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森子夜之夜半无人私语时》澹容

8、第 8 章

　　有一回我起夜，迷迷糊糊瞥了一眼旁边的床，杏子红绫被裹得整整齐齐，人却不见了。
　　凤绮……人呢？我睡意正浓，顾不上许多，倒头便是黑甜一觉。
　　睁眼时，凤绮正稳稳当当合眼裹着绫被睡得香甜。
　　忽然想到了昨晚半夜我好奇过去摸了她冰凉冰凉的被窝，清思殿再大巡视也不过片刻工夫，凤绮做什么出去那么久？
　　胡思乱想间，凤绮已经打着哈欠爬起来，一边支起藕合色花帐，转头瞅见我呆呆坐着，不由唬了一跳。“大清早的，不梳洗发什么呆呢？”说着来推我一把。
　　“啊？哦。”被她这么一推，我才如梦初醒。“昨儿半夜去哪儿了？喊你也不应声，被窝都是凉的。”
　　凤绮紧张地问：“昨晚你去内殿了？”
　　“哪有那工夫！睡觉的时辰都嫌不够，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去哪儿野了！”我笑着摇头，与凤绮熟悉之后，说话也随便许多。
　　“那盏青花花卉八方的烛台也找不着，还敢一个人摸出去呀？又没长十个胆子！”
　　凤绮明显松了口气，有些遗憾道：“别提了，原本巡视了就回来的，谁知道手串不见了，回去找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找到呢，真可惜！”她叹气摸了摸手腕，果然没看见那串红麝香珠。
　　“昨晚不见的？”
　　“嗯，晚膳还戴着呢，沐浴时褪下了，等到巡夜才想起来，不知道丢哪儿了，反正白白找了一晚上。”凤绮叹气，很是心疼的样子：“那串珠子都跟我好多年啦……”
　　我觉得这事挺奇怪，清思殿又没外人，一串香珠能飞到天上去？
　　“要不，等天大亮了咱俩再仔细找找？”也许夜晚烛火昏暗，一时看不清楚也是有的。
　　凤绮微微笑了。“行啊。”
　　我和凤绮把清思殿里里外外差点翻了个底朝天，红麝香珠仿佛人间蒸发，无影无踪。
　　香珠没找到，凤绮反过来安慰我，劝说左右不过一串香珠没必要折腾得自己鸡飞狗跳的。
　　东西又不是我的，连主人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当下也乐得丢开了手。

　　红麝香珠没找到，那天夜里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天气从傍晚时分就沉闷得厉害，许多蜻蜓贴地盘旋低飞。
　　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因此入睡前我俩认真检查了清思殿里外三次，仔细锁好门窗。
　　晚上房间闷的慌，纱帐像个蒸笼，听的见远处隆隆的雷电轰鸣。真的下雨了吗？我迷迷糊糊翻身坐起，忽然想到睡前才晾洗的几件贴身小衣，如果被雨淋了还不知会吹到哪儿去呢……
　　侧耳听听，凤绮呼吸平稳睡得香甜，我连叫了几声都毫无反应。于是拣了件青缎彩绣折枝花卉夹褂披在肩上，拖了双绣鞋，一步一步摸黑蹭了出去。
　　平日我俩的衣物都晾嗮在西耳房的小院子里。匆匆将浆洗的小衣收回房，却想到了凤绮的肚兜儿还在外面呢，罢罢，好人做到底……我只得又跑了一趟。
　　沉寂的夜晚忽然响起了“吱呀————”
　　酸涩缓慢，似乎是……清思殿那边？
　　我当下呆了一呆，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三更天了，有谁会进入清思殿呢？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清思殿万一失窃我和凤绮可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