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如你》言峤九

25、第 25 章

　　他气的心口疼，半天说不出话来，等着这阵儿憋屈过去，才冷着脸问她：“你摸着你的小良心说，我怎么就对你不温柔了？”

　　你永远也没办法跟一个不打算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总归景漾是没打算哄他，下巴扬的高高：“反正你就是不好。”

　　方煜做了这么多年校霸，还从来没有遇到有人敢用这种小学生吵架方式来和他讲话，当下真是被噎的没辙。

　　动口吧，凶不起来。动手吧，又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他冷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睡了人家转头就不承认。”

　　景漾大惊：“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里胡说？你是不是和我睡了一个晚上，是不是从第二天开始就躲着我？”

　　眼看他越说越没谱，她想也没想就上去捂住他的嘴，急急慌慌把四周扫视一圈。

　　方煜拿开她的手，斜睨：“怕什么，敢做不敢当？”

　　她气急：“你还说！”

　　“为什么不能说？”方煜也不打算让着她：“你始乱终弃，不对我负责，还怕大家知道？”

　　还敢跟他皮？

　　白的也被说成黑的了，这么一番搅混水的话，偏偏拿他没办法，也不能解释清。
　　热气上了头，脸蛋顿时给气的红红一片：“什么负责！要负责也该是你负责才对！”

　　傻丫头，两句话就被绕进去了。

　　景漾急着反驳，只顾从他的话里挑漏洞，一口气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不妥。可等回过神儿来，已经看得到他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了。

　　方煜摊手：“乐意之至。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不错。”

　　她是真的乖，胆子也小，长这么大哪遇到过这种流氓？张口闭口都是她难以启齿的话。景漾恨不得塞上耳朵闭住眼睛，不去看他，也不听他讲话。

　　校医室在办公楼一层，这边平时学生不多，大多是老师来往。万一有人路过，恰好听到，她该怎么办？

　　越想越难受，当即就从旁边抓了一团纸朝他扔去：“你每次都是这样，一点儿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总是这么不认真，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没什么理由继续留下去，她起身就往门口方向走。

　　谁知刚走出一步，就被狠狠扯了回来。

　　方煜坐在床上，神情是罕见的认真，眉间平整，可不虞之色遍布。甚至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眼尾压得低，整个人气质立马阴沉下来。

　　她吓了一跳，愣着没反应。

　　手腕还被他握在手里，感觉到越攥越紧，她不由自主向前了两步，被扯到他跟前站稳。
　　看不见的地方竖起一层寒毛，激灵一瞬，很快又下去。

　　她抿了抿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太过了。

　　“方煜——”

　　“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下意识咬住下唇，预备说出口的道歉的话，临了胆怯，又咽了下去。

　　“你可以说我吊儿郎当、学习差，但是我对你，绝没有不认真。”

　　“这是我第一次追女孩子，也许有时候做的不好，让你感到不高兴。这些你都可以讲，我愿意为了你做出改变。但你不可以随意否定……”他沉默了两秒，说：“我也会伤心。”

　　景漾眼睫微颤，呼吸有一瞬停滞。

　　哪里是做的不够好？分明就是做的太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景漾的那一颗尤其柔软。当一个人诚心把你温柔对待，又有什么化解不了？

　　只不过她太过腼腆，在感情上还只是一个花骨朵，方煜给的热情太多，她一时承受不来。

　　人们说恋爱中的女生一向口是心非。明面上她讨厌他害怕他，但是又有谁知道，在一个人的午夜，她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个落在眉睫上的炽吻；回忆起他在楼下挺立的身影；汹涌人潮中那只紧紧握着她的手；还有沾染他气味的温暖外套……

　　被爱包围的感觉太好了，有这么一个人，宝贝你、珍惜你、和你相处时将你当做他的全世界。

　　以至于令她不知所措。

　　这段时间的一切反常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拒绝一个人的方式有那么多，如果真的不喜欢，大可以像最近做的那样——躲着他，不想他。然后这个人很快就会淡出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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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认吧，景漾。

　　老天让你喜欢谁，从来都是讲道理的。

　　*

　　景漾回家时天色还早，肖柔听到开门声，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水渍，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回来了？放了书包好好休息一下，饭马上就做好。”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位于老城区不发达的地方，房子也是多年前事业单位分配的老房子，隔三差五难免出现楼层渗水等问题。屋子里只有一间卧室，景漾和妈妈一起住。
　　家具简单，维持正常生活而已。窗户被擦的明亮，床单上有淡淡的香味。虽然冷清，但看得出女主人对待生活的态度。

　　从几年前景父过世，她们搬来这里，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肖柔在一家服装店工作，一个月无休，每月赚三五千，也是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即便如此，景漾一直感觉很满足。

　　但今天却满脑子都是停不下来的羞愧感。

　　看吧，她和方煜差太多了。他可以带着她在大街小巷随便吃喝玩乐，可以满足她一切能用钱解决的小愿望。

　　而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打从上次演唱会开始，她就已经觉得有所亏欠，外加今天方煜在她面前示弱，景漾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还。

　　心里头乱糟糟，堪比麻线缠成一团。

　　肖柔把碗筷摆好，看了女儿一眼，柔声说：“隔壁刘阿姨家的孩子今年上初一了，做作业有困难，知道你学习好，想问你能不能抽时间辅导一下。有工资。”

　　肖柔倒不是想要女儿出去赚钱，只是景漾的性格太闷了，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借着这个机会，希望她多出去交际交际。

　　原以为她会拒绝，谁知抬头看了一眼：“妈妈，什么时间呀？”

　　“你有空的时候，都可以。”

　　她拿起筷子无意识在碗里戳了戳：“哦，那我平时也可以回来的。晚上一个人住学校，也有点害怕。”

　　肖柔一看女儿这么主动，倒是有点诧异，可也没多说什么，笑着答：“好，你放学的时候我也正好下班，可以去接你。”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肖柔给景漾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这个周末过得寡淡无奇，依旧在写作业和看书中度过。只不过她满脑子都是方煜，效率低下。

　　她觉得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因为不恰当的话，惹得他不高兴，自己也焦躁。

　　至于方煜……估计会生自己的气吧。

　　等到周一开学，会不会在学校装作不认识她？又或者不屑一顾？

　　她不擅长处理这种状况，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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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无可避，周一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到来，一切没什么不同。
　　萧桐桐照旧在补作业，柳蕊刷着微博看八卦，班主任念叨着上周卫生不合格，下一个卫生组要注意。

　　一上午四节课，景漾至少看了后门上百次。连萧桐桐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拿手在她眼前晃：“你看什么呢？”

　　她恍惚回身，把书往抽兜里装，含糊其辞：“没看什么。”

　　萧桐桐露出狐疑的表情：“见鬼，后门究竟有什么东西呢，这么吸引你？”

　　柳蕊挽起她的手臂：“饿死了饿死了，先去食堂，一边走一边说！”

　　她被拉的踉踉跄跄，又看了一眼后门，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失落。

　　门外墙边靠着一个人，高高大大。景漾余光扫过去，根本没注意，只觉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慢死了。”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怔愣。

　　猛然回头，说话的人是她熟悉的样子，又带着陌生。

　　方煜扒拉一下黑色头发，直起身：“染回来了，用不着这么惊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