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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鸿鹄之志 ...

  •   李淳这几日在府上闭门不出,她劝谏圣人而被打伤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一时间这个默默无闻的秦王成为长安城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凡提起秦王无不拍手称赞,其贤明足以与齐王相媲美。

      “殿下,万万不能让秦王声名鹊起!”孟林甫忧虑的说道。

      “先生多虑了,三郎不过是年轻气盛,并不如先生所言工于心计,”李宪宽慰他道,这三郎是自己打小看这长大的,不会有这般心思,若是沁儿他倒是会有几分疑虑,那孩子总善于藏着心事。

      “孟侍郎多心了,秦王不过立了小小战功,这些年来不都是依附于殿下,能有多大能耐!”赵境晟饮了口茶,全然不讲此事放在心上,这太子都撼动不了齐王何况是秦王,眼下最该着急的是如何对付太子。

      李宪幽幽叹息一声,他与父亲的关系如今愈加紧张起来,稍有不慎便是一顿责骂,“先生还是多想想如何让我少挨些骂。”

      孟林甫痛惜的摇头,世人皆以为秦王是纯良之辈,可他看人从没出过差错,秦王心里藏有猛兽,不出则已一击必杀,而今便是秦王的时机到了,秦王不除即便太子倒了,齐王也危已!可惜这般迂腐之人皆看不透彻!

      “某听闻吏、刑部两位尚书正要弹劾太子,被秦王一事而耽搁了,”赵境晟说道,这两位尚书才刚上任如何这般迫不及待弹劾太子?

      “是何罪名?”孟林甫问道,魏公武和陈臻二人是旧识,最近才被提拔上来任尚书,且自己还特意欲结交二人,皆无功而返。

      赵境晟皱眉摇头道,“专横跋扈,收受贿赂。”这天下都将是太子的,这些罪名圣人看到了只怕眉眼都不眨一下。

      “若当真这两人要弹劾太子,你二人便也前去一下,这些罪名都是老生常谈,孟侍郎你多留心,”李宪嘱咐道,弹劾太子的良机他自然不会错过。

      赵境晟是如何得知的?连罪名都这般清楚?那太子一方定然也知道此事,孟林甫暗暗思忖起来,难道这魏公武和陈臻与秦王是一方的?故意泄露出来让齐王和太子都有准备,秦王的性子定不会做无用之功,一击制胜!倒要看看这秦王如何拿下太子!

      “圣人,将药喝了,”窦容与端着白玉碗,轻轻拨弄着调羹,眉目温柔的唤道。

      李载叹息一声,眼眸混沌的看向窦容与,“不喝了,反正也是将死之身了。”

      窦容与轻轻笑了声,掩着锦帕眉目含情的看向李载。

      “容与为何失笑?”李载面有愠色的问道。

      “我在笑圣人小孩心性,明明是不敢喝药,故意假以辞色为之,”窦容与将药吹吹,举着调羹送至李载的跟前,“乖,这药呀,不苦。”

      李载脸色一变,生生被窦容与逗笑了,终是被哄着将药喝完了。

      “圣人歇息会,我在这里守着,”窦容与扶着他躺下来,将被子替他掖好。

      “其实某也知道这世上并无长生不老之术,可某得了这天下,眼见着自己终要一步一步埋入黄土,不甘心呐!”李载叹息道,总该去尝试一下的,“御史台,李宪,丞相,李淳一个个的都以为某昏庸了,才入了那些道人的圈套。”

      那些道人图大家的权利,大家图一丝安慰,窦容与倒也知晓,私下里也劝过大家,“这丹药亦是药,服用多了也伤身子,朝臣劝是尽臣子之责。”

      “三郎那孩子也不知伤得如何了?”李载问道,因着这丹药的事他骂过李宪,革了几位大臣的职,三郎虽然回长安这些事倒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冲撞,这孩子倒是耿直,只是当时正盛怒错手伤了她。

      “三郎的性子不是与圣人一样么,倔强的很,听陈玄礼说,三郎被打了后是自己踉踉跄跄啊回的府,这谁去呀都敲不开这秦王府的门,”窦容与轻轻顺着李载的胸膛,她不想三郎与李载生隙。

      “倒是让这小子得了贤明的名声,”李载轻哼了声,等那阵气过了倒也有些后悔,三郎是个倔强性子,这朝中的大臣哪个不是怕触自己的逆鳞,唯独她偏偏与自己作对!

      窦容与轻笑道,“这名声倒是三郎得了,若圣人接受劝谏,便也是明君。”

      李载细细看着窦容与,“你今日倒是帮着三郎说话了。”窦容与从不议论朝事,这也是他宠窦荣与的原因。

      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眸带着泪光的看向李载,“容与虽是妇人,却也知道这丹药的危害,不过是解一时之忧,服这丹药的帝王哪一个长生不老?容与不想失去圣人,圣人是容与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了。”

      李载抬起手轻轻擦拭着窦容与脸上的泪痕,“莫哭了,如何说起这些,你放心,某若死了定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窦容与摇摇头,凄楚的说道,“圣人若是去了,我便也随着一起,没有圣人孤独的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呢!”

      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窦容与的背脊,李载幽幽的叹息一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词用在自己身上是如此得当,“你方才不是说了,某不是暴君,如何会让你随我而去,容与,某会让你安枕无忧的。”

      窦容与倾身靠在李载的胸膛,不曾言语就那般安静得抱住他,那个纵马而上的少年郎又映在自己脑海。

      你可回来娶我?

      会。

      这段时日李淳一直在秦王府上静养,即便是四叔遣人来请她,她皆闭门不出,今日府上来了诏书,便也只着了一席青衫圆领长袍去了宫里。

      却见那内侍没往麟德殿走,忙上前问询道,“陈公公,烦请问下这是前去何处?”

      陈玄礼转身回了个礼,“秦王便只随我来,这是大家的吩咐的,我倒也不知。”

      李淳也只点点头,这分明是往含象殿的去路,心里暗暗想着对策。

      含象殿内芬芳喷鼻,李淳立在其中蹙了蹙眉,陈玄礼将她带到此处便告退了,偌大的庭院便只剩她一人。

      “三郎,”窦容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今日特意穿上了出嫁前的衣裳。

      “贵妃,”李楚看着款款而来的窦容与,忙俯身行礼。

      “眼下便只有你我二人,不用这般拘礼,”庭院中的花开的正娇艳,阳光洒在放置在入口的矮桌处,跪坐在蒲团上,添置了两杯酒,抬眼看向对方,微微笑道,“做吧,我今日是来当圣人的说客的。”

      李淳走上前,将衣袍拂在一旁,跪坐在蒲团上,侧头看了眼院落中的繁花。

      “额头上的伤好了些吗?”窦容与轻声问道,眼眸里时化不开的忧愁。

      “只是小伤,”看着眼前的酒盏,李淳犹疑了一会,终是端起来喝了一杯,祖先生是对的,窦容与与她而言是最好的筹码。

      提起酒壶再倒了一杯,眼眸却只看着庭院中的繁花,李淳心内皆是痛楚,这般卑鄙倒也像极了自己。

      “三郎,不要再喝了!”窦容与倾身握住李淳正欲倒酒的手,有些愠怒的将她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随后低垂着头带着几分委屈的说道,“不要再喝了。”

      “凉州之战,我曾被困在鬼林中受了重伤,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李淳自顾的嘲笑一声,“却不曾想逃过了李兴的骑兵,却要死在长安。”

      窦容与起身,上前捂住李淳的唇角,眼眸带着细细的泪痕,“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今日圣人是要我来劝劝你,明日前去羽林军十二卫任职,他是不小心错手伤了你的。”

      两人隔着这般的距离,对方的一呼一吸都近在咫尺,李淳缓缓将窦容与的手拿下来,“容与,即便我现在得圣人宠爱,日后呢?太子登基,我握有兵权又如何,不过是待宰羔羊而已!终是难逃一死!”

      “三郎,对不起,”窦容与握住李淳的手泪眼迷蒙的说道,这几年她对这个人的爱愈加深刻,少年时天真的眷恋本以为只是意乱情迷,如今看来却是一生一世了。

      李淳嗤笑了声,“你我何错?我知你身不由己,容与‘廊门之约’我一直记得,从未忘记。”

      “三郎,我知道,我知道!”窦容与紧紧抱住李淳,她是她生命里最后的浮萍了,只要看着李淳她便能在这宫里挣扎着活下去。

      挣脱开窦容与的怀抱,李淳兀自苦笑道,“容与,你我之间如今,不是记不记得‘廊门之约’那般简单,稍有差池便会落人口舌,万劫不复。”

      从蒲团上站起来,李淳迈步走向庭院中,从远处看向哭成泪人的窦容与,“容与,我不想再这般活下去了,太子、四叔,我不想再任人鱼肉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鸿鹄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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