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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始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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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护卫灰头土脸的挤过人群,走上大堂,躬身道,“大人。”
美人上司喝得一口清茶,茶香四溢。
美人上司抬了抬眼,“白护卫。”
白护卫耳朵动了动,没回应。
美人上司眼睛垂在那清幽的茶色,“没想到顶顶大名的白护卫也有遭人毒手的一天,竟是伤重到连耳朵都听不见了。白护卫为玄天府如此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受如此之伤都不向本官禀报,忠诚之心实在是可歌可泣。”
美人上司抬了抬眼,勾唇说道,“白护卫这伤受得………实在是可喜可贺。若他日白护卫再来一次缺胳膊断腿,本官一定给白护卫亲题牌匾,以证白护卫的恪尽职守。”
白护卫额角抽。他拂了这人的脸面,活该被挖苦,忍了,不怼。
“白护卫。”
“属下在。”白护卫依旧不甚平淡的回道。
美人上司抬了抬眼皮,“这宁大人定是克扣了白护卫的伙食,看这白护卫不仅长得如此消瘦,连声音都微不可闻。”
新上司的嘴皮子着实厉害。白护卫只得避其锋芒,采取曲线救国之计。
白护卫沉言道,“不知大人找属下所为何事?”
白护卫不理美人上司,兀自带动谈话节奏,美人上司眉头一挑,“那贼人可曾抓到?”
白护卫摇头,“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
“可有线索?”
“没有。”
木牌是唯一线索,白护卫并不想将其公之于众。
正在思索贼人是谁的白护卫忽得眉头一凝,猛然抬头,只见新官大人正幽幽然的别开视线。
白护卫心中莫名,他总感觉这人眼神犀利,看透了他似的。
只听新府尹继而吩咐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藐视公堂,公然行刺犯人,实是无法无天。钟捕头。”
“在。”
“这行刺之辈断然不是一人为之,带五百府卫把这临安街搜个遍也有找出幕后凶手。”
美人上司一拍惊堂木,“另外,白护卫罪行未定,林富商投运私盐口供不足,都带下去严加看管。至于殷老七,虽堂上并未审问,但毕竟是意图合谋之人,也一同带下去。退堂。”
白护卫倒不在乎自己被带下来,只是他怎么感觉这新府尹话里透着股失落的意味?
美人上司二话不说果断退了堂,让一同被押下去的白护卫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玄天府处理的是江湖和朝堂的纷争,但说到底也不过一个官府,真是关押个江湖泰山北斗还真没那个瓷器活,而朝堂上真正德高望重的若是犯了事只怕入的就不是玄天府而是大理寺了。
所以玄天府的大牢没什么人。
但所谓大牢就是用来关人的,玄天府的也不例外。
狱头听说有新犯人,一拍大腿,“娘娘的,终于给来人了!可让老子好好瞅瞅究竟哪个不长眼的敢触我玄天府的霉头!”
“是你爷爷。”
白护卫低沉的声音传到狱头耳里,眼前也出现一人。只见白护卫手戴镣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狱头刚想一拍桌子起身,见着来人,腿脚忽得一软,气力一泄,无端跌回椅子里。
“白白护卫,你你这是”
“没什么,来住几天,我就住那吧,亮堂。”白护卫不问自取,进牢房跟住自己家似的。
狱头把其他二人分别安置在白护卫牢房的左右一侧。这才回头颤悠悠的同押他们三人进来的钟捕头问道,“钟捕头,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钟捕头年过而立,将至不惑,幸有白护卫镇着玄天府,他这捕头也是轻巧,但经今日一事,钟捕头直觉自己头发都偷偷白了大半。
钟捕头只叹道,“别说,别问,守好你的门,看好这祖宗,可千万别让他再闹事。”
钟捕头走到白护卫牢房外,交待道,“老白呀,这回不是兄弟们不帮你,而是你做得确实不对。”
白护卫闭口不言,等钟期说完。
钟期依势蹲下,好言相劝,“老白,刚才你在大堂上公然扯断手铐,虽然是为救人,但着实拂了大人的脸面,况且你连招呼都没打就直取贼人,说得好听些是抓贼心切,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目无法纪,堂上还有大人坐着呢。”
“况且今天可是上任第一天的第一案,你就这么不给大人面子,你让大人作何想法?况且今日来观堂之人多是江湖之人,人人畏着你这个白夜叉。但若是你都如此目无法纪,又何谈让他们遵纪守法?”
白护卫望了钟期一眼,他的确是冲动,只不过他不曾想到这层,有些呆愣。
白护卫向来不动声色,没几个人看得懂他的脸色。钟捕头只得接着劝慰。白护卫年少有为,是个好苗子,人又乖顺,只在为人处事上稍有偏颇,钟期资历高,该说的总耐不住嘴说道几句。
好在这白护卫年少轻狂有之,但听人劝慰却也听得进去。
白护卫待钟期一通教训全部说完之后,才抬手抚了抚脖子,“钟叔……我这不是忘了吗?”
“以前也没被抓去过堂过,看见有人偷袭,哪里还记得自己在哪。”
白护卫口中虽是辩解,但脸有羞赧,话里也无怨念。
钟期只白护卫是个识大体的,“你且住几天,耐着点性子。我看这新大人也不是不讲理的,等他气消了,我们再旁敲侧击劝劝他,想必就能放你出来了。”
白护卫点头,他想出去还不是一伸脚的事?复又问道,“钟叔,你觉得今日堂上行刺之人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钟期刚拍拍衣摆起身,便听白护卫此问,他一脸诧异的问道,“这事一直不都是你管?问叔作甚?”
钟期潇洒一挥衣袖,不留半点云彩。
白护卫额角一抽,感情您真不当自己是捕头。
白护卫转眼瞅见林老板,问道,“林老板,你今天堂上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吧。”
林老头被得爬不起身来,一动就是千万般的疼,只能趴在草席上。
听见白护卫的问话,张口就来了句,“我说是当今的宸王殿下你可信?”
“这是诬告皇族,杀头。”
“小老头说了真话你不信,假话你也不信。白护卫是想让小老儿指证谁,说了便是。”
林老头忽得放肆起来,半点不似之前在大堂那般老实模样。
白护卫走到靠近林老头牢房的一边,踢了踢隔着二人的木柱问道,“林老板这是准备包庇罪犯?”
林老头嘿嘿一笑,颇为狡猾,“小老头若是招了只怕明日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白护卫蹲下身来,与林老头平视,“你的意思是你若是招了只怕你的家人都保不住?”
林老头道,“小老头若扛过这几日,说不定还能出去。”
白护卫站起身来,“你就这么坚信你背后之人有入玄天府大牢救人的实力?”
林老头笑道,“玄天府真正的江湖强者不过你白护卫一人罢了。况且这新府尹……入这玄天府岂不犹入无人之境?”
白护卫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林老板可知道我们是如何怀疑到你的?”
白护卫娓娓道来,“三个月前盐洲府两大地方草寇突的相互厮杀,直到那座山头血流成河,无人敢过。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但毕竟有害江山社稷,温行便去查探了一番。”
“温行查到那两大帮派不过是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最后血流成河。而那赃款便是与盐洲府尹交易岂运私盐而来。也就是说这事是盐洲府尹私采盐矿的问题,本与玄天府无关。”
“但就在温行查到这线索时,府尹忽得暴病而亡,且在府尹头七的当晚,府尹的住宅一夜之间突遭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什么都烧了个干净。”
白护卫瞧了林老板一眼,“想必林老板也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且有人有意阻碍玄天府办案。”
“从盐洲下来的水路最快,经通州而至京兆,横跨临州而至宣州。”白护卫道,“温行去了通州,而京兆是玄天府的地界,几经排查,我们究竟还是在临州南码头发现了一批私盐。而就在我们刚查到的第二天,林老板您就自投罗网,自己跑来查货了。”
白护卫抱臂靠着墙,“虽说不知是否巧合,但你终究是作为鱼饵出现了。而后当然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白护卫蹙了蹙眉,“虽然后来冒出了个府尹大人搅了这计划……”
“但,林老板,你前脚被抓来玄天府,他们后脚就想杀人灭口。”白护卫顿了一会,“想必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老板垂着眼睛,目光落地地上。
“如果我说了,你们就能护我周全?”林老板这般问着。
白护卫起身,他走到林老板,他郑重的承诺,“我能。”
“只要你说。”他又加了一句。
“不,你不能。”
林老板忽得抬头,他眼里带着笑,似颓然似释怀,又似不甘。
“为什么?”白护卫眉峰凝重,他很是不解。
“我没有招供的必要。招与不招都是一死不是?”
白护卫一拳抵上木柱,低沉着声音,“如果你愿意说玄天府必会保你周全!且你也知道他们在大堂之上未得手,最迟今晚他们必将再来。你这是想死吗?”
林老板再没说话,趴了回去。
白护卫拳头握的咔嚓一响,若是温行在,就那喋喋不休的一张嘴指定能让林老板开口。
白护卫松了手,回去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兀自拿出那个十一的木牌琢磨了一会。
“嘿,姓白的小子。”殷七很悠闲的喊了一声。
白护卫转头,见他对自己招招手,眼神落在自己手里的木牌上,便手一招,将木牌掷了过去。
殷七摸了一会,顺带颠了颠。后看向白护卫,嘴角一笑,手成三爪,嘭的一声,那木牌成了碎片,坠在地上。
白护卫呆愣一瞬,忽得内力一转,一掌就要拍去。
“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白护卫内力运至巅峰却陡然急转直下,几个呼吸之后直接悄无声息的消散而去。他眼神询问,望向殷七。
殷七眉峰直跳,这人内力可收可放,且只在须弥之间,这样的操纵力也着实太强了些……
“这是沉香木,极贵之物,听说北域盛产。”
白护卫眼神依旧望着殷七,“还有呢?”
殷七吃惊,“还有?还有什么?”
“你不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殷七假装吃惊,“我什么时候说自己知道?”
白护卫闭眼揉太阳穴,这是白痴,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