数位,且常年出入章台酒肆的行径。从古至今的事实都证明,对于男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上流社会的男人,‘一见钟情’‘倾心一世’或者‘挂在一棵树上吊死’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所谓贫贱夫妻一生相守,不过因为男人养不起罢了。
      以元慕家举例。
      元都指挥使夫妇在权贵圈子里是很有名的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元爹没有妾,哪怕律法规制内,他有两个良妾名额,元爹都一个妾没纳过,如此守着元夫人一人,就符合水清浅的钟情了?别天真了,侍妾、通房、各种场合下逢场作戏收进来的歌伎……元慕这个亲儿子都不清楚他爹睡过多少。只是那些人为奴为婢,无论发生什么事,统统归纳为服侍大人的本分,所以这类风流韵事都是空气,无处不在,又从不被大家放在眼里,这种事太过稀疏平常,甚至都不能叫公开的秘密。
      元夫人,出身名门、并在另一个名门里当家作主,元夫人关注的是家业传承,门楣声望,是社会交流中映射的政治波澜。有妾上位,得宠猖狂……戏文里唱的那种事发生,正牌夫人随手发卖,分分钟钟处理,元大人都管不着。若元大人为了守护‘爱情’ 而维护某个小妾,跟自家夫人顶牛,什么抹黑家族名声家宅不宁啊这些罪名无足轻重,真正惩治元大人的章程是:官衔一撸到底,本人直接下狱,父祖有爵位的直降三级。这是东洲的律法,这才是宠妾灭妻后果的正确打开方式。
      有规矩立清楚,要维持府中的体面,声望,前程,姻亲故友……所以各个府上家庭和谐,幸福美满、不容置疑。娶妻,跟爱情两码事,没有关系。元慕理顺了自己的思路,给水清浅开蒙关于‘婚姻’‘嫁娶’‘妻子’‘女色’这类的定义,摆事实、讲道理,结结实实花好一番功夫才把这些道理给他掰扯明白。说到最后,“清浅,”元慕做出总结,“像你形容的那些,呃,我不能说没有,但极少极少极少,也许,唯有你们宁仁侯府是特例罢了。”
      “是吗?”水清浅陷入困惑,“听起来好奇怪……”
      元慕挠挠头,他觉得自己也被清浅搅得有点混乱了。侯爷夫妇会怎么教清浅这一课呢?看那一只依然懵懵懂懂的小飞天,元慕忽然摇头失笑,清浅还小呢,只要他能明白婚姻代表的是成长的责任,家族的延续,而不是美色、爱情、风花雪月,这就足够了。
      “啊啊啊啊啊……”水清浅忽然又抓狂了,吓元慕一大跳,“又怎么啦?”
      “你刚刚有说侍妾和通房丫头?”
      “是……的。”元慕有那么点胆战心惊,不知道他又纠缠了什么话题不放。
      “那立夏、澄夏她们,”水清浅点的是元慕的贴身大丫头,“你跟她们……她们其实就是,妾?”
      “不。”元慕无力,不知道还要怎样解释。
      自打元慕成年之后,他母亲、他祖母派去他屋子里伺候的任何一丫头,都带着类似的隐晦考量,家里的丫头清白老实,正是最恰当的人选。元慕无法否认这样的安排,此性质大概跟伺候他穿衣吃饭是一样,只是伺候的一种。元慕至今不曾碰过她们,那也仅仅是他自己的问题,跟安排没关系。所以多一句题外话,他们家最近的空气有那么点隐晦的紧张,因为家长们十分忧虑:是元慕‘不行’?还是他在花街柳巷?
      有通房丫头,是名门少爷身体健康的表现;花眠柳宿,就是纨绔子弟的臭名声。至于婚前纳妾,那是连纨绔子弟都不敢碰触的可怕丑闻。所以,莫名被水清浅泼了一头污水的元慕,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后来元慕猛然从尴尬里醒悟,话题怎么七扯八扯的绕到自己头上了?自己不是在批评清浅跟谢铭最新在东安郡王府里闹出来的八卦传闻么?
      元慕一句话把话题掰回来,水清浅转眼忘了刚刚的纠结,冲元慕开始告状,“山虎最不仗义,他霸着千里眼,我一眼都没看到他就给暴露了。后来差点人脏并获,多亏我急中生智……”
      就因为这个急中生智,现在某劲爆断袖绯闻搞得满城风雨。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表扬你,因为你急中生智?”
      “也不是……”水清浅讪讪的,也明白偷窥元慕未婚妻这件事确实挺猥琐,不管是什么理由,元慕都有理由冲自己发火。但他是‘未遂’,水清浅觉得这也不能算犯大错,对吧?水清浅觉得自己冤死了,辛辛苦苦弄个千里眼,一眼没看到不说,如今千里眼还被谢铭给交公,然后官家就知道了,一大早把他拎过去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他就小小申辩一句:‘不是说,只要我自己做的,您就不管了嘛……’
      大家长:…………
      所以,某人刚刚在帝国先烈碑前跪了满满一炷香,还背了七十二条守密军规。刚被放出来,元慕把他抓个正着,巴巴纠结到现在。

      听说水清浅被罚跪,元慕也气不起来了。这一小只身娇肉贵,跪满一炷香,怕是膝盖都要肿了吧?元慕把人拉到马车上,扬鞭回府。途中,让水清浅脱鞋脱袜把裤管往上卷,元慕从车上的收物匣里翻出一瓶红花油。
      “你车里还备这个?”
      “自从认识了你,我以为这都快成我家马车里的标配了。”元慕冷笑,一看果然淤青了,元慕倒了药油在手心里搓热,小心的给他揉伤。“回家之后,你找内制的冰肌霜再揉揉……侯府肯定有,不许偷懒!………疼么?”
      “疼~~~~~”小长音儿拉得一波三折,“你都不知道,后来我实在受不来,把大衣裳脱了垫在腿下面才好一点。”还摆委屈。
      元慕抬眼看了他一下,摇摇头,敢这么应付官家惩罚的人大概也只有这货了。听听语气,感情他还觉得自己没错。元慕愁啊,圣人亲自带大他,自然疼他,可谁知道日后新君是个什么脾性?清浅这样行为乖张,万一……元慕正出神,突然马车骤停,被晃个趔趄。
      “嗷!”水清浅就惨了,翘着二郎腿,直接从座位滚下来了。
      “清浅!”
      “……磕破了。”水清浅狼狈的爬起来,欲哭无泪的看着膝盖伤上加伤。
      “怎么回事?” 元慕怒了,十匹马宽的御街极少有拥堵的时候。
      “少爷,有个姑娘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书童浅草在外面看得真切。车夫也被吓了一身冷汗,险些撞到人。
      御街,起初修建是为了保证各地官文传递通畅,是金牌快脚的专用道,后来几经扩建用来跑马行车,发展成如今成为专用的车马道。在御街上闲逛是要被罚钱的,若是造成人为拥堵,巡城司还有权把人捉去蹲小号。元慕撩开帘子就看到了罪魁祸首,一个莽撞的姑娘,一身粗素布衣裳,腰上还系着白麻,怎么看也不像可以在御街上随便溜达的出身。
      “有你这么干的么?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车夫已经火大地全力冲对方开吼了,“在御街上我撞了你也白撞,撞死活该,你明不明白。”
      那女子被骂得呆愣,看到元慕像主事的大人,随即扑通跪地,苍白素颜,梨花带雨,“大人,大人行行好,救救小女子……”
      水清浅正抱着膝头吹吹,听到外面戏文开篇似的对话,立刻鸡血上头,一抬头,却见元慕已经抬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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