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罪》鲤絆

11、第十一章 玄天之主

　　“大人！大人不好了！鹰帮找上门了！”府卫破门而入，直接喊道，“鹰帮人数众多，堵住府衙门口，还叫嚣着让大人给个交待。”

　　“交待？什么交待？”谢一顾起身而出，“鹰帮的人知道鹰老七已经身亡？”

　　府卫道，“不知具体情况，只是数百人拦在府卫，赶也赶不走。”

　　谢一顾走至府门，让府卫将门打开，两侧府卫开道，谢一顾出了门，也终于见到呜呜泱泱堵在玄天府门前的鹰帮众人。

　　鹰帮帮众多是短打扮，提刀挎斧，众人挤在一起，喊着听不清的口号，丝毫无文雅之风。

　　谢一顾开门而出，鹰帮之中亦有人举刀排众而出，只见他一声令下，数百帮众瞬时噤声。

　　金环大刀锵然一声没入地面，那人按着刀柄，出言便是不逊，“你就是玄天府的新府尹？怎么长得跟个娘们似的？”

　　这鹰帮的头头不似鹰老七身材魁梧，反而很是劲瘦，却长得勾眼鹰鼻，直教人见之生怖。

　　他咧嘴嘲笑谢一顾，身后众人便是跟着起哄，一时间哄笑震天。

　　谢一顾只冷眼相看，半句未言。

　　那人见自己的辱骂换不回谢一顾半分反应只能直切主题，“我鹰帮一没杀人，二没杀人，府尹大人兀自抓了我们当家不说，昨日过堂也没说明任何罪由就把人关进大牢，玄天府当真以为我鹰帮没人不成？！”

　　这人振臂一呼，身后数百跟着闹起，纷纷走近，长刀顿地赫赫有声。

　　玄天府卫瞬时抽刀出鞘，护在谢一顾周围。此时谢一顾一句不当只怕便会引起一场江湖血战。

　　“殷七涉嫌私盐一案，本官按律抓捕，从无不妥。”

　　那人呵呵一声冷笑，面色极是可憎，“即使如此，那还敢问大人可是查清了什么因由，我们鹰帮众兄弟可不知道什么私盐案。帮里还有大大小小的事务等着当家处理，大人若是无事可否将我们当家请出来一叙？”

　　谢一顾蹙眉，这些人怎么知道他请不出殷七，殷七死去的风声已然走漏？

　　“敢问阁下又是何人？据本官所知鹰帮二当家乃是殷七之兄，殷六。怎么说也轮不到无名鼠辈来向本官要人。”

　　那人仰头哈哈大笑，一撸衣袖，“我看不是我不够格来请殷当家，只怕是府尹大人根本就交不出殷当家了吧！”

　　那人赫然一声冷笑，骤然转身，对着鹰帮数百兄弟，朗声道，“诸位兄弟，听我陆八一言，今天我带着诸位兄弟来玄天府要个公道，绝非戏言。而是昨天夜里暗中保护当家的兄弟的送信来报，他们——”

　　陆八陡然拔高声调，怒指谢一顾，义愤填膺，“他们玄天府私密谋害殷当家，而且密不发丧，此刻殷当家正躺在玄天府尸骨未寒！谢一顾，你说是也不是！”

　　“怎么回事？”
　　“昨儿还不好好的？”
　　“八哥你说的可是真的？是听哪位兄弟密报的？”

　　鹰帮数百之人瞬间哗然，人声鼎沸，纷纷找陆八要个证据，他们本是来要人的，怎么突然人就死了？

　　陆八举起手臂，示意一声，“诸位兄弟，我陆八决然没有说谎！昨夜那兄弟口口声声同我说的，刚说完便咽了气。”

　　“什么？是谁杀了我们鹰帮兄弟？！”
　　“对呀！是谁！”
　　“真当我们鹰帮无人？！”

　　陆八在帮派有些威望，说鹰老七已然身死断然是不会被轻易相信，但若有前因，一切顺理成章自然容易被接受。

　　陆八面露哀色，“那位兄弟身中数剑，不治而亡，从那伤痕之中可见杀人者剑术之精妙。整个玄天府除了那白夜叉谁能有如此剑术？！”

　　陆八激愤的嚷道，“白夜叉，有本事你就出来和我对质！躲在玄天府算什么英雄好汉！”

　　被陆八如此一说，鹰帮多数人举刀叫嚣着让白护卫出来。于江湖门派，朝廷终究是不好惹的主，能不惹则不惹，可白护卫则不同，他终究可以算是半个江湖人。

　　但也有少数人嘀咕白护卫为何要杀人，很少，因为白夜叉的恶名在外，朝廷鹰犬，杀人能有什么理由？

　　但此时陆八又道，“白护卫定是杀害殷当家之时，被那兄弟撞破，白护卫自是要杀人灭口！”

　　“如若不然，就把我们当家交出来，让我们和那白夜叉当面对质！”

　　陆八虽然把话又说了回去，但此番质疑却是合情合理，如果白护卫没杀人，那何不出来对质对质？

　　如若不可呢？
　　那定是心虚，定是理亏！

　　鹰帮如此闹腾，白护卫终究是不曾现身。

　　一时之间，沸反盈天，鹰帮帮众的质疑叫嚣声越来越大，直要谢一顾交出白护卫，交出殷老七。

　　玄天府卫宝刀在手，鹰帮步步逼近，他们却步步退却。鹰帮帮众之多，如若杀得第一个，那定是无休无止的杀戮，将这一群人杀光才能了解此事。

　　这样的祸事没有一个玄天府卫相信文弱如谢一顾能担当得起。

　　府尹不敢下令，他们即使是有利刃在手，也根本不敢出鞘。

　　谢一顾知道，谢一顾明白，此时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更知道这一切的煽动者就是那陆八，他恨不能在这人开口之前将其堵得一句不言！

　　终是经验太少，帮派之争，便是他满腹经纶，亦无计可施。

　　是关门退让，还是血战一场？

　　谢一顾在等，他可以一声令下，血流成河，可是这局还有一种解法。

　　“欸…”

　　头顶忽闻这么一句叹息。

　　玄衣滚云，白剑，青丝……

　　一寸寸，一缕缕的从谢一顾眼前划过，斑驳了视野，纷乱的心神。

　　他等的人终究是来了。

　　白护卫从天而降，一脚就踩在了陆八脸上，“老子杀了人？老子杀个人还要砍个七八|九十剑？！”

　　白护卫轻功之快，陆八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待感觉疼痛之时，脸上早被白护卫踩了好几脚，肿成了猪头。

　　白护卫旋衣而落，端是一人，站在了鹰帮与玄天府卫中间。

　　白护卫单手提剑，眼神在这鹰帮众人间一一扫过。

　　一向风轻云淡的白护卫忽得提唇一笑，手一招，声一沉，“玄天府卫！”

　　“在！”“在！”“在！”

　　应和之声此起彼伏，玄天府门前、墙头，玄天府卫一字排开，腰间佩刀半身出鞘。

　　出鞘声整齐划一，震撼之势犹如沙场点兵。

　　噌！

　　白护卫拇指顶出遗尘，剑光陡然一晃，他的神色竟有几分兴奋，“打架？白某自当奉陪到底。”

　　白护卫右手缓缓抽出遗尘，利剑在剑鞘里划出呲呲凌厉的声响。

　　偌大的府衙门前，只白护卫一人抽剑出鞘之声。

　　“是白某单挑你们一群，还是你们群殴白某一人？”白护卫轻笑。

　　“狂妄的小支！”陆八被踩得没个正脸，说话更是含糊不清，“你喝白夜叉休要欺人太甚！杀了我们当家一事你以为躲在玄天府就能了结？！”

　　白护卫弹了弹剑身，“即是要找麻烦那就快些开打，不要浪费时间。”

　　“你以为我们当真怕你不成？！”

　　白护卫执剑走近，“那就上。”

　　白护卫嘴角衔笑，向后摆了摆手，“宋七，记得一旦打起来，就把这些人当聚众闹事论处——”

　　白护卫望着鹰帮帮众，笑得一口白牙，“——杀无赦。”

　　陆八脸疼，白护卫的威胁却让他浑身的肉都疼。

　　陆八识时务，他可不想同白护卫打。但鹰帮帮众哪里经得起白护卫如此一激将？

　　陆八身旁一人怒道，“怕什么！难道我鹰帮兄弟都是怕死鼠辈不成？我今天倒要领教领教你白夜叉的高招！”

　　话刚说完，举刀直接冲了出去。

　　但见眼前一晃，玄衣的一转，尚未明白，那人已在白护卫脚下，而白护卫的剑也抵在了那人的咽喉。

　　白护卫一咧嘴，如疯似魔，那一剑，亦是不带任何犹豫的，断然刺下。

　　“啊——！”

　　鲜血溅起的同时，痛呼声响彻人群。

　　“杀——！”

　　鹰帮帮众瞬间被血染红了眼，纷纷提刀，口中大喊厮杀。
　　眼见一场血雨腥风便要开始——

　　“都给我住手——！”

　　内力吼出的声响断然止住了这一帮血气帮众。

　　可叫停的这个人却是这事的始作俑者，陆八。

　　陆八当然不会替白护卫做好事。可是，他怕了。

　　白夜叉，两年前在一夜之间闻名江湖的名号。

　　无人知其来历，知其背景，只知在当年玄武门之乱里幸存下来的人说，那日血海沉浮，只一个人，一人一剑，一身白衣染尽鲜血，最终活了下来。

　　杀尽了当时在玄武门所有江湖义士活了下来。

　　夜叉之名自此血海沉浮。

　　白夜叉是朝廷的鹰犬，是江湖大义的耻辱。

　　他用他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他敢杀人，敢当众杀人，他不在乎官民之争，惹上他那便是死的下场。

　　陆八忽觉他错了，他不该闹事，更不该咬上这个人。

　　玄武门之乱，活下来的没几个，那样的谣言传出来也鲜有人相信。

　　可现在陆八却相信，这白护卫是夜叉，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白夜叉！今日之事，我鹰帮绝不会就此了结！”陆八义愤填膺，色厉内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三日之内，若玄天府再不交出我们当家，我们鹰帮便是倾其所有也要玄天府血债血偿！”

　　“我们走！”

　　做戏做全套，陆八是演戏的行家，唬住了周遭众人，更显鹰帮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