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森 子夜百草集》澹容

17、第 17 章

　　君王的到来毫无预兆。
　　庄宛宛打算好好调养身体，早就传人到敬事房把自己的绿头牌挂起来。而即便绿头牌摆在最醒目之处，对于喜好男色的君主而言，也不过万绿丛中一抹不起眼的点缀。
　　彼时庄宛宛正伏在黄花梨仙鹤腊梅透雕平头案案前，提一管紫檀嵌湘妃竹的紫毫琢磨一首七律。青玉砚台墨香正浓，上等的薛涛洒金笺空空如也，鎏金青铜鸭形薰炉里流曳流曳淡淡雅香，衬托妃嫔高雅的风范。
　　琴棋书画，向来是大家闺秀必备技能，在后宫却变成了她们用来粉饰自我，装点门面的一种手段，尴尬而坦然地存在。
　　小珠匆匆进来，禀报君主的七宝辇已经停在宜芙馆外。
　　庄宛宛手一抖，一团墨汁顿时污了洒金笺。
　　她瞥眼铜镜，看到了青丝妖娆、妆容淡雅的年轻女子淡然对视。掠一掠鬓边素净的珍珠坠角，随着小珠一道移步接驾。
　　往外走了几步，庄宛宛突然折身，将案上的洒金笺揉成团，随手一扔，纸团骨碌碌滚到书房角落的碧纱宫灯下。
　　庄宛宛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换上安静淡雅的微笑，以无可挑剔的优雅姿态款款移步。
　　她上着藕紫琵琶襟衫子，浅淡的月白绡流仙长裙行动之间波浪迭起，而豆绿的风回头勾鞋盈盈一握，在裙下若隐若现，扣人心弦。
　　宛宛唇边的弧度也是若有若无，她并不清楚已经翻了阮修容绿头牌的君主为何突然出现，但，她心知肚明，这是上天赐予她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庄宛宛更想不到，君王比她还要迫不及待。

　　庄宛宛捂住眼睛，吃吃笑起来，笑声淹没在沉重紊乱的喘息里，悄无声息。
　　书房的陈设被这场狂暴的洗礼弄得乱七八糟。砚台的墨汁滴滴答答流淌下来，染坏了那幅展子骥的《赏梅图》，香炉、宫灯散落一地。
　　发泄之后，君王径直抽身离去，没留下只言片语。
　　空气里胭脂水粉的甜香、薰香的淡雅清香与方才的情事的气味暧昧地纠缠在一起，古怪而香艳，奢靡得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