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琛传》豆大王

161、第十章 灭世的神

　　重光闭眼坐在山巅修炼，五个半步化神的大能围绕着他。

　　他们虽然死了，但是元婴被晴琛封在体内，修为也暂时没有化去。

　　重光正在吸收他们的修为，不出意外，这五个人下去，他能够直接窜到化神。

　　不过这样并非一朝一夕，这么庞大的修为，他要吸收完全，怎么也得几十年的时光。

　　晴琛敢这么干的主要原因，就是重光是个傻子，痴儿本身就是纯粹的，他不会有心魔，她也不需要他去和谁打架，只要他修为提升最终飞升就好了。

　　晴琛画好了阵法，将重光扔到里面，把五个大能放好，就坐到了一边的山巅上看着下方的云海静默无声了。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远方，一句话也不说，一直沉默了一个月。

　　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她也一动不动。

　　烟尘终于受不住了，【琛琛，我、我没见过你这么大的情绪……】

　　她眼睫轻轻闪了闪，久久，唇角微微咧开弧度，轻若无声，“是吗？”

　　【你一直都很内敛，大概是曾经没有感情习惯了，所以，任何事情发生，几乎都不足以使你变色，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样尖利的狂怒的喊一个人的名字，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样外露的强大的怒火，你那样汹涌的情绪，是我从前不能想象的。】烟尘沉默一会，轻轻道。

　　【你知道我跟你说过的，过去的故事，你在那些故事里，通通都变了，虽然一样任性肆意，可是你的任性给了一个人，你的肆意也被他无尽的包容，他……他真的很好。】烟尘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从前最开始，你还是无情的天真的公主，拥有着唯我独尊的公主脾气，没有怜悯和仁慈的心地，那时候你遇上了他，我是多么的看不上他啊，一个丑陋的低下的瞎子而已，仅仅一个凡人罢了，可连我都会看不上，你却毫无感觉，你没有真切美好的情感，同样也没有那些低劣的情绪，你不知道，你在无形之中给了他多大的尊重，不经意之间，轻而易举虏获了他的心。】

　　【我从前根本不能理解，最开始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他，他没有哪一点能够跟你相配。后来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爱你，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你根本没有一点值得人爱的地方。】

　　【可现在我想，其实一直不懂的是我，他一直很明白，而他也在冥冥之中教会了你，你的眼光很好，他从头到尾没有爱过别人，你从头到尾，也不曾爱过另一个人，你们真的真的很相配。但是……但是那都是过去了。】

　　【你一向情感淡薄，你会走出来的，这对你来说，其实并不难，这一世过后，咱们睡一觉，睡完了起来再做别的，你就会忘了，长息大人说过，时光是最强大的，它会使你丢掉一切。】烟尘劝道。

　　晴琛怀里抱着破苍剑和猎魂刀，她神色冷漠，平静的举起一刀一剑，“你骗了我。”

　　【我不是有意的，我都是为了你，明知道他快要消失，而你没有办法，我只能配合他，装作不知道，将你骗过去。】

　　她指尖抚触着刀剑上的纹路，“他上一世，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心性强大，从来不在意万物，所以也从来不去关心已经过去的事，不去问不去理。

　　现在才发现，是她不敢。

　　“你让他送重光投胎，但是重光身上罪孽深重，你补回去一部分魂魄，却没法消除他的罪孽，双城将那些罪孽聚集的煞全部吸到了自己身上，重光罪孽除去，这才成功轮回。”烟尘飞了出来，落在了剑柄上。

　　它扇动蓝色荧光的翅膀，“这都是造化，根本与你无关。即便没有重光这一层，他也已经没有投胎的能力和资格了，他的魂魄在无尽的追逐中，在强硬转变世界中，已经太过虚弱，这是注定的。”

　　“但你没有告诉我，他也没有，甚至，你一直企图瞒我。”她看向了日出下光芒万千的云海。

　　“我无法辩驳，你如果怪罪，我无话可说。”

　　她没有再回应，抱着两把冰冷的武器，身为化神尊者，她竟然也觉得冷了。

　　直到日出变成了日落，她突然道：“烟尘，你知道吗，在很久远的以前，那时候我才六岁，还没有你的存在，母亲很疼爱我和姐姐，因为在大战中我和姐姐一胎分裂，母亲一直担心我们，她怕我们出问题。”

　　“果然就有问题，我和姐姐是不全的，她虽然有感情，可是她没有心脏，天生冷漠执掌杀戮，万物都怕她，她拥有天生让人害怕的能力。”

　　“我虽然有心脏，可我没有感情，偏偏很奇怪，无情的我却爱笑爱闹，任性肆意，能够将所有情绪模仿的天衣无缝，得到万物钟爱，众生救赎，自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掌心。”

　　“我曾经见到姐姐哭，我们感情很好，我对她有与生俱来的爱，但每一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演变成我成为所有人眼中心中的焦点，兔子山羊小鹿，都只跟我玩，她想要碰它们一下都会被闪开。”

　　“我看见姐姐的眼泪，她那么伤心，但是恐惧的是，我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可是我没有感觉，我不会因为她伤心就觉得难过，不会因为她的情绪而有所动容，那时候，我甚至羡慕她有感情都做不到，因为我没有羡慕这样的情绪。”

　　“但是现在，我感觉到了，”她平平静静的，哑着嗓子，清清楚楚的吐露字眼，“只要一想到，当我提出那个要求，而他义无反顾，心中却又悲凉，因为他知道自己注定要死亡，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见到我，知道注定辜负我的时候，我想到，或许他有多难过的时候，我也跟着难过了，仅仅是假设，我就开始痛苦了。”

　　“琛琛……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那里有很多你爱的爱你的人。”烟尘急切道。

　　“后来姐姐有了曼华林，就像他之于我一样，曼华林只喜欢姐姐，它破除了我与生俱来的灵魂天赋，尽管我和姐姐一模一样，我们甚至精神力都一样，我们的性格也有部分相似，我们相像到能够互换灵魂而不被彼此的身体排斥，但它清清楚楚的表达了，它只喜欢姐姐，只让姐姐一个人接近它，也只跟姐姐玩。”

　　“其实那个时候没察觉，如今有了感情再回想，那时候的我，隐约有过羡慕的，但是太淡了。到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曼华林，只喜欢我，可是……我到底没有姐姐幸运。”

　　晴深的曼华林是衍圣之地第一位生灵，地位尊崇高贵，比之圣尊圣主还要早，生来成圣，所有圣人见了都得低头。

　　她的双城，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最多对于这些小世界而言不平凡了一点儿，可是他逃不出轮回，逃不出脆弱的灵魂，而无法无天的公主殿下，救不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有一天，娘亲带着我和姐姐降落在虚空，她挥手造就一个小世界，带着我们进去。”

　　“长息姑姑转瞬之间让那个世界的时间度过百万年，我和姐姐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那个世界开始大战，不同的种族之间厮杀，血腥而残忍。”

　　“姐姐撇过眼不去看，而我毫无感觉。于是母亲现身了，她坐在虚空巨兽身上，满天神佛都阻挡不了她，他们畏惧着她，只能俯首于地。”

　　“那一刻战争停止，母亲一抬手，整个世界，每一处的天空，都悬挂着巨大的火焰，原本凶神恶煞的人们，这一刻全部成了待人宰割的鱼肉。”

　　“母亲问他们，为何要战？他们说，正邪不能两立，还说，要惩恶扬善。他们互相指责对方，坚定自己善良光辉的立场，然后……”晴琛抿唇一笑，“然后母亲说，既是如此，吾来帮你们消除恶。”

　　“母亲放下手，口中道，凡有恶念者，尽皆焚。”

　　刀剑搁在膝上，晴琛往上舞了舞两手，“然后我便看见了最漂亮的天空，绚烂的火焰落下，天火焚烧，一瞬间全是惨叫。除了怀中婴儿，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没有一个人，心中是没有恶念的。”

　　“有个勇士带着一身烈焰，他忍着痛苦跪倒在母亲面前，他悲泣着，上主，这样是错误的，他这样哭着说。”

　　“但凡生灵，不可能没有恶，如果要焚烧，您也该这样受罚。”晴琛平静的神色含着追忆。

　　“母亲点头，她十分爽快的收回了火焰，它们再次飞回天空，诸人瘫倒在地上，哀哀求饶。母亲又说，凡有恶行者，尽皆焚。”

　　晴琛突然抑制不住的笑起来，“你可知道，天火降落，没有人面上庆幸，他们依然绝望，那些刚刚离开的火再次回到身上，包括那个勇士，他也被烧了。”

　　“但凡生灵，活着即为自私，这是自然的道理，是轮回的法则，要活，就注定要伤害其他生灵，无人幸免。这一次，连同那些婴孩都染上了火焰，他们的降生伤害了自己的母亲，不管愿不愿意，这就是恶行了。”

　　“他们哭求着，颤抖着，然后开始无畏，辱骂，冲上来想要同归于尽。”

　　“母亲再次收回了火焰，这次她说，凡有伤害无辜者，除因生存自然之法理而外，其余，焚。”

　　“这一次，她没有收回火焰，那个世界，烧尽了一半的生灵，而人类，在其中占据了七成！”

　　“母亲问我和姐姐，有何感想？我说，罪有应得，姐姐说，不可。”

　　“姐姐知道，生命和时光，会让一个人不停地转变，好和坏，不能单纯评定，因为坏就烧毁，但是这样太绝对了，没有人可以这样去决定旁人的生命。”

　　“这就是有感情和没感情的区别，母亲告诉我们，因为强大，所以她拥有了更强的权力，所以她能用一个世界来作为教导女儿道理的工具而无人有一句质疑，这仅仅需要她一挥手罢了，但是结果并不好，因为那个世界在焚烧了所谓的恶人之后，所有人，都沦为了更恶的或者生不如死的人。她说，一个人活着，不仅仅要追求强大，还要追求生命，拥有权力的人，更需要克制，当站上顶峰的时刻，我们学会自己管辖自己，不然，我们会自我毁灭。所以，对待生命需要尊重，需要敬畏，因为生命不是你能决定的，强如母亲，她也无法决定旁人的命，她烧死那么多人，却毁了整个世界。”

　　“没人能够阻止她，她也可以不在意，但是她不能忽视，这是错误的做法。人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道路，认清自己想要的，认清错误的。”

　　“母亲再次轻轻一挥，所有人回来了，世界回到了最初，方才那只是一场梦，他们毫无所觉，仍然拿着刀剑厮杀，一切过水无痕。”

　　晴琛讲完了故事，摸着刀剑，“这个故事，我本来是要讲给他的，我想着，等这次重逢，我要将过去的一切，我的一切经历通通说给他听，强硬要他记住，我会带他去看我故事里的强大的那位母亲，她一定会很喜欢他，我们会在我的家乡，幸福的生活下去。”

　　“我想告诉他，我会成为更好的我，我也理解了当年母亲的深意，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摇头，举着两把武器，神色安然无波，“但太晚了，终究是没有缘分吧。”

　　曾经，她是不信缘分的，如今，也不想信了。

　　日落西山，她指尖一松。

　　在烟尘的尖叫里，两把神兵就这么直直坠落进云海中，消失不见。

　　其实，她很想，她很暴虐的想要学习母亲曾经的方式，将这个世界毁灭。

　　原来绝望，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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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母亲并没有杀害那么多人，只是给两个女儿一种幻象而已，教导她们
感谢爱永恒投的雷雷！mua！
这一章，算是女主内心脆弱的表现，因为她太难过了，所以用回忆家人的方式间接表达。
麻蛋，生死时速真的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