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琛传》豆大王

107、第六章 老鸨书生

　　　　“喵！”猫儿一声厉啸，从书篓里一跃而出，照着齐越的脸就是一爪子。

　　这时候这些文人的脸也是很重要的，若是破了相，那是不能任官的。

　　齐越急忙后退闪离，叶城忙的伸手去抓，“嘶——”

　　却是齐越挡在脸前的手被抓破了皮，同时叶城的手也捉住了猫儿，但也被抓破了。

　　“实在抱歉，猫儿顽劣，小生难辞其咎，不如去医馆瞧瞧如何？”叶城涨红了脸，急忙补救。

　　“这位仁兄……”齐越抬头，却是瞧见了叶城，望进了眉眼，总觉得分外熟悉。

　　叶城也对上了他的眼色，两人几乎同时，对对方升起了淡淡的厌恶之意。

　　“好了。”晴琛开口，说的是猫儿。

　　“喵~”猫兄软软的叫了一声以示求饶。

　　叶城和齐越却是同时顿住，向她看来。

　　晴琛看了一眼叶城，挥挥手，“你先走吧。”

　　又转向齐越，抬手请道：“这位客人，既是在咱们楼里出了事，那浮欢也有责任，这穷秀才二两油都榨不出来，还是咱们谈谈吧。”

　　齐越眸光一亮，叶城却是抿了唇，晴琛蹙眉。

　　“你还杵着做什么？”

　　他顿了顿，“小生抱歉。”对着齐越又是一礼，跟着背着书篓踏出竹风馆，回头，齐越已经上楼了。

　　已经傍晚，叶城独自一人行走在花街柳巷，处处都是暖灯热闹，唯有他，出了竹风馆，只觉孤寂难捱。

　　摸摸怀里的猫兄，他叹息：“猫兄，你今日实在冲动了，怎能随意抓挠他人呢？且不说是我们先弄破了人家公子的衣裳，而且无缘无故的你便伤了人，实在该骂！便是有缘由，也不能什么都不言语先动手的道理啊……你说，若是浮欢小姐因此生气了如何是好？我们给人家惹了祸了。”

　　他犹犹豫豫的，“且，那人气度容貌都不错，看穿着配饰，也是有钱人家的。要是与浮欢小姐相谈甚欢，岂不是……糟糕了？”

　　他说的轻细，只有怀里的猫儿听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人家才不喜欢凡人呢，更不要说一条蛇了。

　　回到家中看着冷清清的庭院，这几日都未曾在家做过饭食，只是回来睡觉，看着越发寂寥。

　　拿手轻拍一下脑袋，叶城想起与晴琛的约定，明日既然要去山上玩，那得备些干粮才是。

　　他将书篓一放，“猫兄，小生还要做些活计，你若是困了便先去休息吧。”

　　将猫儿放到床上，自己跟着去了厨房烧火，准备做点馒头大饼。

　　他看了看墙角的青菜，又看了看留了许久的蜂蜜，狠狠心，将青菜挤出汁与面和上，拌上蜂蜜，又另外和了一块面，抹了青菜叶，做了青菜花卷。

　　家里已经没什么油盐了，也没有芝麻之类的物什，叶城无奈放弃了大饼，忙活了大半夜做了绿色的蜂蜜馒头和青菜花卷。

　　这头晴琛将齐越引上楼，“客人请坐，为表歉意，今晚免费招待客人，不知客人想要谁陪伴良宵？”

　　齐越不敢久看她，怕她误会自己登徒浪子，只是低着头道：“不必如此，本就是意外，并不当什么……只这样与小姐坐上一会，已经是再无他求了。”

　　晴琛觉得奇怪，看了看他此时的心境，的确十分满足快意，她觉得有趣，“你们凡……凡是男子，都这样满足于女子容貌吗？”

　　齐越一愣，反应过来她误会了，急忙摆手，“非也非也，小生并不是因为小姐容颜，而是见着小姐，便觉得亲近自然，便觉得心生欢喜……”

　　说完见她眼神奇怪，齐越抬手便给了自己两巴掌，神色懊恼，“小生孟浪！实在该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望小姐千万不要着恼，小生实在……实在……”

　　他语无伦次，又不知如何解释，脸都急的发红了。

　　晴琛觉得奇怪，只因这人并未撒谎，这让她十分惊讶，【万没想到，还真有一眼的缘分，不过这样的向来靠不住。】

　　【那可不一定，你自己总是武断下定义，这样岂不是很不好？】烟尘反驳她。

　　当初裴城瑾那个世界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就晴琛这样万事不放心上的样子，她连这么个人的存在估计都忘了，哪里还会觉得重光这两个字的巧合，根本没有丝毫意识。

　　【什么叫武断？我可是凭着这么多凡人世界所看所想来的，这些凡人，大多一眼看中的只是脸罢了，来得快的感情，通常消散的也更快，难道不是？】

　　烟尘无力反驳，干脆不理她。

　　晴琛见他脸上都沾了一点血迹，正好云儿将水和药粉端上来，她微微抬手。

　　“公子，你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齐越起身拱手，“有劳这位姑娘，多谢小姐。”

　　他净了手，擦干了水，晴琛拿了药盒将药撒上，齐越看着她轻笑：“其实只是被猫儿抓了一下而已，并不妨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晴琛浅笑，“若是公子在自己地方，浮欢当然是不管的，可在这儿，自然得做到周全，否则岂不是坏我竹风馆声名？”

　　“小姐说的极是。”他急忙应了。

　　“公子先将外衫除下吧，待小女子为你缝补两针，只别嫌弃针脚粗劣。”

　　晴琛见他心里诚恳，且行为规矩懂礼，倒是高看他两分，便道。

　　齐越喜出望外，又强制忍住，手在外衫上抚了两下，抿抿唇，红着脸点头，“多……多谢小姐。”

　　他自心跳如鼓，可惜晴琛完全没那意思，只是见他穿着一缕掉着的破烂衣裳不过眼，又想着自己又将这事应承下来了，他又不错，这才决定动手。

　　他除下外衫，已经是红透了脖子，双手捧着衣物，躬身献给她，自己拘谨的坐了半边凳子。

　　她拿了绣箩，选了暗纹银线，就着破处延伸出去，绣了一只修竹，在衣襟处蜿蜒，到更显了几分气度。

　　齐越进屋便不敢胡乱四看，只是悄悄瞧着她垂眸认真的神色，心里又软又烫，竟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移开目光，眼珠悄悄看向四周，却是一愣，满屋都是画。

　　且这外屋布置，更像是一间读书人的房间，那边书房完全就是大户人家的模样。

　　他蹙眉看画，每一幅都笔触细腻，构图巧思，色彩运用十分传神，凝神看那落笔，竟全是一个人的画。

　　齐越抿唇，心里一堵，她是在意画，抑或是这作画的人？

　　“好了。”她道，神色十分满意。

　　齐越回神来看，衣裳已经看不出丝毫破绽，而且修竹扩展，也十分好看。

　　“多谢小姐。”他又是躬身一礼。

　　晴琛一笑，“你们书呆子都是这个样吗？在一块没一个时辰，便说了好些多谢小姐了。”

　　们？齐越目光轻闪，跟着含蓄一笑，“小姐见笑了，只不过是按着礼数，理应与小姐十分尊重的。”

　　晴琛点头，将衣裳递给他，“穿上吧，如此，今日的事可还要什么补偿？一并说来。”

　　齐越接过衣裳，抱着又行礼，“实在不必了，小姐已经十分周到，小生心里早是过意不去，有劳小姐操劳。”

　　晴琛点头一笑，将手中的果盘推过去，“如此，那便请你吃果子，可不许吃我的提子。”她提点道。

　　齐越穿上衣裳，摸了摸竹纹，又坐下，看她拿了提子塞进小嘴，跟着伸出手去，在提子上停留一瞬。

　　果然晴琛的眼神气鼓鼓的射来，他轻笑一声，去捏了颗葡萄，见她小脸儿团了团，几下剥开递给她，“小姐请。”

　　晴琛眼珠一转，“你这人，方才还说有礼尊重，这会儿便来这样，实在不能捉摸，你说，你如今这叫什么？”

　　齐越一愣，脸颊爆红，那手伸着不是，收回不是，嘴中喃喃念道：“这……实在是小生之过，小生并非有意孟浪，只是……”情不自禁罢了。

　　他一见她蹙眉的模样，见她那眼神，便忍不住的想要这样做。

　　晴琛捏了葡萄喂进嘴里，眯着眼一笑，“这次就放过啦，下次可没这么好说话。”

　　齐越一笑，觉得心里满满当当，“是，多谢小姐大量。”

　　“又是多谢小姐，你们书呆子看来都这样。”她这下确定，跟着笑出声。

　　齐越抿抿唇，“未不知，小姐屋中这些画儿都是谁所作？小生见这笔触，是个工笔十分厉害的，心中钦佩。”

　　晴琛扬眉看了一圈，“也是一个书呆子，比你还要拘礼呢，不过他这手画确实是好。”

　　听出她话中隐含的不同，齐越心尖一刺，跟着强笑道：“小生其实会筝、箫，小姐可愿赏听一曲？”

　　晴琛顿了顿，他来这是客人，怎么好似反过来了。

　　“你在讨我欢心？”她奇怪的问。

　　齐越脸一红，却是抖着心尖道：“小生，小生只愿博小姐一笑……”

　　晴琛一下笑出声来，摆着手，“那就不必了，我这里他们最拿手这个，你是书呆子，读书为重吧，往后也不要来这儿了，你不像来这儿地方的人。你来到镇上，应当也是为了考学，那就更应多加努力才是。”

　　齐越白了脸，攥紧了指尖，抖着睫羽干干的笑不出来。

　　“那……可以来看看小姐吗？与小姐做朋友也是好的，且，成日里读书，总要有时间与友人说几句，谈天说地也十分好。”

　　晴琛撑着下巴，“那也不必了，你自去和你志同道合的友人相交，与我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这时代人，特别是读书人，最是看重这个吧？

　　“没有，有什么笑话的，小姐是极好的人……”他想不到什么金珠妙语，“小生暂也没什么志同道合的友人。”

　　“这样啊，那我这处打开门做生意，你想来，我自然拦不住的。”她一笑。

　　齐越展颜一笑，再次行礼，“多谢小姐愿与小生相交。”

　　听他又说这句，晴琛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觉得这个世界还算不错，遇见的人都让她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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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mua！感谢我江江、爱永恒、归闲宝贝们的雷雷，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