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海子》繁素

13、斗

　　“你倒是吃得挺欢畅嘛！”那表情，有些古怪，既有被冷落的不甘又有生气愤怒。
　　更生形容不出来，对于她那简单直白的十六年人生来说，要辨别那种复杂的表情，绝对是一项高难度的技术活，谁让叶大小姐唯一亲密接触的同龄人还是个万年不变的面瘫呢？
　　无辜地眨了眨眼，成功地看到向日大少爷额上的青筋“噗”一下爆出来。
　　身边传来低低的带着戏谑的笑，来自那只狡诈的关西狼忍足侑士，无度数的镜片掩盖许多耐人寻味的意味，眼睛滴溜溜地从向日岳人和更生身上打马而过，慢悠悠地抽了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和手指，站起来，意态风流地回到那扎子人堆中去。
　　凤长太郎也紧跟着站起，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温和无害甚至是腼腆的笑容。
　　原本其乐融融的场景，转眼间就被破坏殆尽。
　　叶更生被郁闷到了，看着这个霸道到无敌的小魔王——牙疼。
　　“看什么看，小奴隶！”小霸王恶狠狠地瞪了眼写着满脸“我不爽”的叶更生小朋友，用更加不爽的语气吼回去。
　　“我什么时候成小奴隶了？！”现在可是２１世纪，人权这种东西还是要争取一下的，虽然很可能是对牛弹琴。
　　“就在刚才，怎么，你有意见？”漂亮的眉高高挑起，眼里满满写的都是威胁。
　　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连这些都要较真，岂不是活得太辛苦。叶更生低下头，微微撅起嘴巴不理人——好吧，她其实就是欺软怕硬。
　　多说多错，她不说话总成了吧。
　　向日岳人半天不见眼前人有反应，又瞧她满肚子委屈无处诉说的小媳妇样，有点心虚了。
　　原本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哪有什么不可解的深仇大恨，也是自己无聊之余的一时兴起。
　　“喂，说话啊！”少年低头去看女孩的脸色，可是更生的脸越埋越低，哪肯给他看。
　　向日大少爷不高兴了，到底是任性惯了的，哪容得别人的拒绝。一伸手就把更生的脸硬是掰了起来——
　　浓长纤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琥珀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小巧的琼鼻，红滟滟的唇因为被双手挤压的缘故，微微嘟起，像颗成熟了的樱桃，引人采撷。这张娇嫩如三月春花的脸上现在明明白白地写着——敢怒不敢言，真是——太可爱，太好玩了！
　　“噗哈哈哈哈——”向日大少爷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像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边笑，还一边伸手去捏她的包子脸。
　　入手的皮肤滑如凝脂，让人有点爱不释手。
　　“咦？还挺好捏的！”一手捏着她的脸，一手开始去扑棱她的脑袋——那栗色的长发也是柔软无比，穿过他的指间，“沙沙沙”的滑落下来，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这边厢大少爷是高兴了，那边厢可怜的更生简直欲哭无泪。
　　什么嘛，当她是玩偶啊！
　　“你放开啦，很疼！”一边挣扎，一边抗议。
　　“你放开啦～很疼～”向日大少爷坏心眼地学她说话。
　　“讨厌！”更生涨红了脸，十六年的乖宝宝生涯实在让她说不出什么具有威慑性的话。
　　“讨厌～”又是怪声怪气的跟风。

　　“我说岳人你无不无聊，跟个小女孩叫什么劲？”总算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可那语气里浓浓的戏谑和调侃，让一扎子人都低低地笑起来。
　　这帮有钱人家的少爷，嘴巴刻薄着呢！
　　“我乐意！”红发少年回过头挑眉道。论霸道任性，还真是没有人比得过这个漂亮的男孩儿。
　　更生腹诽：敢情她就一娱乐节目？！
　　“你又在嘀嘀咕咕什么？”岳人回头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
　　更生吓了一跳，她心里的话他也知道？——事实上，岳人当然不可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唯一的解释是她的嘴又跳闸了。
　　这张臭嘴！
　　“你们在玩什么？”换完衣服回来的跳舞女孩古音，看见他们两人此刻的情形，眼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勾起唇角，露出友善的微笑。
　　岳人看了她一眼，放开了抓着更生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恹恹的，伸手拿过饮料来喝，一种冷淡的高傲，一种神秘莫测的味道。
　　更生觉得气氛有点儿古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思索着继续龟缩在一边吃水煮蛋的可能性。
　　美女果然好修养，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色也丝毫不变，转头对上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更生。
　　“你是向日君他们的朋友吗？以前没有见过你啊。”美女问得很婉转，脸上的微笑也无懈可击。
　　更生摇摇头正想说话——
　　“啪”一声，脑袋上忽然一痛，更生“哎呦”了一声，发现是一颗小核桃，而罪魁祸首此时正拿着两颗小核桃上下掂着，眼神拽到掉渣，声音都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你以为你是来玩儿的啊？”
　　“有没有搞错，我欠你的啊！”更生小爆发了，控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向日岳人，鳖着嘴一脸委屈。
　　“你说对了，少给我废话！小奴隶！”少年笑得阴险，摆明了一副“我就无理取闹了，你能怎么样”。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更生仰着头，小脸满是愤慨——太憋屈了，莫名其妙地被拉来这个鬼地方，还要忍受男孩耍猴戏儿的眼光。
　　那好，他不是要她补偿吗？那咱就来个具体问题具体解决。

　　原本扎一堆子的男孩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哟，小猫伸爪子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们脸上纷纷露出兴味的笑容。
　　向日岳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一抹坏坏的笑便从嘴角衍开——漂亮的男孩并不少见，可是这样既漂亮又勾人的绝对是其中尤物。并且这一种魅惑还是不自知的。
　　这个男孩他无意展示他的美，可是却总在不经意间轻易虏获痴迷的目光——这个男孩，眼睛绝对是婴儿一样的澄澈，但是却理所当然的残酷。你不能去指责他，因为他不懂得听从。
　　如果更生不是处在“阶下囚”的地位，相信她会用相当愉悦的目光欣赏这个人间绝色，甚至在脑海勾勒这张妖冶俊容激情迷离时的模样。不过现实往往与人心相违，所以什么糜艳绮丽的想法也只敢往脑子里塞，顶上是一根毛都不敢冒。
　　男孩叫侍应生开了十几瓶世界名酒，然后将不同的酒按不同的剂量混合。
　　“知道吗？岳人在调酒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忍足侑士站到了更生后面，手中端着一杯马丁尼，淡淡的解释，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欣赏。
　　“他在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创作出自己独一无二的鸡尾酒，连英国调酒大师塞谬尔都赞叹不已，可惜——”他顿了顿，脸上浮起一种类似宠溺的浅笑，“他的任性也无人能及，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长久地留住他目光的东西。”
　　叶更生不做声，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优雅的动作——是的，老天偏爱着这个坏小子，给了他无与伦比的美貌，又赐给他一双充满魔力的手。
　　鸡尾酒，这是想象力的杰作。鸡尾酒的本性，就已经决定了它必将是一种最受不得任何约束与桎梏的创造□□物。可是眼前的这杯，依然超出了更生的想象——
　　蓝，是隐秘的激情，像水，像天空，又充满压抑的欲望；红，是咬牙切齿的直白，真正内心深处的挣扎；黑，是魔鬼的颤音，悲绝的奏鸣曲——
　　这一款艳到极致的酒是少年现场的杰作。
　　可以看得出周围男孩们的赞叹和女孩儿的痴迷。
　　“知道么，鸡尾酒本身就是一个孳生绮丽幻想的道具。也许是魔鬼送来人间，专门拆天使的台。所以，我叫它——‘魑魅魍魉’！”男孩歪着头，像个顽童，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更生，笑得纯真又狡黠。
　　男孩儿们的目光都集中到更生身上——女孩身上还穿着立海大传统的校服，看起来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乖孩子。眼睛纯真，荡漾着春天青草的芬芳和柔软。
　　这是个白纸一样干净的女孩，跟他们平时在一起玩的女孩完全不同——男孩儿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激荡出一个想法——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女孩并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并不是说不能搞定，只是讨厌麻烦！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这是游戏规则，破坏游戏的人没资格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这帮天之骄子，骄傲、自负、目空一切，也蔑视一切，即使有一副温和无害甚至腼腆的笑容，也改变不了他们掠夺的本质。
　　他们的给，往往带了轻蔑和施舍，有着高高在上的味道。他们是最不知道付出的人，所以，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友善的外表，即使前一刻你们还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水煮蛋。
　　或许在更生的体内真的隐藏了疯狂恣意的因子，在短暂的不安冷窒后，竟然全身热血沸腾，特别是看到红发少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竟生出一种久违的邪恶感——
　　真奇怪，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暖暖，你要知道，女人的活，其实是活一种姿态。把一个女人丢进人群中，可以立刻消失掉也可以让人一眼倾心，丢了魂一样的寻找，这就是女人与女人的区别。越是兴奋的时候越要沉静，内心笃定，要与不要，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这也是自信的一种——”耳边仿佛回旋着她那个无良老妈某天忽然人品爆发，对她的教育，那些游戏般的话语，细腻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
　　更生眼中的光芒慢慢沉下去，最后积淀成一种波澜不惊的柔和。
　　望着眼前这杯色彩艳丽仿佛能吸食人心的鸡尾酒，更生的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对着红发少年微微一笑，伸手端起酒杯，细细欣赏一番后，凑近嘴角——鲜艳的液体流过舌喉，像火焰一路烫烧，一直抵达胃部。古怪的味道，但是——欲罢不能。
　　有一句话向日岳人说对了——酒，的确是魔鬼的使者，它能够激荡出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几乎是在酒一入肚，更生的两颊就升起两抹艳丽的粉红。微微眯了眼，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一瞬间，你会有错觉，觉得眼前的不是单纯的十六岁小女孩，她的身体里隐藏着一只鬼魅，锋利的爪子一道一道地划下，那种娇艳醉人的美丽，全都悱恻地流泻，不留余地。
　　她没有看见，男孩儿们眼里的惊艳。她只是默默地站起来，走到包厢里侧的那家高档白色钢琴旁，坐下——
　　转过头对着那帮定定地看着她的男孩儿们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却也是纯真和绮丽的交织。
　　歪着头，微微想了想，然后十指触动琴键流走起来，行云流水一般。
　　一开始，是“献给爱丽丝”的前奏，优美流畅的琴声游走在包厢的角角落落，正当男孩们沉浸在童话的美好中时，乐声忽然一变，恶魔的变奏，古怪的跳音，好像可以看见魔鬼的黑手，冰下火焰，海底已故的遗骨——
　　是完全不合常理的即兴演奏，你看女孩紧闭的双目，如飞泉溅石舞动的十指，她在全心全意的演奏，是身与灵的结合。
　　不要计较于什么钢琴技巧，情感的投入足以弥补所有的不足。
　　激烈颤抖跳跃的琴音后，乐声轻缓下来，像是历经了人是种种，繁华落尽归于平淡，宁静的洒脱，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伴随着的是女孩喝酒之后微有些低沉沙哑的嗓音——
　　更生缓缓睁开眼睛，食指点着自己的额头——
　　“在这个时代，一些人处心积虑地雕琢一个海市蜃楼般的天堂，另一些人，则面无表情地一刀划下，让众人欣赏天堂的落辉纷纷四溅的模样。坦诚地遵从自己的欲望，贝多芬说过——惟其痛苦，才有欢乐。所以，我叫它——彼岸。”
　　当十指划下最后一个颤音，当嘴唇吐出最后一个字，男孩儿们如梦初醒，怔怔地望着这个以一曲“彼岸”回应一杯“魑魅魍魉”的女孩，心中除了惊叹，再无其他。
　　谁能想到，原本是一时游戏，却意外地换来这样一场盛大的视觉听觉盛宴，这个世界，果然每分每秒都存在奇迹。

　　“岳人，你捡到了一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