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男友是神医》群华溪

22、022

　　一个人留下来的易世嘉，刚开始还很不能适应，除了已经认识的钟老跟小如几个人之外，根本不想跟别的人说话。

　　但只是过了几天，他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好。

　　虽然电视上的法制频道总会播放一些黑暗面，但总体来说，这是个被法律、道德、知识管理的很好的世界——反正比那种王权世界要好得多，他再也不怕什么贵族了。

　　“真好啊……”

　　这傻孩子每天醒来，第一个感想都是这句话。
　　可惜隋如意现在没陪着他，不然肯定会给他一棒子，让他醒醒。

　　——强权不存在了？
　　不，这件事是不可能存在的。

　　钟老也意识到易世嘉稍微有那么点傻白甜，但想着他背后有隋家，再怎么着也不能吃亏的，便也随他去，只带他见识自己的医术，希望能把这个好苗子拐成自己的关门弟子。

　　如果能收易世嘉为徒，钟老是真的会宣布直接“关门”，往后把绝大部分精力用来带易世嘉。

　　“小易，我让我家人寄了一个针灸模型来了，你这几天也看了我施针，要不要自己试试？”钟老不可能让易世嘉直接在病人身上试，所以早在隋如意离开前，他就打电话给家里，让那边寄一个模型来了。

　　这可是现代“高科技”、高精度模型，扎对了穴道会喷水的那种。

　　本来初期学习针灸，会用那种表明穴道点的模型，但易世嘉对穴道记得很准，钟老让他点出不同人身上的一些穴道，就从未见他出过错。
　　要知道，不同的人，穴道位置会有一点点偏差，这点偏差，要是扎针时弄错了，那可麻烦大了。

　　“是按照您的施针顺序来吗？”易世嘉被钟老带到他的房间里，站在十分仿真的人体模型前，这样问道。

　　钟老想了下，点点头，“随你。主要是看你能不能正确施针，单独找出一个个穴位，跟给病人治疗时连续施针，是有不同的。”

　　针疗时，施针的顺序，不同穴位刺入的深度、力度，还有针刺的间隔时间，都有讲究。
　　对于中医这一行，大众只信任老医生，也是因为这种医疗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极其依赖经验。人类的身体很复杂，没有任何两个人是的身体完全一样，中医不止要根据病情判断治疗方案，在治疗时，还要根据这个人的身体，对诊治方式稍微做一些调整。

　　确定是重复钟老那一套针灸之后，易世嘉沉心静气地先整理了一下沙发，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层钟老自己买的一次性餐布。

　　因为这里是宾馆，即便是宽敞的高级商务房，里面也不可能给配手术台，易世嘉这么做，只是示意，他知道要给手术台做清洁、消毒，并且做了无菌隔离。

　　“钟老，宾馆里面烧艾好像会被报火警，那我就只拿艾条做个艾灸的样子，然后重在施针，可以吗？”

　　钟老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其实只是要考考易世嘉的针疗水平。
　　在中医里面，针灸这个词，是包括针疗、艾灸这两种手段的，只是在现代，很多人直接把针灸单指针疗。这会易世嘉把针、灸都要一起呈现，他有点欣喜，也有点担心易世嘉不能完成。

　　“我就坐床上，你自己开始吧。那个模型，正确穴位底下有小水包，你刺对了就会喷水，我也不用站那判断你有没有找对穴位。”

　　易世嘉点点头，深呼吸几次，让自己陷入极度冷静中。
　　医用口罩是这几天的“实习”中，钟老教他戴的，这种口罩戴着不太舒服，在呼吸时，总觉得会有湿气萦绕其中。但易世嘉只那么深呼吸几次，便能忽略这种不适，忘却外物，把面前的模型当成一个病人，严肃地开始施针。

　　钟老满意地笑着摸摸脸上的短胡渣，心想：
　　“这小子的心性真是没话说的，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人际能力比他强，但论诊病时的沉着，我不如他啊。”

　　真是越看越满意，满意到恨不得马上把人拎回去，让他赶紧拜师。

　　易世嘉左手边上摆着一个凳子，上面放着烟灰缸，烟灰缸里摆着几根特制艾条，这是要用于模拟治疗时烧艾的那一环节。

　　他的学习能力一向极强，不然也不能光靠着到处偷师、蹭书看，成长到如今这地步。
　　现场看钟老施针那么多次，他不止记住了钟老的所有动作，还自行领悟了这些动作的治疗意义。

　　“小如是女人，而这模型是普通的男人外观，各方面都有差距。而模型无法把脉，我只能把他假想成跟小如一样的状态了。”

　　钟老点头认可。
　　模型毕竟不是真人，限制也挺多的，易世嘉能在治疗前特意说明这一点，说明他非常严谨。

　　易世嘉左手执艾条，先在模型的关天俞、三阴交、八谬等等穴位熏灼过，采用的是温和灸的手法。动作中，他一边假装这艾条有热烟熏穴位，控制着点燃处跟穴位处的距离，一边还用另一只手辅助性地按摩模型身上的一些部位。

　　——施针前先适当地通经活血一番，会增强接下来针刺的效果。

　　虽然是模拟，但易世嘉每一步都做的很是认真，在他眼里，这模型似乎已经变成了小如这个病人的模样。

　　“按灭”艾条，扔掉这已使用过的艾条，易世嘉用消毒巾仔细擦了双手，然后才打开钟老提供的银针包。
　　针灸对医者的手感要求较高，所以一般都是不带手套的，只能仔细消毒。

　　“嗯，直到现在，他的动作都很稳，好，好啊！”钟老在那也坐不住了，干脆偷偷挪到易世嘉身后。

　　而易世嘉也没发现钟老挪了位置，依然认真地完成自己的治疗。

　　钟老的银针有不同长度、不同粗细的，虽然其区别很小，却是适用于不同的情况。

　　而易世嘉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却也认可钟老的治疗效果，所以在这次的表现中，全程都并未改动任何步骤，就连在银针的选择上，他也没有变动。

　　一板一眼地、分毫不差地，银针有节奏地落下，模型上也跟安装了音乐喷泉一样，喷水喷的很有韵律。
　　易世嘉整个施针过程可以称作零失误。

　　“……”
　　钟老即便事先想过他会表现得很优秀，却也没想到会如此优秀。

　　而且，钟老为小如制定的针灸方案，其实难度是偏中等的。
　　而他眼里的中等难度，则是一般中医学到四十多岁，才敢拍胸脯说能行的那种难度。

　　就说这次针灸，针疗跟艾灸在治疗过程中是交叉的，不止针疗前后会需要艾灸，就连针疗中途，都得时不时地取艾条做艾灸。只要医者脑子懵了一下，或者手上动作乱了一下，这个治疗节奏就会被打断。

　　易世嘉如此完美地重现了这中等难度的针灸，实在是让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钟老床头的绿色青蛙闹钟“滴答滴”地拨动着时间，半个时辰过去，易世嘉刺入针疗所需的最后一个穴道，然后手下不停地拿来两根艾条，一左一右两手各钳着一根，分别在不同的扎针位置熏烤。

　　“……呼……”看来要结束了，钟老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吐出，就要开口。

　　易世嘉直到最后都很稳，艾灸真正结束，他都没有因为一切顺利而露出激动的情绪，也没有看到身后的钟老已经打算说话了，而是一刻不停地直接开始了收针的过程。

　　对小如的治疗，银针并不需要长时间地扎在穴位上，在艾灸结束后、针恢复室温就能取出。

　　“……呼……”针取出来了，总算……

　　易世嘉取完针，还仔细地用酒精给所有针消了毒，这才扎回针包里。

　　“……呼……”

　　钟老都快急死了。

　　他呼吸声渐渐加重，但看到易世嘉还在认真地收拾“手术台”，他只能憋的脸泛红，不好打断人家。

　　“好了，钟老，您觉得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呼！”钟老狠狠吐出一口气，妈的，这小子真稳得住，他这老人家都快憋疯了，“好！”

　　但他想夸赞的话，已经在刚刚憋着的过程中，被他那六十多岁的脑子忘光了，竟是只能说个“好”字。

　　钟老深呼吸几次，咳嗽一声，尴尬地摸摸胡渣，渐渐组织起一些语言，正要开始长篇大论地夸奖，易世嘉却是瞄了一眼那青蛙闹钟，然后打断了钟老的思路。

　　“钟老！今天是不是要去给小如做针灸了？”

　　钟老：……

　　“啊，那我们去医院吧。”

　　唉……

　　一般年轻人，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很优秀之后，即使过程中相当稳得住，在所有步骤结束后，总会很期待长辈的夸赞吧？
　　但易世嘉就跟个假人一样，好像那么认真地做好治疗工作，在他自己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事前他不慌，事后他不骄。

　　钟老确实欢喜，但老人家的心里难免很失落。

　　等两人一起又到医院时，就看到小如在喝中药，她表嫂站在一边收拾着什么，而她床边坐着的，却是个“陌生”的老人。

　　看到那个背影，钟老右眼皮子狠狠跳起来。

　　而易世嘉却没有任何发觉，只是走过去，先下意识问诊几句，小如习惯了，就将她今天的身体状态、她自己的一些治疗感受说出来。

　　那个坐在床边的老人耳朵以奇怪的频率抖动着，像是躲在洞边偷听什么的老鼠。

　　“喝完药先歇会，你虽然能自己站起来了，但在疼痛感消去大半前，尽量只让你表嫂帮你活动腰以下的肌肉，自己别乱动。我们等半小时吧，然后钟老再给你针灸。”

　　这几天里，问诊这种事，还有每天具体的针灸时间，都是易世嘉来定的。钟老跟小如都信任他，易世嘉也自信，所以在钟老如此安排时，他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应了。

　　“老钟啊，”在易世嘉说完话后，那个坐在病床边的老人，才笑呵呵地转过身来，先对易世嘉点点头，然后对钟老露出怪异的笑容，“你前些天来儒标县看我，可怎么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还没离开啊？”
　　“哎呀，这儒标县可是我的地盘，咱俩作为经常探讨医术的老伙伴，你怎么不让我继续招待你呢？”

　　钟老脸一黑，目光沉痛地扫过他还没拿下的“关门弟子”。
　　肯定是因为他让家里寄模型过来，家里人就打电话问候了一下这家伙……

　　他还不如网购一个新的呢。
　　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