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你的尾巴呢》聆婧

45、44野心

　　连人影都没看清，围坐一群的众人已经作鸟兽般散开，闹腾一番，一哄而散，剩下白岁一个人坐着，悠闲地喝茶，一点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倒像是正等着人来。

　　“来了，过来坐。”白岁看了看站在洞口的狼二，招呼他过来坐下。

　　这幅姿态，狼二可以确定白岁这是给他下套了。

　　不过，来了也没有就走的道理，狼二走到白岁对面坐下，冷言看着白岁熟悉的动作，出现片刻的恍惚，像是回到他小时候，跟着白岁的那段日子。

　　狼二是狼族族长的独子，师傅是狼族大妖白岁，绝对的天之骄子。

　　在他还有父亲，还有师傅的时候，他也活的肆意快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事都有人可以依靠。

　　白岁是个好师傅，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挡在狼二前面。闯祸了有师傅，偷懒也可以找师傅。

　　狼二的父亲十分严厉，狼二小时候皮，动不动就要挨罚，一见到父亲黑着脸立马找师傅准没错。白岁总是噙着淡笑，把狼二拉到身后，帮着狼二对付他父亲的怒气，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一场暴揍。

　　因为这些印象太过深刻，导致狼二以为白岁就应该是这样的，处事淡然，对他疼爱，是他身后的另一座大山。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白岁一爪刺破他父亲的胸口，血溅了白岁满身，把他那一身的白袍染得血红、腥臭。

　　那一刻他才想明白，这人对他再好，再疼爱，也是狼族盛名的大妖，是带着一身利爪和尖刺在人世间闯荡的，哪里会那么简单。

　　只是明白的太晚，此后，狼二对白岁曾经有多敬爱，就只会有多仇恨。

　　桌上的杯盏被白岁推到一边，独留下两个，给狼二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见他进来沉默了半天，笑问道:“想什么？”

　　看了白岁一眼，狼二转开头，指尖敲敲桌面，“你又想干什么？”

　　“看你的神情还以为你在想以前的事，”白岁认真的看着狼二，“几百年都过去了，你长大了，你父亲也该放心了。”

　　提起他父亲，狼二的眼里立刻窜出凶光，二话不说直接对着白岁出手，捏着白岁的脖颈把他提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我说过，别提我父亲，你不配！”

　　白岁修为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这么轻松就牵制住白岁让狼二有些吃惊，不禁多想一些，怕白岁使诈，留了个心眼注意别处。

　　刚进来的时候这里面可有不少人，要是放暗枪，一哄而上，他可对付不了。

　　“风、儿……”白岁突然出声，少见的有些狼狈，不过久违的称呼还是让狼二有一瞬的晃神，眼神变得有些松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眼神凶狠的看着白岁。

　　就是趁着狼二晃神的这一瞬间，白岁突然动作，右手的尖爪伸手，刺进左胸。

　　喷出来的血溅了狼二一脸，温热的触感让他脑子发胀，茫然的看着白岁，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吗？我就是这样杀了你父亲，今天师傅帮你报仇。”白岁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然后才开始艰难的喘气，脸上还是挂着笑。

　　狼二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收回手，眼看着白岁靠着石壁坐下，变得手足无措。

　　泽天说不用留手的时候他是惊喜的，他终于可以报仇了。他追着白岁赶到这里，捏住白岁的脖颈，还来不及下手，白岁却动手了，还溅了他一脸血，告诉他他要帮他报仇。

　　好像是达成所愿了，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只一会儿，白岁胸前就红了一片，他虚弱的笑了笑，右爪没有抽出来，反倒是狠心的又往里用力一按，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外面吹进来一阵风，狼二不禁跟着抖了一下。后背凉飕飕的，脚步变得沉甸甸的，想走走不动，向上前也上不去，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

　　“这个，”白岁越来越虚弱，拿出一颗红色的珠子，用力挥到狼二面前。这一下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白岁靠着石壁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血魂珠，已经、炼成一大半，只需要、再取一个人的心头血融进去就、能炼成。”

　　胸口起起伏伏的带着右手手臂也在不停地上下晃动，看着有些诡异。

　　说到血魂珠，白岁的双眼变得异常明亮，在洞里这点光亮的照耀下变得更加疯狂，“最后一步师傅不能帮你走了，风儿，不要心软！”

　　狼二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岁，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白岁说最后一步不能帮他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杀人是为他吗？难道是他让白岁去杀人的吗？

　　这是什么话！

　　“你是什么意思？”狼二上前揪着白岁胸前的的衣服，怒吼着叫出声来。

　　明明就是白岁为了自己的私欲，现在却假惺惺的说是为了他。他的父亲死了，就是死在白岁的手下，这难道也是因为他吗？

　　“你父亲、教你责任，我要、教会你、野心。”白岁的眼神慢慢失去神采，却一直盯着狼二不放。这是他唯一的徒弟，是狼族的未来和希望，也是他生命和抱负的延续。

　　狼二聪明，也努力，他父亲从小就教育他什么是责任，怎样把整个族群的责任承担起来。狼二也觉得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早早的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只是狼二太像他父亲了，道义，责任，一身正气。这些东西压在身上慢慢的就没了欲望，白岁早早的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想办法改变。

　　血魂珠就是这样的契机，当然它的好处也明显，妖族可以丢掉妖身，修为不散。生来走的是畜生道，有机会改变难道还不抓住机会？

　　只要真的做到了，白岁有自信狼二可以带领狼族达到盛世，甚至可以统治人类。

　　“风儿，”白岁的手举起又颓颓然放下，紧紧地攥着狼二的衣服，最后还在叮嘱他，“只有、最后一步了，就算是、为了、得到泽天，你也不能、放过。”

　　白岁竟然就这样死了，自杀。

　　狼二呆呆的坐在白岁的尸体旁边，脑子乱成一团，连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眼泪都没发觉。

　　此后，他就是真的孜然一身，无牵无挂了。

　　泽天府，苦水殿外，泽天突然觉得心头颤了一下，抬头，朝千洞谷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突然就停了？岑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没事，”泽天随意道，推着岑皎的肩膀往里走，“有点冷。”

　　“是吗？”岑皎摸摸自己的手臂，又碰碰泽天的手，喃喃道:“没觉得冷啊。”