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竹溪有风

3、第 3 章

　　“抱歉，你说什么？”

　　面对沈青青疑惑的反问，女孩十分纯然无辜地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你犯了什么罪呢？是经济犯，或者是杀人，又或者，像上一个一样是恋童癖？”

　　她无辜地点点自己的脸颊：“真可惜呢，还没有让他得到足够的教训时间就到了，这次我会记得早一点开始的。”

　　她的视线在沈青青身上来回扫视，笑容纯真而恶意：“沈小姐是什么样的罪犯呢？”

　　政府派过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沈青青觉得自己的声誉受到了极大的牵连。

　　“我的罪名，”思索片刻之后，她还是做出了回答，“大概就是无权无势吧。”微微勾了勾唇角，她半是嘲讽半是真心地说：“不管你觉得辅导员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来担任，我想，我应该都不是。”

　　女孩还要再说什么，小四在旁边不满地鼓起了脸：“小五，你太冒犯了！沈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知道了？”被打岔了一下，女孩也不再顾及沈青青，冷笑着说，“你总是这样轻信他人，所以大哥他们才不放心你。别忘了，你的那些同伴是怎么死的。”

　　小四顿时弱了下来：“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也有过得很愉快的。”他用力地握紧手中的汤勺：“而且，沈小姐真的不是那样的人。”飞快地看一眼沈青青，与她的视线对上，他吓了一跳一样地飞快移开视线：“沈小姐是个好人。”

　　“随便你了。”小五这样咕哝了一句，开始吃饭：“吃吧，等会还要给大哥和三哥点餐。三哥的状况现在可算不上好。”

　　小四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小心地看沈青青一眼：“对不起，沈小姐，小五她只是……”

　　沈青青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

　　“没事。不过，也许我能知道一下你们的名字？”

　　她的问题让小四一呆，忙乱地介绍：“小五和我是同一批的，她是……”没有说出口的话被塞到嘴里的食物堵住了，小五向沈青青露出甜美微笑：“哎呀，这么介绍实在是太失礼了。我是风连幽，家里的老五。旁边这个和我是双生，叫做风连羽。”她俏皮地眨眨眼，仿佛是在撒娇：“要是青青你能叫我小幽就好啦，那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青青：她真的没有坏掉吗？

　　“小幽，”她从善如流，随后转头去看风连羽，“那我应该叫你小四，还是小羽？”

　　风连羽涨红了脸，眼眶微红：“沈小姐喜欢哪个称呼都好。”他似乎对风连幽的介绍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沈青青觉得自己仿佛是在面对一团乱麻，到处都是线头却怎么都没有办法理顺。虽然对这里只有初步的了解，真的到了这里之后，才感觉到这个初步到底有多初步。

　　餐厅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三人坐的位置倒是刚刚好，每进来一人，风连羽就向沈青青介绍一遍这是谁。

　　尽管沈青青记得头昏脑胀，却依旧没有记住几个人。

　　唯一的感觉就是，出入这里的存在颜值都远远超出了平均线，赏心悦目得让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某个时尚活动现场而不是一颗不怎么与外界来往的星球。

　　中途的时候江左与两人一同进来，远远地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随后与身旁的人低声说了什么。另外两人——一个大人与一个小孩同时看了过来。

　　沈青青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带任何意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是江家的三兄弟。”风连幽喝完了汤，在旁边说：“他们和我们的定位不同，你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如果惹得他们不高兴了，真的会死的。”她说：“虽然我们不能轻易对辅导员动手，但是就算我们真的动手了，也没有什么惩罚。毕竟，我们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舔了舔唇角，她对沈青青嫣然一笑：“如果你不相信，尽管可以去试试。我很期待哦。”

　　她从凳子上跳下来离开，沈青青听到风连羽犹豫地说：“虽然小五……但是她说的是真的。江家都是战斗型，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战斗型。

　　很好，又一个新名词。

　　沈青青抬手摸摸风连羽的头：“不用但是，我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谢谢你的提醒。”

　　伴随她的动作，风连羽又浑身僵硬掉了。沈青青顿觉自己举动的唐突，就算对方再可爱，自己也不该这样。

　　她歉意地笑了笑，正准备道歉，风连羽忽然用极低的声音说：“很久没有人摸摸我了。”

　　嗯？

　　“谢谢你，沈小姐。”风连羽的眼眶居然飞快地红了，“我很高兴。”一边说着，他的眼中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雾气，凝集成大颗的泪珠，就算这样，唇角却是上翘的：“我真的很高兴。”

　　“你在干什么？仗着小孩子的信任就毫无顾忌欺负他？”江左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那你还真是辜负了小四的信任呢……”

　　虽然只是两句话，沈青青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话语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她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风连羽说出什么话来，他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动手。

　　好在风连羽立刻就挡在了江左面前：“江二哥，不是这样的！”他颤抖着大声说：“沈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沈小姐是个好人。”

　　江左唇角噙着笑：“看起来是我多事了，我似乎总是做了恶人呢。”

　　他的视线危险地落在沈青青的脖子上，一阵刺骨凉意。片刻之后，江家三人中的小孩找了过来：“二哥，大哥叫你过去。”

　　虽然是小孩子，可是很明显与风连羽兄妹不同，江家的三弟看上去老成得厉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淡的气息，单单只是站在这里，就带给沈青青偌大的压力。就算到了沈青青面前，他也没有和沈青青打招呼的念头，淡淡地说完转身就走。

　　江左轻笑一声：“那么，我先告辞了。沈小姐，希望我的冒犯并没有太过影响你的心情，如果真的影响了，我也只能抱歉。”

　　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向着沈青青扑了过来，风声呼啸当中，风连羽尖声叫了起来，居然毫不犹豫地扑到了沈青青身上，试图挡住她。

　　江左的身形一顿，沈青青清晰地看到他手中无中生有地出现尖利刀刃，下一刻却又消失无踪，就连伸出去的手都缩了回来。

　　黑影毫无阻碍地落到了沈青青身上，巨大的力量冲击之下沈青青和风连羽一同向后翻倒。下意识地，沈青青抱住了风连羽，让后者趴在她身上。

　　以为就要后脑勺着地的瞬间，有人在身后大力支撑住了她，避免了她翻倒在地的结局。

　　“谢谢。”沈青青只来得及说一声，就被显露出真容的黑影吓得僵在了原地。

　　那应该是一只狼，青灰色的皮毛被精心保养得油光水滑，但此时上面却杂乱地沾着血迹，空气中流淌着血腥味。但是那也许不是狼，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沈青青，爪子用力地按在沈青青的肩膀上，就算这个姿势让它感觉格外不适也并没有放弃。

　　距离太近，它呼出的气流清晰地滑过沈青青的脸庞，带来庞大的压力。

　　在她僵硬着的时候，扶着她的人出声了：“江左，将风泽带走。”声音清冽，犹如冰雪相击。

　　江左呵呵一笑：“大哥，你总是太过好心。”就算这样说着，他依旧上前试图将那匹巨大的狼带走，手刚刚伸出，那匹狼就发出了威胁的呼声。

　　江左停住了动作，颇为无奈：“风泽，是我，江左。”沈青青怀中的风连羽艰难地转过了头，低低地叫一声：“三哥。”

　　沈青青：……

　　所以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动，但椅子翻到一半，身后完全靠着别人支撑，怀中有一个风连羽，身上还站着一匹狼，这样的姿势带给了沈青青巨大的压力。她并没有强健的腰里，此时腰部悬空的动作让她已经开始觉得不适了。

　　“那个……”刚刚开口，昏黄的眸子就紧紧地盯在了她脸上，让她不敢再继续发声。风连羽已经哭了起来：“三哥，三哥，你醒一醒啊。”

　　他试图伸出手去碰对方，那匹狼却毫不犹豫地拍开了他的手，喉咙里呼噜噜地威胁着他。风连羽的眼泪顿时流得哗啦啦的，不一会儿就哭得满脸都是泪痕。

　　身后支撑着沈青青的人似有些不耐：“江左，动手。”江左无奈地叹息：“好吧，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这次，沈青青清楚地看到，江左的手中确实是凭空出现利刃，指向了那匹狼：“风泽，我知道你还有一点意识，赶快下来，否则，我就动手了。”

　　“对不起，请不要动手。”有人急急地从外面赶来，“我来带走他。”风连羽叫一声大哥，总算是从沈青青怀中跳了出去，扑进了来人怀中：“大哥，三哥不认识我了！”

　　“风齐，”沈青青身后的人说，“你应该更小心些。”

　　“抱歉，是我的错。”风齐干脆地认错，半跪下来对沈青青的方向伸出手：“小三，是我。冷静点，克制住，不要伤人。”

　　沈青青的心脏剧烈跳动，紧紧地叮嘱那匹狼。

　　后者嘶吼了一声，无视了风齐伸出来的手。它盯着沈青青，仿佛是在判断她到底是什么，过了好一阵，在可怕的寂静当中。

　　它张开了嘴，向着沈青青毫无防备的脖子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