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持瘾002

1、为师

　　在一片竹林深处，有一座小小的宅邸，里面住着一个神仙和一个小花妖。
　　小花妖管神仙叫师父，师父给她取名字叫越筝，小名叫不争。
　　于是小花妖下山上妖怪私塾的时候，跟先生和同学是这么自我介绍的:“大家好，我叫越筝，小名叫不争，所以我的名字叫越筝越不争。”
　　先生是位活了上千年的老树精，脾气好本事大，平日总是乐呵呵的，大半个妖界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最喜欢看孩子们热热闹闹一起玩了，就算他们打了架也不劝阻——总归都是小妖怪，打来打去也坏不了嘛。
　　于是越筝扑上去和嘲笑她名字同学们扭打了半晌，先生也不管，直到她被两三个比她健壮得多的小妖怪打疼了，坐地上直哭，先生这才笑呵呵地把她提起来，放自己树叉上坐好后，从容地抽出枝条赶小妖怪们上课。
　　越筝年纪小，又被自己师父宠着长大，从身体到心里都没学会怕字怎么写，她光高高地坐着还不满足，也不听课，还要够着先生的枝干往上爬。
　　先生拦她就佯哭，先生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在自己头上为非作歹，假装不知道她三不五时冲刚才打她的同学做鬼脸。
　　下课师父来接她回家时，她还窝在一个树叉上睡大觉。
　　琴光接过她，也不吵她起来，只抱着她慢悠悠往家里走。
　　没过一会儿，越筝自己倒醒了，看到是他抱着自己，便欢天喜地连着叫了好几声师父，搂着他脖子蹭，还撒娇。
　　琴光问她，出门前不是和我说的好好的，认真听课吗，怎么听先生说你睡了一天呢？
　　越筝有千千万万个坏毛病，但她有一个好处，就是从不撒谎，尤其不对师父撒谎。她还有另一个优点，嘴甜。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想师父了，师父不和我上课，我怕师父一个人在家想我想的慌，我就去梦里看师父，陪师父。
　　琴光果然狠不下心怪她了。
　　琴光心说这下可好，考不了今天先生讲了什么了，可怎么办才好，他也是第一次送孩子上私塾，他是孩子的时候，连私塾都还没有呢。
　　越筝不知道师父在琢磨些什么，她自己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越筝道，先生说世上有妖、神、仙、魔、人，我是妖，先生也是妖。先生还告诉我，你是仙，师父你是不是仙啊？
　　琴光一手抱她一手分开竹林，嘴里回答说是。
　　越筝没等他话音落下就急着显摆，先生还说虫鱼草木飞禽走兽皆可成妖，我是花妖，对不对？
　　琴光答对。
　　越筝越说越来劲，嘴皮子还没利索，就急吼吼接着地问，那咱们的床可以成妖吗？枕头可以成妖吗？我想让我的小枕头成小妖怪，带着去私塾，这样我就有好朋友了。
　　琴光平日并不清闲，家里也只有他和越筝两个，从前还没送她上私塾的时候，他一忙起来顾不得她时，便塞给越筝一个枕头玩，哄她陪小枕头说话，和它做朋友。
　　琴光想了片刻，才回答她说，如果小枕头努力修炼的话，应该也可以，但是现在还不是妖怪，要等它修成妖怪了才能带去妖怪私塾。
　　越筝听了直点头，琴光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听懂了多少。毕竟现在越筝实在太小了，要不是天界执意不松口，他倒宁可自己带着她到处游玩。
　　只可惜……
　　琴光越想越远，直到越筝扯他发冠，问他:“师父师父，先生还说神有古、上、下神，仙有金、散、德仙，你算是个什么呀？”
　　琴光:“……”
　　见师父不回答，越筝又问:“你算是神，还是仙哇？”还用上了刚和先生学的语气，很尽力在往慈祥上靠拢了，但还是软绵绵的，听得琴光止不住地笑。
　　夜里越筝睡后琴光才着手处理天庭送来的书信，其中一封便是他昔日酒友写的。
　　信笺摊开，只有短短两行字:你真当区区一个小花妖的便宜师父当上瘾了？临渊送来一坛好酒，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